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送出车票,送车票的人可以延长至少两个月不入无间世界。 但是进来的人会直接面对极为恐怖的风暴。 正如上个世界的艾达,分明连一个世界都没经历过,却要直接面对来自“屠宰场”的压力。 邀请者的车票都是红色, 而持票者的车票皆为蓝色。 池子鹤在很早的时候接过两次持票者, 那之后,无论对方把自己被人送票的环节说得有多么凄惨悲凉, 他都不接了。 原因就是这些所谓的持票者, 其实大多数是一些不信邪找刺激的路人。 池子鹤带的第一个持票者, 就是自己特意花几万元买票来“体验”刺激的人。 这个人在无间世界里疯狂作死, 原因就是他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可以决定他的死亡, 他始终觉得这就是一次昂贵的梦境体验, 必须要玩够本。 这人池子鹤没能带出来, 后续家属还找上门说他出售的同心镯害人。 甚至闹到派出所, 虽然警方一锤定音镯子和持票者的死因毫无关联, 但池子鹤也被批评教育了一顿不准宣扬封建迷信,贩售法器。 池子鹤为此气得吃不下饭,人都瘦了二十斤。 第二个持票者则是个老油子,声泪俱下编织了一个惨绝人寰拿到车票的故事, 结果进去之后的骚操作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接把池子鹤搞出心理阴影。 这才定下了不接“持票者”的死规矩。 明仪阳看着那个趴在桌上睡得很熟的, 叫士文光的男人,觉得池子鹤不接这单实在正常。 这个男人声称车票是前女友送的,也就是说,他前女友回到阳间时,还能有无间世界的相关记忆。 但按照一般情况,大部分普通人出了无间世界就会失去记忆,只有再次进入的时候才会想起。 除非戴着同心镯之类的珍贵道具,就可以像姒姝好一样留下大概的记忆。 士文光描述的这个故事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他女友有不同寻常的能力。 第二,他女友是老客户。 第三,他是个老油子,在撒谎。 从池子鹤的反应来看,条件二肯定优先被排除。 如果真的是老客户且带着男友过去,池子鹤很难拒绝得如此坚决,高低会帮忙介绍其它同行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不会让刁青畅捡漏子接私单。 条件一应该也没有得到池子鹤的认可。 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可遇不可求,以池子鹤的性格,听到有这样的人,很难不去尝试接触一下,只要尝试接触,这家伙肯定会给他打电话。 所以最后只剩下最有可能的情况。 这个叫士文光的人,在撒谎。 虽然内心有了评判,明仪阳的神情却没有动过半分,他继续后靠软垫,还是一副散漫的样子: “情况我差不多知道了,如果之后有线索我们再共享,进去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免得目标太大。” “收到!” 刁青畅虽然是这么说,但人却没挪开步子,有点恋恋不舍地瞅着旁边始终微笑以对的言祈灵,似乎还想从他嘴里掏点信息出来: “那个,言先生,听说您对封狱列车的了解蛮多的,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发现一个事情?” 言祈灵很礼貌地向他微笑: “愿闻其详。” “原本车站对车票持有者的召唤是半年一次,但最近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我知道的好几个雇主都有不足半年就被召唤的情况出现……您知道什么内情吗?” 这个年轻人笑容还是很灿烂,灿烂里又带着点初出茅庐的不好意思,像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蓝色优昙花纹身。 在明仪阳的视角里,这个人的手指穿过了灵气塑造的优昙花,搅动了其中飘飞的灵气,优昙花仿佛碎雪般呈现出破败的景象。 但很快,那灵气又与手指缠绕在一处,看上去密不可分。 这花跟它的主人一样古怪。 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不过刁青畅提到的事情确实是在发生,明仪阳也想听听对方的分析,于是没有打断。 面对这两人探究的视线,言祈灵报以妥善笑容: “我能知道什么内情呢?我也是被拉进来的一员啊。” 明仪阳一顿,立刻意识到言祈灵似乎并不想跟刁青畅聊太多。 他很快接收到对方抛来的微笑眼神。 读懂了其中的暗示意味以后,他内心升出一种隐秘的愉悦和舒适。 众目睽睽之中,仿若无人之境地与某个同频道的人,交换只有彼此之间知道的秘密。 这感觉非常美妙且有趣。 青年面色不动,摘下嘴里咬着的烟,看向刁青畅,淡淡地说: “言老师说得是。” “他只是走得多了比较有经验,又不是什么都知道,你把这种最近发生的事情问他,不是为难别人吗?”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打消刁青畅高昂的八卦欲望。 他挠挠脸颊,还想说什么,列车骤然突破云雾,仿佛进入某种界限般,忽然开始破碎! 这是此前明仪阳从未经历过的情况!!! 他下意识抱住言祈灵的脑袋塞进自己怀里,凭借着高大的身躯紧紧地护住了他! “嘭!嘭!嘭——” 巨大的接连撞击让脆弱的玻璃顷刻间破裂成飞溅的碎片,劈头盖脸地朝所有人倾泻而下! “嗙!” 金属对撞的巨大轰鸣过后,只余满室嗡鸣。 银发青年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脑子空白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用力过大。 可他不敢放开,仍旧将对方锁在双臂之中,尽管力道大得或许会把这人的身体抱碎。 男人冰冷单薄的身体全然窝在他怀中,冻得像捧月下的雪,让人的指尖微微发颤。 但明仪阳并不想松手。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全然地埋在自己怀中。 他不必顾忌任何事情,甚至无须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就可以如此从容地抱着对方。 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却控制不住五指在这人背后摩挲的无意识欲望。 言祈灵并没有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 男人用手肘撑住他胸膛,轻声问: “没事吧?” 明仪阳没有回答,紧抱两秒后松开了双臂,缓慢起身。 青年宽阔肩背上溅射堆积的玻璃碎片咔嚓掉落,在地上发出单调的脆响。 列车已经变成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 此刻车头因为大力的撞击已经彻底扭曲变形,车辆报废的余烟袅袅升起,在闪烁的车灯里形成向天上蔓延的雪白溪流。 被玻璃割伤的额角溢出鲜血。 那血落在地上,立刻燃起一片雪白火焰,幽微如暗室萤火。 明仪阳的眼眸酿成凌厉紫薇色,仿佛被阳光折射时形成的钻石彩光,也一同掺入其中,向四周扫视而去。 旷野,一望无际却被瘴气包围的荒草旷野。 白色火焰连绵不断地烧灼周围飘摇而来的灰色瘴气。 这些瘴气像破败漂浮的棉絮一样在任意空间里翻滚。 一旦触碰到人体的肌肤,它们就快速地钻入进去,消失不见。 明仪阳不肯让它们进入自己和言祈灵的体内,原本松散的白色焰火一时间亮得惊人。 然而言祈灵却扶住他的胳膊,脸庞在白焰的照耀下似瓷器堆成的雪一般,弹指间消散了他裹上来的冷焰: “这些是化形雾,挡不住的,让它们进来,暂时对你我无害。” 明仪阳沉默片刻,把周身燃灼的火焰收入体内,随即拉住对方的袖子,问: “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先出去。” 这时车子里的其它人也纷纷清醒了过来,几个不同方位的“卧槽”“什么情况”细碎絮语仿佛滴入水中的墨,原本安静的空间逐渐多出了讨论的声音。 “走,大家没事的话先出来。” 最先行动的是坐在车门边的一个花臂大哥,他身材很高,小山般的胳膊用力锤开有点变形的车门,硬生生打开了一条通道。 “刁青畅?” 士文光摸黑起身,边找眼镜边喊着自己的保镖。 忽然旁边照射来手电筒的光线,他看到一个额头上淌血的银发青年手里举着手机,那刺眼的光线就来自手机背后的闪光灯。 士文光连忙道了声谢,在光芒的照耀下找到了半倒在驾驶室边的刁青畅,大吃一惊: “你怎么成这样了?” 因为想听八卦而突然被外力甩出去的刁青畅不好说明真实原因,只能捂住撞得头破血流的脑袋,尬笑: “起猛了起猛了,本来以为到地方,没想到突然出车祸,我就给摔过道了……没事没事,咱们赶紧地下去。” 两人扶持着下了车,明仪阳等车上没人之后,才殿后离开。 开门的花臂大哥由此对他印象很好,率先自我介绍: “你好啊小哥,我叫麦泽雨,这是我第2站。” 大家听到他这么说,也纷纷介绍自己。 在场除了被人送车票的士文光,其它人全是经历过至少1站的熟手,明白站数对生存的重要性。 幸运的是,他们这次大多数人的尾号都是双数,意味着这应该不会是一个难度刁钻的世界。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姒姝好在寒风里拢了拢自己的冲锋衣,对未来的命运深感堪忧。 她感觉到这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不仅是环境不对劲,明仪阳和言祈灵的氛围也有点,不对劲? 她还在思索,就听到旁边女孩子的惊呼: “啊,好好,居然是你!” 借着手机的余光,姒姝好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从夜色中钻出来的少女。 少女的衣服是短袖短衫,头发还是扎着马尾,背着那个标志性的卡通斜挎包。 姒姝好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粟薄! 她先是震惊,随即开心起来: “粟薄!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还能遇到……诶,你刚才不在这里吗,我都没有听到你的名字。” 粟薄有些抱歉地捂住了脖子: “我刚才被车祸吓到了,有些心悸,一下子没法说话,就去旁边休息了一下……现在才好一点,哦对了,我是4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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