她嘴上虽然说得漂亮,但内心不住地腹诽:靠自己赚钱不好吗,白家既有偌大家业,何必靠两个女儿的肚皮带来荣华富贵! 把卖女儿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还自诩,简直是不要脸! 白老夫人嘴角仍然高高翘着,被皱纹挤压的眼瞳却冰冷如蛇: “看来外面的那些东西,真是把你教坏了。长辈没说完话之前,不准擅自顶嘴,难道这点,奶奶没有教过你们吗?” 姒姝好:??? 她仿佛丢垃圾般甩开少女的脸,粗壮手腕上戴着的翡翠玉镯轻叩贵妃榻的边缘: “来人,上家法!” 姒姝好:!!! 她懂了,跟她和不和顺没关系,这白老夫人就是要抓个人杀鸡儆猴!她就是那个倒霉的鸡!!! 姒姝好反应极快,刚被白老夫人丢开,她立刻爬起来就跑! 白老夫人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胆,屋子里试图阻隔她的丫鬟婆子顿时乱成一锅粥! 姒姝好拔了头上钗环打算杀出条血路,却发现那金簪到自己手里之后,竟然变成截柔软的花斑小蛇,正在她手腕间吐着信子!吓得她连忙丢开! 但小蛇被抛在地上之后,却发出“叮当”一响,又变回了金簪! 趁她愣神的间隙,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好几双手同时摁压过来,很快,姒姝好动弹不得,周围强制压来的力量迫使她整个人都曲折下去,被迫跪回冰冷的地板,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趴匐着。 完蛋完蛋完蛋! 这个姿势,连同心镯都摸不到! 粟薄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 “好……好姐儿她不是故意的,奶奶,她只是活泼了些。” “你要替她求情?” 白老夫人不断蠕动着的脸庞转了过来,两粒眼珠也在龟裂的皮肤上缓慢游走: “既然要求情,那你们姐妹就该一起受罚,如何?”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扯别人算什么!” 被压在地上的少女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破罐子破摔。 粟薄焦急地看了眼她,却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再开口无非是把自己搭进去,更没有办法帮助到姒姝好,只能暂时住口。 貌美的婢女早在“上家法”三字出口,便已用托盘捧着一盒银针,一串竹夹,一条柳枝在旁侧恭候。 此刻见事态平息,婢女就举起托盘放在了白老夫人面前。 粟薄看得心口发紧,下意识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越芃芃怕得要命,暗骂姒姝好乱出头,又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被分配给“二小姐”,不是她的丫鬟,不用跟着受罚。 廖新雅则望着托盘里的刑具,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好像陷入了沉思。 姒姝好这时候才被仆妇们粗暴地拉扯了起来。 她看着那几乎有她手掌长的银针,一下子有点腿软,不过还是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假装不害怕的样子。 反正这顿罚是没法跑了,这时候装怂……大概率也是让这个怪物嘲笑她一阵而已,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帮助。 与其被羞辱之后再挨罚,不如直接挺住算了。 白老夫人沙哑如磨砂纸的嗓音在整座堂屋里响起: “你在外面太久,心都野了,在把你送去文家之前,奶奶只得好好教导教导你。蕉绿,你是最懂规矩的,你教她吧。” 旁边一个老妪应了声,立时指挥周遭仆妇,强硬地锁住少女手掌,紧紧捏着她食指,随后抽出根粗长的银针。 姒姝好咬紧牙关,并没有让对方轻松得逞,而是剧烈挣扎起来: “放开我!救命啊!!!你们这是犯法的……有本事跟我律师杠啊!说理说不过就用暴力,没有这样的,有种我们就来比打嘴炮,看谁说得过谁!” “蕉绿。” 白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愈发抽象,红艳艳的嘴咧开时,如深渊峡谷: “好姐儿这张嘴断然是留不得了,你捻了彩线来,给她缝上吧。” 蕉绿还未应答,站在侧后方的廖新雅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深深匍匐,说: “还望夫人手下留情,小姐再过两日就要出嫁,断然不能容颜有损!否则,要是文家以此为借口拒绝联姻,实在是因小失大。” 那两颗浑浊苍老的眼珠转动过来,凝住了面前这个低头到极致的女孩。 白老夫人发出咯咯的笑: “你这丫头想得倒周全,不缝上她的嘴也行,只是好姐儿这张嘴实在惹事,或许把舌头剪了,如此既不损她面上一点油皮,又可以让她长长教训。” 粟薄见缝插针地细声说: “可是,剪掉舌头这种事情,或许会把血呛到气管里……好姐儿要是死了,哪里有第二个白家小姐可以替她嫁去文家呢?” 白老夫人漫不经心地摆了摆自己粗短的肉手: “我的儿,你放心,蕉绿是个中熟手,剪个舌头罢了,她是绝不会让好姐儿死掉的。不管怎么说,好姐儿都是白家血脉,我身为奶奶,怎狠心让她丢掉性命。” 她假惺惺的作态让周围人听得脊骨生寒。 廖新雅轻瞥六神无主的粟薄一眼,再次说: “小姐的身子如何,文家焉能不知?” “若发觉小姐身体有损,知道的,是咱们白家管教有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姐不愿,被强逼的。” “想来那文家少爷自有傲气,要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不肯接纳小姐,倒是不美。” 白老夫人审视的目光移动到她的身上,似乎想要把这个冷静理智的年轻女孩儿打量得清清楚楚。 夫人没说话,屋子里的仆人也不敢再妄动。 氛围顿时胶着起来,连时间都像裹了胶水般,流淌得缓慢。 粟薄率先用轻语打破沉寂: “奶奶,孙女觉得……小佳说的话,很有些道理……或许,这次就先饶过好姐儿?好姐儿定然知错了。” 白老夫人两颗眼珠不协调地睨向被仆妇们死死压着的姒姝好: “那你知道错了吗,好姐儿?” “我……” 盯着面前那根长针,姒姝好想起周围队友努力捞自己的样子,忍着满腔的怒气,闭眼咬牙: “知错。” “是吗?只是奶奶见你,好像不是真心听话,既然如此,那就小惩大诫吧。” 姒姝好:我就知道!这老东西就是要整我!!! 白老夫人话音一落,蕉绿就捻起一根银针,将银针对准姒姝好指甲盖与指甲之间的缝隙。 姒姝好不断挣扎,奈何力气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银针刺过来! 她当即后蹭试图躲开这个东西,但对方强硬地控制了她的全部动作,让她动弹不得。 “不要!我——啊啊啊!我操你妈!!!” 银针深深地扎了进去! 十指连心,况且是指甲盖被针穿刺的痛苦! 稍有动作,针尖就在皮肉的缝隙间搅动! 姒姝好疼得几乎要跳起来,但是周围死命的禁锢让她连把针拔出去都没法做到! 鲜血很快从指甲盖中渗出,少女无法控制的惨叫响彻云霄。 白家老太太对她的谩骂毫无反应,只是用失控的肌肉掰扯出一个抽搐的笑容: “在外面呆了才几年呐,你的教养悉数都丢了,看来今天还是得切切实实地教教你规矩才行。” 蕉绿拿起了泡过水的柳枝。 少女凄厉的痛呼和叫骂从沉闷的屋子里大声传了出去。 可门口敛声屏息的仆从面上满是麻木,仿佛他们是木头人,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同时还是哑巴。 庭院里分明满是人,可几乎没有人的活气。 任由那凄厉的规训之音,在层层叠叠的庭院内穿梭,可这样凄惨的声音,却永远越不过内院的大门,是不会让外院的男人们听到半分动静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青衫小厮进到门口,似乎通传了什么,便有美婢上前,在惨叫的背景音里恭敬跪下: “老夫人,刁先生到了。”
第82章 23站:妖冶 夜里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 穿着红鞋的男人拖着一袭被细雨沾湿的衣袍, 缓步跨入门中,无声无息。 他走路姿势有些怪,妖妖娆娆的, 有些女气。 腰里可能是缀着钥匙什么的, 行走时哗啦作响, 很引人注目。 言祈灵收回视线,擦干净了账目上的灰尘,从容地将账目翻开查看,并没有继续关注那红鞋男人。 士文光却试探着向那个红鞋男人靠近,问: “……你是谁?来做什么?” 红鞋男人猛然扭头看向他, 嘴里喷出一股寒气!!! 以嘴为切割线, 这个男人的头颅忽然头从中心裂成两半,露出鲨鱼般交错的犬齿, 冲他扑去! 士文光吓得呆住,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言祈灵眉目一动, 随手抓起桌上装有小鱼干的碗就向那个男人的脑袋砸去! 他刚要移动到男人身后将其制服, 没想到那个红鞋男人居然立刻放弃追逐士文光, 转身蹲下来吃掉在地上的鱼干! 吃完一个鱼干过后, 他就化作艳红的泡沫凭空消失在他们面前, 只留下满地衣服。 士文光咚地瘫坐在地, 咽着发干的喉咙, 半晌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不知想到什么,他竟然流出眼泪。 或许是被这种怪异的现象吓的,也有可能是在为自己莫测的未来命运感到绝望。 言祈灵没空照顾对方的心情,直接走过去掀开那红鞋男人丢下的衣服。 衣服软塌塌且潮湿, 带着水汽,红鞋也不见了。 重叠的布料下, 是血写成的繁体字:對女人說,早生貴子。 言祈灵凝着这行字,神色莫测。 片刻后,他抽出手帕捻起地上的鱼干,翻看过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用手帕把鱼干包起,就打算带着它出去。 士文光此时毫无安全感,见屋子里唯一的人也要走,连忙叫住: “你要去哪儿?!” 言祈灵步伐微顿,含笑回头,动作却是随意地把手中账目丢给他: “好像找到了点线索,打算试试。” 说罢也不管他如何看待,直接出门去了。 士文光看着外边漆黑一片,言祈灵脚步又快,眨眼就没影,他不敢贸然跟出去。 慌乱地把账目捞到自己怀里,士文光按照折痕的深浅,翻到被言祈灵压得最深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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