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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坦笑了：“大人，不瞒您说，我赶车赶得相当好！” “那你来为我赶车吧，我付你比刚才那个车夫多双倍的价钱。另外，我的长子正缺一个侍从，我看你非常聪明伶俐，从此以后，搬进宫里，为我做事可好？” “没问题！不过您得先容我询问一下神明，我只遵从他的教导做事。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只好非常抱歉地推辞了。”男孩不卑不亢地说。 他的回答，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敬意，他们纷纷向这个半大小子投来钦佩的目光，连那位先知也赞赏地鼓起了掌。 士师点点头，从手指上摘下那枚祖母绿宝石戒指，对崔斯坦说：“等你想好了，就拿着这个来宫殿里找我。如果你不答应，那这个就留给你作为为我赶车的报酬。” 说完，他便弯腰钻回了马车。 崔斯坦赶车的时候，约书亚一直坐在他身边，他将那枚戒指交给他看管，后者一直在自己的十指间把玩着。 玩着玩着，他便睡着了。等到崔斯坦赶车将士师送回皇宫，从车辕上跳下来，叫醒约书亚，准备一同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那枚戒指不知丢在了刚才驶过的哪条街道上。 约书亚愧疚地绞动着双手，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他等待着崔斯坦骂他、扇他巴掌、赶他走、再也不理他…… 可是崔斯坦，却只是慢悠悠地摊开手掌，让那只荧绿的大甲虫顺着手心，绕过虎口，爬到其中一根手指上。 “我还觉得，这个更适合我。”他笑着说。 ---- 祝大家七夕快乐！送上一则甜甜的番外！约书亚和崔斯坦相遇的第一世的故事，发生在末日浩劫之前。那时的约书亚还是神明，崔斯坦还没失忆。
第35章 第二日（15） 天使巡回法庭，是潘瑞戴斯的一个派出机构，负责审理一些发生在潘瑞戴斯范围之外，却涉及到天使的犯罪行为。审判地点一般设在赫柏通天塔内。 约书亚们他们走进巡回法庭的时候，看到高高的审判席上，大法官们都已入座。他们是来自潘瑞戴斯的七位长老级天使。左右两边各三位，分辨掌管着潘瑞戴斯的六个大区。居中坐着天使长路易，银灰色的头发像金属般发光。 两名力天使押着卡梅拉站在被告席上，她的脖子上套了个粗大的项圈，据说那是为了抑制天使使用魔法。两块沉重的铜板夹住她的翅膀，让它们合在身后，就像小孩抓蝴蝶那样，防止她逃跑。 一看见卡梅拉，小汤米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啊流，在脸上冲出了一条小溪。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在裤子上蹭出了两个湿湿的手印。 约书亚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别伤心了，罗密欧，我们不会让她有事的。” 庭审开始，首先由公诉天使陈词。米兰达大步走上公诉人席，摊开她的笔记本，开始逐条陈述罪状。 卡梅拉脸上一直挂着讥讽的微笑，她甚至不抬眼看前面的任何人，好像完全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 “世人无不知晓魔龙的凶残暴戾，从一开始它就被认为是危险和死亡的讯号。万年前，光明神散尽神力只为将它封印深渊，闭关之前只交待给路西法一件事，就是看守好这头凶兽，决不能让它再逃出来。可是她却出尔反尔，违背与潘瑞戴斯立下的誓约，蓄意破坏神印，放出魔龙，致使人间生灵涂炭……” “其实不是这样的，”约书亚压低声音，越过小汤米的头对娜塔莎说：“巨龙最初的诞生，其实是一份来自神明的礼物。祂想给人们一些希望，一条仰望天空的理由。” “那后来怎么会……？”女特工不解地问。 “我在龙死前看到一些幻象，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它——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阴影神——才让它发疯制造了那场浩劫。但可以肯定，即使到了最后，祂也没有完全放弃那头龙，只想惩戒它，因此祂留下了自己的剑，作为判决的见证。那头龙有自己的意志，绝非黑尔的锁链就能锁住，这万年来它一直留在那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在心甘情愿地服刑接受惩罚。路西法虽然是初代天使，但她也没有能力左右神的造物，你们都看到了，她根本无法杀死它。她对上方世界没有任何想法，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放出一头她自己无法控制的凶兽？” 女特工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明白这里面的一些细节能帮到黑尔女王，因此眼神发亮：“头儿，你得把这一大段讲给他们听！” “现在的难点就在于，如何让这些断定了路西法是来夺取潘瑞戴斯摄政权的长老天使们相信，她对他们视若珍宝的一切毫不在意。唉，这简直难于登天。”约书亚把脸埋进掌心，发出一声长叹。 米兰达宣读完了罪状，庭审进入到下一个程序——大法官宣证人上前询问。第一位被宣的居然是海伦。 受伤的大天使坐着轮椅，被缓慢推上证人席，她的两只翅膀都已被截去，背上雪白的纱布下还隐隐渗出血痕。 法官席上的路易倾身向前，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 海伦面容憔悴地点点头：“扛得住，谢谢天使长。” 接下来她开始讲述她亲历的一切，讲到她被巨龙用惯性困住，摔到地上，翅膀被碾压被刺穿……法庭上的所有人都发出惊呼的声音。 “失去翅膀对于大天使来说是最残忍的酷刑。”其中一位长老天使向旁听席上没有这一经验的普通亡灵们解释道，“因为天使的双翼是从脊骨上自己长出来的，在他成为天使之前，他必须接受一场手术，那场手术会对他的灵体进行轻微的改造，使之适应飞行，并能够承受魔法的力量。手术会在他的脊椎上埋下两颗种子，让翅膀在背上发芽。这一过程的疼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尤其是新生的翼骨钻破皮肤的那几日，但翅膀一旦完全长成，一位新天使就诞生了。而天使的翅膀一旦失去，是无法再生的。” “也就是说，路西法在你受伤之后才出现，并对你施了催眠咒？”路易把庭审带回到正轨。 海伦点点头。 “是否可以理解为，路西法故意让你昏睡，导致你对后来发生的一切失去掌控力？”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当时……” “好了，本庭了解情况了。”天使长冷漠地制止了她，低头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字。 “喂，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麻烦让人家说完！”娜塔莎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肃静，请注意法庭纪律！” 两名力天使立刻朝她走来，她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坐下，你们别过来。” 法官席上的路易转向卡梅拉：“关于刚才那位证人的证言，你有什么疑问？” “啊？你在跟我说话？”暗天使女孩作出吃惊的模样，“抱歉，我竟不知道你们一言堂还需要我发表课后感想。” “冥顽不灵。”天使长咕哝一声随后高声道，“宣下一位证人。” 第二位证人是小汤米。满脸眼泪和鼻涕的小男孩战战兢兢地走上站证人席，他吓坏了，完全没有准备。 “各位……长老，你们……好？” 他想表现得有礼貌，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用怕，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路易的表情柔和下来，但即使这样，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看上去还是十分有距离感。 小汤米深深望了一眼卡梅拉，隔着朦胧的泪幕看到女孩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垂着眼帘，冷漠又平淡。 他忽然明白了，那个女孩儿还是不信任他。 那不信任，来自天生不一样的立场，来自不可能同步的目标，来自天差地别的生长环境…… 可是，她又没有全然失去信心，她对他存着一点期待，就像憋着的一口气。这让她更不敢看他，怕希望落空，怕自己看错了人，更怕这男孩不够坚强。 小汤米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暗自决心千万不能辜负他的女孩。他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看到的一切。虽然过程中一直磕磕巴巴，时不时有些词不达意，但他讲得很细，把自己知道了都说了出来，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让人发散的余地。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应该没有人会为难老实人。 “……后来，我的师父约书亚就叫我离开了。” 全部说完以后，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卡梅拉，发现她终于看自己了，男孩心中充满窃喜。 路易从笔记本上抬头：“本庭向证人询问，在你看到路西法遭到重创之后，她带来的那支暗天使军团呢？” 小汤米挠挠脑袋：“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她们做了什么，还是你不记得再看到过她们？” “应该是不记得再看到过她们。” 男孩很奇怪，这个细节自己居然从来没有考虑过。当时情况紧急，路西法的受伤显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因此没有人再注意那支跟随她而来的暗天使军团的去向。 路易抓住这点步步紧逼：“也就是说，在路西法受伤失踪以后，跟她一道来的暗天使军团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小汤米给问住了，他咬着大拇指仔细想了想，好像又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路易的脸上露出得胜的微笑：“路西法率领她的暗天使大军，故意混淆视听，扰乱在场大天使的部署，并在出事之后立刻消失，可见其居心叵测——” “不对！他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卡梅拉忍无可忍地叫起来。 “肃静！” 一旁看守的力天使立刻走过来给了她一巴掌。 女孩一下就懵了，她活了400年，连路西法都从来没有扇过她一个巴掌，一个区区最普通的力天使居然敢扇她？ 她想还手，却忽然意识到浑身上下那些束缚着自己的器械，她垂着头，眼神狂狷地扫过整个法庭，喉咙里发出阴冷的嗤笑。 随后，她用一种令人不安的声音开始吟唱。 “伟大的狮身女妖，把你的骄傲借我驱策，化作黑暗的坐骑，散播夜的恐怖……” 瞬间，一阵腥风刮过整个巡回法庭，扑灭室内所有灯火。黑烟顺着窗户的缝隙、门的缝隙、墙的缝隙钻进来，翻涌如浪，连绵不绝。 很快在法庭里就不辨彼此，到处弥漫着有强烈动物腥味的黑烟，甚至遮蔽了从窗外透进来的潘瑞戴斯之心的光亮，目力所及，只剩一片漆黑。 黑烟聚集在一起慢慢成形，亮起几盏绿莹莹的灯。 “妈呀，是猎魂兽！”马克惊叫起来，“珀迦托雷怎么会有猎魂兽？” “可能就是传闻中从黑尔逃逸出来的。”娜塔莎拔出了手枪。 黑暗中，只听见卡梅拉的哈哈大笑：“你们把我的手脚都绑了起来，怎么却忘记了我的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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