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系统没给他剧情。 任务是什么? 激励主角奋发向上,走上人生巅峰。 主角是谁? 不知道。 剧情是什么? 不知道。 墨行舟穿书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头疼的情况。 他现在就是一个举步维艰的情况,自己以前是什么人设,做过什么事,现在该去做什么,得罪过什么人,和谁有交情,身边的这个面孔是谁,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一概不知。 一个人如果身居高位,万众瞩目,短时间内性情大变,一定会引起身边人猜测和怀疑。 就比如眼前这个大护法迟岸,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来试探他。 “我要的东西你都带回来了?”他懒洋洋地开口,经过迟岸身边时,状似无意地瞥了他手中的包裹一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比起做一条随时可能被凌迟的鱼,他更喜欢当那把掌控生死的刀。 只要够锋利,谁人有胆质问刀锋落往何处。 墨行舟敛眸,越过迟岸往南柯殿后园走,想起这几日从心眼少的魔宫侍女嘴中套出来的话,心中已经下好一个决定。 迟岸眼皮一跳,惊疑不定地跟在他身后。 “属下无能,只到找了引魂草和摄魂梅。” 墨行舟在石桌前坐下,一眼没看迟岸奉上的三株稀世灵草,而是慢悠悠地去拆卸手中的琉璃花瓣,扔在桌上的瓷盏里听那脆响,一派傲慢戏弄的作风。 他轻嗤一声:“嗯,是挺无无能的,堂堂魔族大护法,连几株破草都寻不齐,那你跟我说说,如今的在这魔宫里,除了本尊,还有谁能胜得过你?“ 迟岸眉心一跳。 墨行舟曾有一段时间极爱看同族相残的戏码,想起那段时间里昨日亲朋手足今日便反目成仇开膛破肚的画面,迟岸不由得心中生出一阵恶寒。 “这……”他迟疑了良久,最终闭了闭眼,又憋出一句,“属下无能,请尊上责罚。” 墨行舟挑眉,颇有意思地瞧着他悲壮的脸:“哦?你的意思是,这魔域,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对吗?迟护法?” 迟岸脸色白的像纸,冷汗簌簌落了一背。 墨行舟好笑地看着他。 看来自己没猜错,魔尊暴戾善妒,最忌讳有人挑战他的权威,这话在迟岸听来无疑是给他判了死刑,如果他还想留着这条命,接下来的话就必须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属下不敢,除开尊上您,四位少主自然都要比属下强得多。”迟岸忙道。 “是么?”墨行舟低声轻轻喃。 他并不意外这个答案。 从这一个月来他暗暗收集的信息中得知,魔尊有四个徒弟,只是他跟每个徒弟的关系貌似都不怎么好,四个徒弟中有三个许多年都没见过一面,除了三徒弟。 三徒弟荆澈,从小长在仙盟之一的门派——映山剑宗,犯事后被逐出师门,又来到魔族拜原主为师,随后又因犯了原主的某些禁忌而被关押了起来。 单从这两点来分析,这三徒弟大概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刺头。 不过墨行舟并不在意这个,据他所知,他的四个徒弟中,有三个都是从正道叛逃出来的。 倒是很符合反派小分队的身份。 荆澈到底是犯了什么禁忌,墨行舟并未打听出来,不过猜也猜得到,原主也不是傻子,这么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来接近他,还赖在魔宫里不走,想也该知道是居心不良,不处处刁难才奇怪呢。 当务之急,是要离开魔宫,尽快找到系统,弄清楚剧情。 在此之前,须得保证反派小分队所有成员的人身安全,以免谁提前作死而影响了后续剧情走向。 其实,304作为一个和总部失联的主角激励系统,给出的要求一直都很宽泛,底线两条:一是反派的行为要合情合理,二是不管怎么样任务完成度最重要。 眼下千仙盟会在即,断不能错过这次合理行动的机会。 他眼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折下了最后一片琉璃瓣扔进了空茶盏,随意问道:“他们在哪?” 迟岸猛地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 墨行舟只当没看到这个眼神,微微歪头,修长的手指扣着石桌面,笑吟吟地又问一遍:“迟护法,本尊问你话呢?” 刚来的时候顾忌这位如影随形且法力高强的大护法,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不得不支开他暗地里修习魔尊的功法,现在嘛,就算被看出不对劲又如何,他虽然没有魔尊的记忆,但也已恢复魔尊的实力,难道还怕他一个不成? 实际上,在从迟岸的角度来看,就是尊上非对三少主出手不可了。 这种情况下,不如以攻为守,他低头回禀,“三位少主行踪不定,目前只有三少主一人在魔宫。” 终于说到了关键,墨行舟敛眸,按捺住眼中欣慰的情绪,说:“让他来见我。” “这……”迟岸面露为难之色,“尊上您忘了,您亲手把他锁进了乱魔阵,乱魔阵乃魔域最深处的囚牢,百年来只锁过三少主一人,除您之外,无人能踏足。” …… 桑洲,万俟城。 与魔宫一山可观四季的奇景不同,这里的四季按时轮转,白天黑夜泾渭分明。 此时太阳已落入西山许久,夜色深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人烟。只有一条街道传来几声空灵的低语,仿若鬼魅的歌声。 雾紫裙摆摇曳在青石板上,每移一步,便像是有一朵水芙蓉轻盈盛开。 可是伴随着寂静中唯一的乐声,画面却说不出的诡异。 簌簌簌—— 簌簌簌—— 嗒嗒——嗒嗒—— 不远处传来某种木头有规律地敲在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遮着面纱的紫衣女子停住脚步,微微偏头,似有似无的歌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忽然间,月出乌云,朦胧月光浸破浓夜,巷道中黑雾乍起,两道黑影闪过,分别从后方和右方以极其迅疾的速度扑过来! 女子眼眸微眯,手腕一动,三枚细长银针从指尖飞出,闪着幽幽的冷光,带着冲天的杀气,直直射向暗处屋顶! 叮—— 两枚银针同时没入木头中中,留下两只白点。 背对着明月,高大魁梧的人影落在地上,覆着楼落漪纤细的影子,她冷淡抬眼,对上木傀儡那双煞白空洞的眼睛。 “咯咯咯——。” 一道清脆的笑声。 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扒着高他两倍的木傀儡,探出一张纯真无害的脸庞。 曲寒星歪着头靠在傀儡胳膊上,调皮地眨着眼睛,眉心一点红砂,明艳难当。 “二师姐,这次接了你三枚针,是不是说明我的功力最近大有增进哪?” 楼落漪冷傲地抬抬下巴,“等你能接我十面芙蓉的时候,再来说这话。” 她扔下这句话,抬脚便走。 “诶师姐!” 叮叮叮—— 又是三枚银针,没入木傀儡身体里,贴着曲寒星的面颊。 楼落漪寒声道:“别跟着我。” 曲寒星什么时候听过谁的话,他又忙不迭地跟上,“师姐,我开个玩笑嘛别生气,你是去救三师兄的是不是?” “救他?”楼落漪轻嗤一声,淡声吐出二字,“不值。” 早提醒过他尽快离开,却还是留下当魔头的金丝雀,这样没脑子的人,哪里值得她费心? 曲寒星不置可否,他招呼了傀儡变小,塞进腰间的袋子里,亦步亦趋地跟着二师姐:“那你是去?” “千仙盟会,”楼落漪眼中闪着疯狂的偏执,“我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第2章 荆澈 墨行舟独自一人踏上长长的阶梯,一路蜿蜒而下。 迟岸说的最深处,还真是物理意义上的最深处。 乱魔阵里重重叠叠套了七十二道专克邪魔的阵法,摆放了数不清的法器,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魔气的波动,甚至由于很多阵法和法器是从各路仙门手里抢来的,隐隐还弥散着一层淡淡的灵力。 这三徒弟是犯了多大的事才配得上这样规格的监狱? 魔族的功法路数在这里根本不能用,墨行舟一边徒步下行,一边默默在心中数着台阶。 越往下越不见天日,唯一能照亮的东西只有墙上悬挂的古老壁灯,数到第三千阶的时候,终于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台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后面有一扇铁门,依稀可见昏黄火光。 上个世界是个校园本,阳光灿烂的日子过久了,突然看见残暴血腥的场面可能会有一丝不适,墨行舟走过去之前还专门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可是当他看到石室内的情境时,表情却还是有那么一秒的怔忪。 石室很小,一览无余,墨行舟一眼就看光了所有的布置。 一人,一床,仅此而已。 没有想象中阴森可怖的环境,反而干净整洁得不像话。 房间里的人看着比自己年轻几岁,头上未戴冠,墨发尽数铺在身后,映衬着一张清隽的脸苍白无比。 他紧闭着眼睛,端正地坐在床边,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级的沉稳。 荆澈。 要说整间屋子里唯一不整洁的,只有他的衣服,洁白的布料上有好几道口子,像是在两方力量的大力争执和撕扯之下而产生的裂痕,看得出来衣服被主人认真打理过,但是那些裂口真的遮不住。 仿佛知道来人是谁,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十分抗拒的姿态。 明明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墨行舟却觉得他周身萦绕着凌冽的寒气。 不配合的刺头。 墨行舟在心中默默作出此评价,不过这个刺头的形象倒和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他想象中的三徒弟,应该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叛逆少年,至少不该这么嗯......仙气飘飘? 不过片刻,墨行舟便换上了那副飞扬跋扈的表情,用不怀好意的语调缓声道:“徒儿,为师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没动,紧闭的羽睫却轻轻颤了颤。 墨行舟知道他听见了。 他轻笑一声,“别这么紧张,好徒儿,本尊是来放你出去的。” 床上的人还是没睁眼,看来以前是被这种话术骗过。 没那么好糊弄。 墨行舟垂眸,正思索着怎么说才合理。 床上的人忽然猛地睁开眼睛,飞身朝他扑过来,紧握成拳的右手,不由分说地袭向他的要害,带动锁链声哗啦响。 墨行舟心中早有防备,抬手格挡,却还是被他一拳震得手臂发麻,两人在这里都被压制,大打架只能肉搏,可是荆澈并不死心,抬起膝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攻向他的下盘,他吃了一惊,点地后退,可是荆澈利用脚腕上的锁链绊住了他,与此同时右手隔着衣料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拉向锁链的范围之内,左胳膊卡住他的脖颈,骤然发力,将他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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