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也很甜,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流浪猫必备的撒娇技能,学生们手里的猫条都被它骗进了肚子里。 幼崽最好不要吃这个。 宣止箭步冲上去,用身体挡住学生们投喂的手。奈何甜枣作为一只小橘,干饭意志不可撼动,宣止无可奈何地看着它左闪右避两三口干完了全部的猫条。 宣止送猫上门,任学生手手相传过了一遍才叼住甜枣的后颈把幼崽带走。甜枣对宣止没有感情,来A大的第一天就独自踏上了寻食征程,没有在宣止肚皮下取过暖。 但它听话又乖巧,任宣止把它叼到哪里都不挣扎。 宣止想把它带回工作室,后天上班的时候一起交给郎渠,然而还没离开宿舍区,它被猫叫住了。 是校花。 校花是三花公猫,叫声却娇媚,它拖长音,尾音带着点“咩”,十分好认。 校花从宣止嘴里叼走甜枣,慢步掉头。 宣止跟上,喵喵叫。校花不理解宣止的焦急,它把小橘猫叼到熟悉的背风口,那是它和宣止睡觉的地方。 校花动作娴熟,把甜枣盘进怀里,两只猫肉贴着肉,共同抵御风寒。 宣止脚步顿住。 它确实好几天都没回宿舍睡了。 两只猫在它面前贴得紧实,想来这几晚都是这么度过的。 校花的新睡觉搭子。 宣止后退一步,心情酸涩。 校花救了幼崽,这是好事。 如果没有校花的庇护,幼崽绝对活不下来。校花只不过又救了一只猫,就像当初收留自己一样。 小白猫嗓音嘶哑:“喵……” 校花甩甩尾巴,看着宣止,那不是排斥的架势,校花还欢迎宣止和它一起睡觉。它歪了歪脑袋,看着小白猫拖着脚步转身,留给它一个瘦小的背影。 怀里的小橘猫娇声细气蹭了蹭它。 宣止回了伯医生的工作室取了手机,伯医生为它准备了一个套,丑丑的,但方便它下嘴去叼。 宣止叼着手机回到学校。它没走太远,男女宿舍交接处有一池喷泉,天气转凉,入夜后周边温度极低,很少有学生在此逗留。 宣止仗着自己毛发厚实趴在池边,水池里没有鱼,只漂着几只水蚊子,喷泉溅起的细小水珠在猫毛上过了一遍,顺着弧度就滴落下去了。 它闭着眼睛,小小的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它捋不出条理,诸多情绪就堆在那里,按照过往的经验,它只需等待某一天,小猫一觉醒来开开心心一键清空。 而某一瞬间,宣止猛得睁开眼睛,它越过水池,往草坪远处林间深处眺望。 它跳起来,脚步轻巧,杜簿安看着它似是甩掉了嘴里什么东西,就这么如同归巢的倦鸟一般趴在自己脚下。 杜簿安刚下了晚课,他几乎一天没回宿舍,宿舍里小猫吃吃喝喝的残局还没收,杜簿安不想触景生情,绕着校园漫无目的地漫步。 小骗子有些良心,没有拒绝自己,约了明天见面,再之后又没了动静。手机在杜簿安掌心转了一圈,漆黑的屏幕照出一点白。 有良心的人明天见,没良心的小猫就在脚边。 流浪了一天,小猫的肚子还是圆的,乱喂猫的学生又不知道给它喂了什么。杜簿安垂着眼睛看小白猫,脚抬了起来。 杜簿安挪了脚,小猫在空中一颠,乱七八糟地滚下来。杜簿安的脸还是冷,宣止咂摸出细微的差别。 之前杜簿安的冷脸,是要装作不认识,现在杜簿安的冷如同剑指,有着明确的对象。 他对自己冷漠,对小白猫冷漠。 是自己从宿舍逃走,先抛弃了杜簿安,宣止肯认错,退一万步来说,杜簿安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在胸中烧着的一股火气终于有了倾泻的目标,宣止堵着气将全部体重都压在杜簿安的鞋面上。它向下坠了力,这次杜簿安不能再轻易抬脚离开了。 “小白。”杜簿安叫它的名字。 宣止抬起一对儿鸳鸯眼,不可置信。 杜簿安不是说……要亲自给它取名吗? 杜簿安很温柔,他没对小猫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蹲下来,没摸猫,只是平静地问:“怎么又来找我了?” 因为…… 它许诺过。 那对儿漂亮的猫眼没眨,小猫聚精会神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邪异的感觉,它有口难言,无措地和杜簿安对视。 “喵。” 杜簿安低头的时候,稍长的额发会遮住半边眉眼,他的鞋带被小猫拽得半散,杜簿安把手递过去,让小猫闻自己的味道。 “三次。” “你是不喜欢我的宿舍,还是不喜欢我。” 杜簿安知道,自己问得徒劳,小白猫怎么可能听懂,但它的爪子就这么勾在自己的鞋带上,死死不肯松开,人类会将其理解为表达不舍和留恋。 “我今天没带食物,我也不会摸你,你不想和我回去,也没有猫薄荷。”杜簿安陈述,抛却令猫着迷的一切外物,他孑然一身地单膝跪在小猫面前,“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人类猫叫,想要喂猫的女大寻到这边来了。 杜簿安:“去吧,她们带了吃的。” 他重新系紧鞋带,离开小径。 宣止对女大们的呼唤视若无物,凭着一口气巴巴地跟着杜簿安。 杜簿安脚步不停,他们一走一跟,路灯光影明暗,高斜的人影和矮小的猫影重叠交错,长长短短。 “喵。” “喵。” “……喵。” 小猫止住脚步,杜簿安单肩背着书包,包上logo反射出的光剔透冰冷。 它只停了只一瞬,他们便相距百米。 “杜簿安!” 杜簿安猛然回头。
第二十章 杜簿安快步回返。 宣止还是那一身白衣白裤,这在黑夜里异常显眼,不知是不是杜簿安的错觉,在回身前,他似乎感觉到了一束白光。 小骗子看起来追了有一阵,委屈愤怒,巴掌不大的小脸艳得熠熠生辉。 “我叫了你好久。”他气愤地控诉。 “抱歉,没听到。”杜簿安看了一眼宣止,别开眼睛四下寻找,小白猫早已不见踪影。 没再跟了? 他有心问问一路追来的宣止,是否见过他的猫,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询的好时间。小骗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泡眼泪眼看就要溢出来了。 这么爱哭。 宣止拿手背擦掉泪水:“不要你管。” 杜簿安接过宣止的手,亲自帮他擦拭眼角:“我在想事情,没听到你的声音,怎么了?不是说明天见,这么晚还在外面?” 宣止变幻成人后,与杜簿安只差了半头,杜簿安的胳膊稍稍举起就能够到他的脸。两人的距离近到有些暧昧,找猫的女生才瞥到他们的侧影,来不及分析动作,呼朋唤友地悄声绕路了。 宣止不觉气氛不对,这都是杜簿安应得的,人类气哭了小猫就得亲手哄回来。 杜簿安手掌温热,明明是同样温柔的语调,刚刚对着小白猫说不出的疏离阴阳,现在听来倒是温和熨帖,极合宣止的心。 杜簿安就是喜欢宣止,不喜欢小白。 宣止再次轻而易举得出这个结论,这加剧了他的怒火。 “你忙着找——”他把话咽回去,重新控诉,“你不回我消息,还听不到我喊你!” “祖宗,谁不回谁消息。”杜簿安软着嗓子,笑着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我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在哪见面,你是一点都不看啊。” 宣止扯过纸巾,自己擦。 掉过几滴猫泪,这股情绪就下去了,情绪发泄完毕,小猫就哭不出来了,他依然有理有据:“我都说了我会找你。” “怎么找?你不看我消息,也不问我在哪,万一我明天没有时间呢?” 宣止迈开步子,礼貌小猫找垃圾桶扔垃圾。 这次轮到杜簿安追人,宣止不厌其烦:“你没时间,我会找你呀。只要我想见你,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他举例论证:“你看,我现在不就在你面前嘛!” 他颠倒阴阳一番论述,却让杜簿安追人脚步滞了一瞬。 宣止从未见杜簿安笑得这么明朗,似乎所有阴霾都散开了去,他心甘情愿追上来:“宣止。” 小猫不想理他,他要让杜簿安把欠他的都还回来。 “宣止。” “宣止?” 宣止在心里计数,直到双倍奉还,宣止屈尊停住了脚步。 小猫报仇雪恨,大方宣布停战宣言。 “杜簿安,我原谅你了。” 他们又绕回了宣止最初睡觉的喷泉,没了厚实猫毛的庇护,小猫很快遭了蚊子的毒手。 宣止眉头一皱,凭借本能单手空中一握,蚊子尸体连带着刚被吸走的血黏在白净的手掌中心。 杜簿安又给他擦。 宣止皮肤薄,被叮咬的白嫩脖颈很快凸起半大不小的包。杜簿安在包上揉了揉,捏了个十字,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宣止披上。他的外套有立领,把宣止包得严严实实。 杜簿安:“先回宿舍吧,外面冷。” 小猫赏罚分明,他开始关心他的人类:“我不冷。杜簿安,你不是说很难过?我是来陪你的。” “我知道。”杜簿安嘴角带着笑。 怎么会有这么可心的小骗子。 宣止问:“你还难过吗?” “不难过。”杜簿安牵上他的手,宣止没躲,呆呆看着杜簿安把两人牵着的手摆在正中间,杜簿安没注意到宣止不明所以的眼神,情感真挚:“你在身边,我怎么舍得难过?” 经常被不同人类抓住爪子的小猫熟悉这种“治疗方法”,握住小猫的人类心情都会变好。 趁着疗法生效,宣止旧事重提,明知故问:“杜簿安,你的猫丢了,你找了一天?” “嗯。” “那你找到它了吗?” “没有。” “你真的很想养它吗?” 杜簿安沉默。 “你别难过,”宣止对人类的情绪敏感,他为杜簿安剖析小猫心态,开导养猫新手,“说不定它过几天就回来找你了。” “我看到你给我拍的照片了,”宣止昧着良心也夸不出来,“虽然你拍得丑,但我觉得你的猫很漂亮,我看得出它其实也很喜欢你,它不会离开你的。” 杜簿安知道这是安慰,他比较好奇小骗子是怎么安慰人的。 “它选择和你一起睡觉哎,小猫只和喜欢的人一起睡觉。”他话锋一转,“虽然小猫短暂地离开了你,但你不能和小猫生气。” 宣止带了私人情绪,开导反变怨怼:“不可以对小猫态度恶劣,不能不理它,你要学会夸奖它,多摸摸它,它喜欢你才会经常和你睡觉。” “要怎么夸他?”杜簿安陪宣止一圈圈围着喷泉池绕,很有耐心地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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