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医生:“听说你在外面叫我叔叔?” 宣止蓦得回头。 伯医生给他看,宣止的号码在昨天晚上赫然给伯医生打了七个电话。 他的手机不是丢了吗? 伯医生说:“你的人类拿到了你的手机。”
第三十二章 手机怎么会在杜簿安手里? “环卫工人捡到你的手机, 你的人类帮你取了回来。” 伯医生还记得杜簿安开口时的迟疑。 他问:“是……伯医生吗?” 这几日折腾小猫,耽搁了不少生意,伯医生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 通讯记录里积攒了成排的未接来电, 等着他一一回访。伯医生的客户很多都是口口相传,相互介绍。他以为又是一单新客户, 随手扯了纸笔准备记录:“您好桃李医院伯医生,有什么需要。” 对面听到自己的声音反而一言不发。 良久,他问:“您认识宣止吗?” 伯医生这才拿开手机, 看了看来电显示。 小猫。 是小白猫弄丢的手机?对面怎么知道宣止的名字? “您是?” 杜簿安抹了把脸, 尝试把倦意和忐忑压回去:“我是杜簿安, 是宣止的朋友, 他的手机掉在马路上被一位阿姨捡了送到我这里……我联系不上他, 他出什么事了吗?” 伯医生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小白猫的人类伴侣, 他的代聊对象。 现在倒真面对面聊了起来, 伯医生一时感到好笑, 勾了勾嘴角。 伴侣是该尽到探视照顾的义务, 但小白猫不想透露自己的精怪身份, 伯医生照例把选择权交给宣止:“我是宣止的……家人。” 他冒领了最具权威的身份。 “宣止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手机可以请您邮寄到桃李医院吗?” 杜簿安推测:“叔叔?” …… “你是这么介绍我的?”伯医生好气又好笑。 宣止从善如流改口,“哥哥!薄哥哥!”他心系杜簿安,问道:“他只还了手机, 没说别的事吗?” “没有。” 宣止彻底把心放进肚子里。 得知手机没丢, 小猫比量着布三布四赔的新手机, 无知纯善:“伯医生,手机还能找回来, 你怎么没有告诉布三布四,让它们不用赔了。” 伯医生但笑不语。 给孩子出气和教坏孩子二选一,伯医生选择了揍孩子。 “还没说清叔叔的事情?我化形比你早了不过两年。”伯医生把话题带了回来。 郎白汪汪搭腔。 她还没化形,她该叫叔叔。 宣止:“那你岂不是和布三布四化形时间差不了多少?”但在宣止浅薄的世界观里,伯医生相较于大部分精怪,格外靠谱。 伯医生抱起郎白,为她开了一根一米棒。郎白小小的身子挂在长棒上,专心致志地啃,不再叫了。 “精怪成型,心智未必成型。” 伯医生用宣止自己举例子:“精怪化形,没有先人教导,全凭自己摸索,小概率延续先前的生活模式,比如你,你到现在还是在A大流浪谋生。” “剩下的精怪,大概率会混入人类社会,凭借着自己先天的动物直觉摸爬滚打。人类婴儿有父母指引,学校教育。直接蜕变为人的精怪进入人类社会,先天比人类少了十数年的经验。精怪的一生从化形后才正式开始,布三布四哪怕是你见过的布一,只算是两三岁的幼儿,还在成长的阶段,更需要正确的引导。” 宣止看着时年两岁的伯恩山,满腹疑惑,最终化成了一个问题:“伯医生,你最初化形的欲望是什么?” “我?”伯医生看着小猫,平静地回答,“我觉得我是人。” ? 小猫瞠目,啃棒子的郎白也抬起了头。 “你要取经吗?”伯医生抚摸郎白,“精怪的成熟不以年龄而论,种族,品性,环境,经验缺一不可。年幼时,夏女士夸赞我是人,比人还要聪明。我这么认为,机缘之下,我自然就能化形。” 两只已经化形的猫狗追本溯源没什么意义。宣止看着吃得开心的小狗:“你有欲望了吗?郎白小姐。” 西施犬充耳不闻,安安静静地啃她的棒子,她吃相斯文,怕是要啃上一天。宣止闻着飘来的香气:“好吃吗?” 他也想尝尝。 小猫侧躺在床边,避开伤口抻长了胳膊。肉片坚韧,结结实实绕在皮质磨牙棒上,宣止本意捏起一小片,不想没撕下来,连带着让整根棒子原地起飞。 郎白也原地起飞。 人类喜欢看猫猫倒霉,猫喜欢看狗倒霉,这刻在基因里。宣止下意识道歉自己不是故意的,笑声却先道歉一步出来。 郎白被郎渠养得娇气,滑铲稳下身体,碎步回来就是一通吵到小猫耳朵生疼的汪叫。 小猫往地上扔靠垫,两张长方体拼成拱形就能把郎白埋进去,顺便把吵闹的狗叫埋住。郎白横冲直撞,击毁了宣止的违章建筑,她打小被郎渠宠爱,甚少出门,郎渠捧她到天上,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汪得似乎下一秒就能开口说话。 伯医生无奈地制止小猫的恶作剧:“宣止,郎渠会看监控。” 宣止手里还捻着一米棒的一角,顺势攥在手里,棒子吊在空中左右飞舞。这是人类给小猫喂食的时候最擅长的把戏,在A大,宣止自行理解为:食物不会凭空得来,需要小猫自己争取。 到了猫咖后,宣止有了更深的感悟,人类作恶多端,好好的食物,非要在空中飞一飞才能吃。宣止自我安慰:这就像是人类吃烫的食物之前要吹一处,追求个仪式感。 郎白冲刺上来,宣止眼疾手快捏住西施犬的嘴筒子。犬科的吻部比猫科长,宣止圈得顺手极了。“哎郎白,你辫子歪了,我给你正正。” 他亲手砸歪的,西施犬不要他假好心,别过头态度坚决。 挣扎的力道让小狗的头与宣止的手交错而过,宣止好心坏事,哗啦一下,郎渠临走前编好的漂亮辫子散了个彻底。 郎白豆豆眼睛瞬间水雾弥漫。 战况愈演愈烈,伯医生不得不插手。猛得,他发现了什么,没有制止闹剧,选择袖手旁观。 “好了别哭,我再给你绑个新的,你跟我说怎么绑,我学东西很快的。哎忘了你不能说话……我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到行不行,我伤还没好,不想被郎老板揍。” 麻药代谢,妖力耗尽,宣止没了逞能的资本,如今下床疼得龇牙咧嘴,他一步一叫,亲手给郎白把甩飞的皮筋发卡捡回来。 他路过违章建筑废墟,脚下一绊,猫被伯医生手疾眼快接住,手里的东西高抛落地。 郎渠买的都不是便宜货,那饰品和郎白一样娇贵,宣止目瞪口呆地看着发卡残骸。 残骸看着郎白。 毛发凌乱的西施犬周身逸散的白光徒然加剧。 “郎渠!!” 宣止下意识闭上眼,他听到了嫩生生的女音。 二十出头的娇气大小姐,穿着及膝的白裙,脚踩十多厘米的高跟鞋。 现在小小一团的西施犬要比宣止高了。 宣止抬头仰望,目瞪口呆。 大小姐头发乱糟糟一团,水汪汪的眼睛憋了又憋,她似乎还没意识到不对劲,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冲出去。郎渠在家里留了电话,大小姐熟练拨号,气势汹汹,可惜眼里还含着一泡泪,杀伤力不高:“郎渠,你回不回来了!” 郎渠秒接,宣止怀疑他刚刚就是在看监控。 猫咖里训猫颐指气使的郎渠此时结结巴巴:“白,白白……” 郎白这才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一秒就要倒地。 ——高跟鞋太高了。 伯医生腾不出手,食指一指,软凳漂移过去,接住了摔倒的大小姐。郎白第一时间脱了碍事的鞋子丢出去,她抱着手机光着脚在椅子上晃荡,磕磕巴巴开始喊郎渠的名字。 一遍一遍,似乎不会讲别的话了。 郎渠看到郎白被接住,松了口气。 “别怕,没事,我马上回来,我在路上了。”郎渠跑起来,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别挂,白白,别挂。” 伯医生把宣止抱回去,贴心地为郎白关了门。她需要空间和时间研究和适应一下自己的新身体。 呆愣愣的小猫还没回过神来:“她化形了。” “嗯。” “这么简单?” 伯医生摇头:“机缘到了。” 宣止想起恐怖的事情:“她是因为……因为我,我捉弄她?她以后每次化形是不是都要在心里默念十遍宣止是个王八蛋。” 小猫总是奇思妙想,伯医生被逗乐了:“你是她的机缘,不是她的欲望。” 郎渠回家时门都顾不上关,伯医生为他指明方向,郎渠进屋,门摔得震天响。他们在屋里关了整整两个小时,郎渠才背着熟睡的郎白出来,任由郎白金黄的卷发铺了一背。 “薄明修,”郎渠只发出气音,“带着你的猫另寻他处去。” 伯医生挑了挑眉。 郎渠歪着肩膀,注视在自己肩头熟睡的天使。 “家里暂时闭门谢客。”他垂下眼睛,“桃李医院的空房都被订出去了没?我现在很忙,顾不上别人,你家的猫于小白有恩,他不愿意回医院,去哪都行,刷我的卡。这次算我失约,事后我数倍补偿。” 郎渠的卡从兜里自动飞出,落在伯医生掌心。 昏了头的狼补充道:“今晚就走,现在就走。” 杜簿安出发了。 桃李医院距离A大单程需要两个小时,杜簿安下课后径直离开学校。他需要亲自去见见伯医生。 他臆想的宣止用来钓鱼的小号也不复存在了。 经验丰富手段高超的钓系学弟,宣止一个字都不沾。 莫名献殷勤的是他,动机不纯的也是他,宣止对他起了疑心,报上自己叔叔的号码再正常不过。 杜簿安辗转反侧,一个字一个字去扣自己曾经和伯医生这个号码的对话。他长舒一口气,还好没聊什么过分的。 但这些也足以让宣止的叔叔察觉出不对来。 伯医生语气悉如平常,对他并非全无了解,仅仅只言片语,杜簿安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态度。 校门口,杜簿安拦了辆车,不远处另一辆出租停靠,男人率先下车,他身形高大,近有两米,从后备箱搬出折叠轮椅,两三下复原,随后弯腰从后座抱出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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