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青,又流了,帮我擦一下。” 张仰青捏着纸凑近来看,血量不少,甚至染红了猫毛。 他刚敷上伤口,杜簿安皱眉:“擦猫。” 张仰青:“?” 早晚温差初见端倪,张仰青穿了夹克,宣止不大,塞进夹克刚好夹带进宿舍。杜簿安抱猫一口气爬了五楼,宣止认了认门牌,517。 宣止第二次进男生宿舍。杜簿安的宿舍打破了他对男生宿舍的印象,不脏不臭,反而和女生宿舍差不多。 让宣止印象最深的女生宿舍是11号楼的106,女生喂它的时候,宣止经常往宿舍里瞅。 杜簿安这里比106还要整洁。 杜簿安从衣柜挑了几件比较柔软的衣服铺在桌面上,把好奇张望的小猫往上一放。 秦礼遥柜子里常年备着药箱,杜簿安打了声招呼,拆开消毒水和绷带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再转过身来,小猫踩桌面扒阳台,抻着半个身子够到了杜簿安的花盆,一口叨掉盆边好几根幼苗,衔着窝回杜簿安粗制滥造的简易猫窝,抱草精神地兔子蹬。 张仰青目瞪口呆,头一次思考这盆在宿舍活了一个假期的草的品种:“班儿……你这盆不会是,猫薄荷?” “嗯。”
第十四章 宣止后悔。 杜簿安宿舍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要不要跟他走另说,它先考虑着,不耽误先他嗑两颗草。 张仰青围观小猫又蹬又踹,前翻后滚:“看着没病,挺精神的。”他忍住没说,好像有些过分活泼了。 木林去陪女朋友了,不在宿舍,张仰青和秦礼遥两人都没养过猫,更对花草没什么了解,看着小猫嗑草,新鲜得仿佛第一天发现宿舍里住了一头大象。 张仰青扒拉草叶,恍然顿悟:“它头些日子这么黏你,莫非是闻到你身上有猫薄荷的味道?” 秦礼遥:“你也住在宿舍,还在窗台的另一边,也没见有猫黏你。这草还认了主?味道专往班哥身上飘?” 秦礼遥说话好听,杜簿安很欣赏,合上药箱给人放回柜子里:“谢了。” “也是。”张仰青再度提出设想,他不解道:“班儿,有这种神器,你怎么没早拿出来?你不是喜欢这猫,拔根草不就拐回来了?” 桌上小猫耳朵动了动,杜簿安帮它把嘴边咬烂的草茎捻下来。 “那它心不诚。” 张仰青奇了:“一只猫懂什么?” 杜簿安:“它不懂没关系,我懂。” 张仰青目睹过杜簿安母亲去世后的悲痛,那之后对他的生长环境也有些粗略的了解,杜簿安那点畸形的心态他心知肚明,但并不代表他能理解:“哪有那么多童话故事,别走死胡同了啊班儿。” 秦礼遥听不懂他们的哑谜,默不作声伸出一根手指戳小猫的脑壳。小猫在桌上团成了一只海螺,只有脑壳和后背是露着的,秦礼遥一根手指惊扰了嗑到混沌的猫,海螺电打般分解,扭成麻花朝地上摔。 秦礼遥慌忙用手去接,杜簿安先他一步,一把搂住猫放回桌上。 秦礼遥看得分明,不是杜簿安更快,是杜簿安不经思索。自己却对猫尚存警惕的心态,动作小心犹豫。 宣止整只猫懵懵的,还沉浸在猫薄荷带来的虚幻迷梦中,这一番遭遇神智归位。 猫醒了,猫的肠胃也醒了。 宣止不是不知羞耻的普通小猫,高于常猫的素质让它不能吐在杜簿安的桌子和衣服上,它伸头往下,对着地面吐了个爽。 小猫舒服了,眼中带泪,吐气急促,脑袋搁在爪垫上心虚地看着在场三人。 地面多了一摊,它自知做错了事,猫薄荷也不玩了,一脚踢开,表明认错的决心,就一双鸳鸯眼可怜巴巴盯着人,把心尖头那点怜悯狠狠地勾出来。 杜簿安大手摸了摸猫头以示安慰,抽了几张纸蹲下去收拾残局。宣止受了这一摸,心头化了层水。 曾经还是家养猫的时候,它不通人性,狠狠作过几次,换来气急的谩骂和为期几日的禁闭。它趴在笼子里,目光所及只有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脚,有主人蹲下来短暂抚慰过它,也有主人不闻不问。 人类的记性总是比小猫好,小猫早已忘记的错误在人类的心里经年累出一笔账,总是要还的。 “咪咪,”秦礼遥平视小猫,一遍遍摸它的头。“还很难受吗?” 小猫吐出的东西难以辨认,他们没有经验,杜簿安坐下来,搜索“吐毛球”。软件搜索智能联想,“吐毛球和呕吐的区别”。 杜簿安点进去,里面的帖子不堪入目,都是猫的各种呕吐物,他面不改色地一个个点进去,对比小猫的症状。 好像都贴不上? 秦礼遥还在逗猫,桌上的猫恹恹的,情绪没有刚才嗑猫薄荷时高了,杜簿安把猫抱过来,放在腿上,从头到尾地摸。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有点焦虑。 宣止不难受,它只是沉浸在过去和现实,有点感动,又带了些惶恐。它安安静静趴着,在杜簿安的手伸到头顶的时候,仰起头舔了舔。 “去医院吧。”杜簿安收了手机。 一呼百应,秦礼遥和张仰青都开始换衣服,杜簿安正在找人咨询附近哪家宠物医院靠谱。 宣止心头那点温情登时支离破碎。 它不是才从医院出来? 它准备跳下去,为杜簿安表演一下什么是健康活泼小猫咪。 杜簿安一掌薅回来,心口的焦急散了些,带了点笑:“你还真能听得懂话。” “小孩儿都怕去医院。”张仰青理解。 你才是小孩儿,对学长尊敬点! 宣止上下翻滚,连打一套猫拳,在杜簿安的裤子上褪了一层的白毛。 宿舍没准备航空箱,带猫偷渡进入宿舍用的是张仰青的外套,外套沾了猫毛,一塌糊涂,现在搭在张仰青的椅背上,秦礼遥把外套拿起来打算二次使用。 张仰青单手压下他的动作,冲着他摇头:“不用,班儿有衣服。” 这边,杜簿安已经把猫裹成了个婴儿,兜帽盖住猫脸,弯腰换鞋:“走吧。” 宠物医院打车二十分钟。今天一天,宣止把猫生全部的车都坐完了。 杜簿安包得严实,只给小猫留出一颗头,宣止不敢用力挣扎,杜簿安胳膊上的血口触目惊心,宣止想来有些后怕。 宠物医院的院猫不怕人,窝在正在售卖的猫窝里公器私用,懒洋洋地抬了个眼。 “名字?品种?多大了?什么症状?”前台询问信息登记。 杜簿安:“没名字,流浪猫,呕吐,吐了两次。” 三个男生抱着猫拿着单子去找医生。 医生拆开衣服:“裹这么严实?这不是挺乖的?” 宣止确实乖,它已经好了大半,任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它等着走完流程回去嗑草。 “是流浪猫?看着干净,才出来没多久吧?”医生确认宣止没有外伤,手指指腹在宣止肚子上左右按压。 被人类宠物医生诊治的感觉异常奇妙,医生的手不像A大的女孩子柔软,也没有杜簿安温柔。很硬,按下的部位别有章法,熟悉的呕吐欲又回来了。 宣止别头,吐了。 至此,今日中午在杜簿安身边骗吃骗喝的存货全部清空。 比起人类医生,宠物医生还是手法专业,有些用处。宣止糊里糊涂地想。 医生见惯了场面,还能打个趣:“挺好,不用做病情介绍了。” 宣止依旧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吐在地上,它现在笃定地瘫,等着医生下结论回宿舍嗑草。 医生观察一阵,诊断如宣止所料,判断道:“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杜簿安长舒一口气。 人类医院会照顾病人情绪,介绍一些尴尬的病情十足委婉,但宠物医院不会。 没人考虑小猫的自尊。 “学校的流浪猫经常会有很多学生乱喂东西,不过它消化看起来还不错,可能单纯就是吃多了。”医生说。 杜簿安一愣。 一猫一人病症相同,宣止不担心掉马,毕竟常人也不会往妖异方面联想。 但它的尊严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击。它又蜷成海螺,这次是死气沉沉的海螺。 医生:“呦,不好意思了?” 杜簿安反应过来,蒙住小猫耳朵:“它还挺聪明的。” “不说了不说了。”医生安抚当事猫情绪,“是打算收养吗?看着有一岁了,考虑在我们这儿做个体检吗?不过今天太晚了,找一天早点来,一起做个全套吧。” 收养? 小猫装死,耳朵却竖得挺高。 “对,打算自己养。要做哪些检查?” 医生顺手翻了猫耳朵,撑开小猫的眼皮,又看了看口腔:“挺干净,也挺健康,之前过得挺好的。小家伙命好,刚出来流浪又被收编了。” 宣止不置可否,甩甩尾巴。 “改天过来抽个血,做个血常规,便检,检查一下是否携带病毒,今天可以先做个驱虫。” 宣止:啊? 一连串的项目让懵懂无知的流浪小猫整只僵在医生手下。 小猫肌肉徒然紧绷,医生有所感知,他语气和蔼,哄小孩似的哄猫:“还真聪明,真听得懂?没事没事,不怕不怕,都是常规检查,不疼。” 小猫咪怒气汹汹,瞪视杜簿安:你还要让他们拿针头扎我? 它已经打过针了,还是那么粗一根,凭什么还要打? 宣止挣扎得厉害,杜簿安接过手,熟练地蒙猫眼盖猫耳:“我回去先跟它商量商量。” 医生憋笑:“好,好。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行了没什么大事,回去注意点饮食,不要再暴饮暴食了。” 杜簿安抚摸小猫,仍有些不放心:“它回去如果还吐怎么办?” 医生侧身在电脑上开药:“我给你开点乳酸菌素片,掰开给它喂点,之后最好还是纠正一下饮食习惯。” “谢谢医生。”杜簿安这才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几道抓痕,“这边能打狂犬吧?麻烦帮我开一针。” “有,给你开五针,每周过来打一次,一会下去一楼右拐107注射室。”医生见怪不怪,倒是惊奇更多,“瞧着这么乖,下手还怪狠的哈。” “我的问题,抱得太急。”杜簿安包揽全责。 “班儿?真养?”张仰青追上去。 “嗯。”要打疫苗,小猫一直乖乖趴在他怀里,用不着衣服束缚,杜簿安把衣服递给张仰青。 猫还抱着,多少有些不便。秦礼遥推推眼镜,主动请缨:“班哥,你进去吧,我帮你抱一会?” 杜簿安:“不用。” 杜簿安进了注射室,他只穿半袖,单手抱猫,左胳膊架在注射桌上,注射的时候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宣止的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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