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明仪阳终于忍不住口吐芬芳: “那些傻逼把门堵住了,真是对我们够有信心的。” 不知道那些家伙到底堆了什么东西在外面,他居然猛推门都推不开,不过倒是可以隐隐听见一些争吵的声音。 “池子鹤那边似乎没有那么顺利。”言祈灵说,“酒店的人铁了心要把我们冻死在这里。” “没事,就算冻死也要时间,池子鹤不会拖太久。” 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流失得过快,明仪阳没有再试图撞门。 这种环境,他还能扛,但是那个温度低到能冻鱼的人就说不定了。 他回身去找言祈灵,就看到那个家伙已经找了附近的台子靠坐着,一副放弃挣扎的疲惫样子。 明仪阳吓了一跳,几步走过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冷?” 他完全忘记几十秒前自己还在想着怎么跑路。 当明仪阳弯腰把这人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其实没有经过什么思考。 等到把这个人结结实实抱住,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虽然情况极端,但他本该征询一下言祈灵的意见,以及自己的体温到底够不够暖这个冷穿地心的人。 他可以松开再走一遍流程。 但明仪阳假装无事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抱住这个人的时候,他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饱腹感。 胃热得在冒汗,哪怕这个人的头发丝都挂着霜,他却不觉得冷,倒是很想再抱紧一点,完全地去感受对方躯体的形状。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仪阳认为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那么被情绪困扰过。 他还在琢磨,怀里的人忽然挣了一下,平淡地说: “明仪阳,我不冷,你不用这样。” 短短三句话。 成功把明仪阳原本掺杂着困惑和思索的情绪,引向了不爽的边缘。 “不要。” 虽然不爽,明仪阳却没有放开,反而叛逆起来,抱得更紧: “好好呆着别动,我体力流失很严重,现在很累。” 这句话言祈灵听进去了,他没有再挣扎。 过了会儿,他问: “那么年轻,为什么要做这样危险的工作?” 明仪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在找话题。 奇妙的是,虽然他们俩抱在一起的画面是有点难以想象,但他现在完全不尴尬,硬要说的话,可能比撬门那会儿还要精神。 “你是说当人保镖?” 他回答的口吻里没有半点在乎,仿佛理所当然: “我又没有别的技能,就是在克制邪祟这块有点天赋,当然要赚这个钱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幸去世,家里人不会伤心吗?” 男人说话时胸腔会微微震动,这是有别于他躯体温度的一种生机表达。 明仪阳意外自己有点喜欢这种体验——言祈灵在说话,而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的某个部分正在产生作用。 在这个过程中,他品尝到一种亲密的错觉。 虽然是错觉,但他挺喜欢的。 之前那种解释不清的饱腹感,好像在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死了就死了。” 青年满不在乎地发出声嗤笑: “反正我也没有家人要养,无所谓。” 言祈灵听出不对: “那天你在我家,不是还提到过你的家人?” “家人?那我家人可多了。” 青年歪头,脸颊轻轻贴住对方毛茸茸的发顶,呵出来的暖雾如烟似雪: “我不仅有一个爸和一个妈,还有十几个小妈。我爸要是想关心儿子,恐怕关心不过来…你知道我在我爸那边排行第几吗?” 他又笑一声,诉说秘密似地压低了嗓音: “排行十二啊!他小孩多得可以组建足球队了。” 言祈灵万万没想到这是现代年轻人会有的家庭经历,不由诧异: “……以你父亲的年龄,难道他没有收到过限生令?” 青年慵懒,态度不屑: “他是印尼荷兰裔,生意都在东南亚,家里原本信天主教,后来融入本地改教了。” “从法律角度来看,他最多可以娶四位妻子,而且都是合法的。至于非法的情人就更多了,老头有钱,什么女人都搞,怀了就生,反正他养得起。” 言祈灵听得一时失语。 明仪阳没有细说,可光从这些信息,已经能够勾勒出那种极为复杂的家庭情况。 多妻多子有时并不是美好的祝福,对于豪门而言,它比诅咒尤甚。 展露于外人眼中的华美往往带着淋漓鲜血,门内的手足倾轧,刀光剑影,有时才是生活的日常。 青年拥着他,很随意地说: “我妈说我长得更像外公。他是汉族,我外婆是俄罗斯族,所以我妈也是混血。我爷爷是荷兰人,娶了当地土司的女儿生了老头。怎么说呢,你听说过那种龙傲天男主角吗?出生自带各种血脉的那种。” “我就是这样的,不过体验不是很好。所以到现在,我对他们两边都没什么感情。” 银睫轻颤,他微阖了眼: “不过我妈还是比老头好一点。她把我带回国,给我找了个不错的师父,选国内的身份也是因为师父和师兄都在这边。反正去哪儿都比回我爸身边要好。” 他全程没有避讳过什么,坦然得仿佛是别人的经历。 其实他不常对别人说这些事,本来也不怎么有趣,说到头了,不爱听的人还得嫌烦。 只是言祈灵这个人总是对什么都淡淡的,难得涌上点好奇心,他不自觉想满足一下。 可是他得到一个意外的拥抱。 之前只是他单方面地抱着对方,但现在,男人的手掌绕到他肩后拍了拍,说: “没事,我不会让你死。” 明仪阳被他拍得脊背僵硬,听到这话又有点哭笑不得: “喂,搞清楚啊,现在是我在保护你好不好,你别冻死就行了。” 体温已经透过羽绒服缓慢地传递过去,言祈灵向来冰冷的躯体,久违地接触到一丝温柔的暖意。
第52章 22站:入套 “我死不了。” 言祈灵这么说着, 放任了青年扭头时蹭乱他刻意打理过的发丝。 明仪阳没有意识到这点小小的纵容,突然也对这个人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心: “你问了我,那你呢?” 怀里的人依然是那样清淡的语气, 如云似烟: “家父家母已然仙逝, 家里就我和一个妹妹, 后来,妹妹也故去了。” 明仪阳没安慰过人。 他平时不跟别人说自己家里的破事,也不喜欢听别人家里的破事,乍然听到这种寥寥几语却仿佛诉尽愁肠的话,一下子有点懵住。 他知道, 言祈灵的成长环境绝对跟他不一样。 这个人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美玉, 这点只需要稍微同他接触几分钟,就能看出端倪。 他举手投足, 或走或跑, 犹如尺子衡量得一般标准, 每个动作都风雅天成, 无可挑剔。 人要优雅得体, 不难。 但要达到无可挑剔的标准, 不仅是当事人要足够刻苦, 家里人也需要在他身上倾注大量心血与关注。 那是一种融入骨血的仪态体系, 他们彼此成就, 又互相辖制。 如果让明仪阳来评价的话,这是属于言祈灵的一套绝佳伪装。 直到现在,他对于言祈灵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 只是曾经他不清楚言祈灵为何里外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现在,或许有了一些答案。 门外突然传来挪动东西的动静, 池子鹤的高嗓门超越了七嘴八舌的杂音: “明仪阳我们来了!你们还活着没有?!” 明仪阳喊:“赶紧的,我感觉言祈灵要冻死了。” 毫发无损的言祈灵:“……” 池子鹤似乎也对他这句话感到无语, 但搬东西的动作还是快了不少,不等他拿出袖子里的钥匙,合金门就从里面被推开。 明仪阳单手揽着言祈灵的肩膀从冷藏库里窜出来。 他反手将门关上,看向被挪开的各种铁架子和沉重胡桃木打造的载具桌,可以说是能压门的东西全都摆上了——它们原本该在厨房区的墙角呆着的。 站在人群之外的两个厨师助理和三个清洁工正看着这边。 见他们出来,厨师助理率先道歉: “抱歉,我们以为冷藏库里有小偷,所以我们赶紧把门堵住了。没想到是客人,真是太抱歉了。” 另一位厨师助理则问: “不知道两位客人进冷藏库做什么,如果食材因此变得不新鲜,主厨会生气的。” 明仪阳面无表情: “进去看看死掉的那个客人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厨师助理:“……” 把冻得发木的手塞进口袋,青年若无其事地说: “现在我们确认,他死透了。不过我觉得这起凶杀案最有嫌疑的是你们酒店的员工,他下车后不到一小时就在酒店里死亡,我觉得有必要查一下你们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凶器。” 两个厨师助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说: “先生,您并没有这个权利,具体的情况我们还是等警察上来吧。” 不料齐永新居然帮忙反驳起来,他的脸色实在不佳: “警察被风雪阻断上不来,如果隐藏在这个酒店里的凶手是连环杀人魔呢?!我们又有两个同来的旅客失踪了,我觉得调查贵酒店的房间是必须的。” 厨师助理们没有松口,选择了更委婉的说法: “这件事我们很难做决定,最好还是等经理回来。如果客人们一定要找的话,请容我把这件事通知其它工作人员。如果有人同意搜查,客人们可以自便。” “至于具体的通知结果,客人们可以在晚宴过后,到前台处得到结果。” 说完,第三个厨师助理从楼梯上下来,招呼他们上去收拾东西。 两个厨师助理顺理成章地离开了,清洁工也沉默地跟着他们离去。 齐永新连忙看向这两个死里逃生的人,想要知道更多细节: “你们怎么会被关进去的,钥匙是哪里来的?” “我们在经理室里搜到了经理的尸体,他被塞在衣柜里,身上还带了两把钥匙,一把冷藏库的,一把锅炉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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