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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找不到衣服了，你就先穿这个将就一下吧？下班带你去血拼。” “血拼？” “就是大采购。如果你打算在我家长住下去的话，最好什么东西都有你一份。” 崔斯坦拼命点头。 “我们得赶紧出门，否则天使姐姐又要催命了。” 约书亚推着穿大蟑螂汗衫的崔斯坦走出公寓，在楼下共享站租翼式背包时不幸又分到了那对脏兮兮的灰色翅膀。 这算是哪门子孽缘？ 他替崔斯坦也租了一个，看他将两根肩带调至最紧，把每一处辅助扣都系得板板正正，把自己捆得严严实实，仿佛背的是个炸药包。 “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然后，”约书亚抓过他背包上的拉环，递到他手里，“拉一下这个，翅膀就会张开。” 崔斯坦用力一拉，一对白如新雪的翅膀呼啦一下向两边伸展，簇新的羽毛根根分明，没有一丝受损。 “好神奇啊！”他兴奋地原地转圈，翅膀大开大合。约书亚赶紧往后一跃，躲过了一记当胸而来的“横扫”。 “运气真好，居然第一次就给你碰上新背包，不过这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 约书亚轻轻抚过自己脏兮兮的灰色羽翼，上面有好几处缺口，伤痕累累，都是昨天在与龙的搏斗中留下的。 “翼式背包越旧，就说明使用过的人越多。它会累积起对所有主人习惯的记忆，从中形成一套对人类飞行共性的认识，比如什么时候该爬升，什么时候该加速……这会使它更容易沟通。但是全新的——会很有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它们都有生命？” “倒也不能算生命，它们属于魔法道具，拥有一定的灵性。” 崔斯坦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翅膀，转眼，又福至心灵一般道：“不就是驯服它吗？有什么难的！”他微微躬起背，“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飞起来呢？” 约书亚向半空纵身一跃，翅膀立即接过了腿的职责，凭空支撑起他的身体。 “使用魔法道具，最重要的，是要信任你看不见的力量。”约书亚悬停在空中，为下面的崔斯坦上课，“我们自身并不具有魔法，这也是我们和大天使最大的不同，我们只能依靠这些魔法道具来完成一些工作，它们对你就像伙伴一样，你必须无条件地信任它们。” 崔斯坦闭起眼睛，口中高喊：“我信任你，带我飞吧！” 纹丝不动，甚至连脚跟都没有踮一下。 他的大嗓门引得空中经过的人们纷纷侧目，约书亚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下去。 “你在心里想就好了，不用喊出来的。”他捂着脸道。 “可是我不喊出来，它怎么知道我信任它？” “……它是魔法道具啦，能感应到你的想法。” “好好好，我再试一次。” 崔斯坦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珀迦托雷清澈的风，拂过他的发梢，吹动他的发卷，翅尖雪白的羽翼，也跟着一起微微颤动…… 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崔斯坦依旧稳稳当当站在自己两条腿上，四平八稳得像座雕塑。 约书亚忍不住出声提醒：“感觉到什么吗？” “我感觉到了空气，感觉到了风，感觉到我在飞……” “……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 崔斯坦陡然睁开双眼，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它们竟然还在地上！！！ “这不可能！我明明感觉自己已经飞起来了！” 约书亚落回地面，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再试一次，慢慢就能掌握诀窍了。” 实际上，虽然想用好翼式背包非常难，但用它飞起来却很容易，连小汤米都一下就掌握了诀窍，起飞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可为什么崔斯坦就是飞不起来呢？ 他不由得又联想起路西法说的三天之期，或许正是因为灵魂档案的缺失，导致崔斯坦某一方面的能力被封印，就像他的记忆一样。心房没有完全打开，自然很难全心全意得相信别人，更别提是一件没有生命的道具。 他制止了崔斯坦一次又一次徒劳无功的练习，通过八芒星胸针叫来了娜塔莎。 女特工开着那辆云霄飞车，拉风地停在他们面前，墨镜一抬，推开车门。 “哟，头儿也有迟到的日子？” “少说两句，话多的人容易长法令纹。” 她想说头儿今天是不是喝了辣椒水，怎么才见面就呛自己，忽然看见站在他身边的崔斯坦。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慢慢练，总能学会的。”约书亚用手护着他的头让他先坐进后排，这才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这不是我们昨天捞上来的那人吗？一夜不见，咋还倒退回去了呢？” “开车开车！现在就算看到通天塔上红光弥漫、火焰冲天我也不觉得奇怪，米兰达一定想撕掉我一层皮。”约书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催促。 女特工却来了兴趣，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崔斯坦胸前的蟑螂蛾子图案，不禁失笑：“头儿，你给他穿的这叫什么衣服？真是白瞎了这英俊的小脸蛋……” “别废话了，快开车！” “这就开始护短了？” “娜塔莎·库尔耶·伊凡诺娃！” “老天，都气出全名了！惹不起惹不起！”她向后，朝崔斯坦道，“弟弟，坐稳扶好咯，一会儿晕车可别怪姐姐我车技不行！”
第22章 第二日（3） 赫柏通天塔，灵魂打捞部第七小队办公室，传出一阵不同于往日的欢声笑语。 “它有那么大，浑身像雪一样白，只有两只眼睛是红的。我活了四百多岁，还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白犀！ “我们在暗影森林里遇见它，我和耶梦加得，它静静地在那里啃青草。我朝它射出一箭，那家伙的皮比铠甲还厚，根本射不穿，箭簇直接撞断了掉在地上。我只好放弃弓箭，改用短刀。 “谁知它已经被激怒，在地上刨刨蹄子，就朝我们冲过来。耶梦加得想带我逃走，我制止了她，等白犀冲到面前，我抓住它鼻子上的独角翻到它背上。 “那可怜的畜牲还不知道自己遇上谁了呢，拼命想把我甩下去，呵呵，路西法的女儿可没那么容易摆脱。我在它背上整整待了四个小时，直到它精疲力尽，我就拿出短刀割了它的脖子。至今它那漂亮的头颅还挂在叹息宫的大厅里面。” 约书亚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听到故事的最后一段。小汤米和马克都在拼命为讲故事的人鼓掌，尤其是小汤米，他两眼激动到放光，有一种奇异的骄傲在里头，就好像杀死白犀的是他一样。 卡梅拉大马金刀地坐在娜塔莎的位子上，眉飞色舞地夸耀自己的光荣战绩，压根儿没把正在逼近的座位主人放在眼里。 “你给我起开。”娜塔莎把自己的小皮包啪一声拍在她面前的桌上。 “怎么？这座位上写你名字了？” “嘿，还真被你猜对了，这就是我的座位！” “白犀是圣兽，不可随意杀戮。另外，请您让一下，不要妨碍这里的正常工作秩序。” 大天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米兰达一阵风似的刮进办公室，站在娜塔莎一边。 “听见没有？这可是大天使说的！”女特工见米兰达和她同仇敌忾，更加有了底气，“小妹妹，在别人的地盘就要学着点别人的规矩，不要把你那套公主做派带到上面来，这里没人欠你的！” 卡梅拉抖抖翅膀站起来，侧身让过娜塔莎。 “你不要忘了，我也是天使。我之所以站起来，不是因为我怕她，而是我自己想站起来，给你这个老太太让座。” “你……你居然说我老？”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娜塔莎的声音陡然拔尖，“到底谁是活了400年的老妖怪啊？” “诶，刚才不是你叫我小妹妹的吗？看来我活了400年还比你显年轻！” 娜塔莎差点冲上去打人，幸好被约书亚抱住，另一边，小汤米也挽住卡梅拉的手，低低地替她道了歉，随后拉她到自己的座位上，分了她一半椅子。 两个女人的战争终于消停下来，米兰达敲敲墙上的时钟镜，转向约书亚：“你迟到了。” “对不起，天使姐姐，今天是意外情况……” “别跟我解释，你每天都有意外情况，到外面来，我有话问你。” 约书亚让崔斯坦在门边等一会儿，自己跟着米兰达到了门外。 米兰达的目光，直接穿透了他，忧心忡忡地落在正和卡梅拉兴致勃勃聊天的小汤米身上，随后又像鞭子一样抽回，狠狠在约书亚身上打了一下。 “我只答应你带一个灵魂上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约书亚压低声音，左右为难地说：“她是路西法的女儿。” 米兰达：“……” 初代天使之命，在没有明确神谕表示不得听从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违拗。 大天使又把目光投向站在门边的崔斯坦。 “这就是你救上来的那个灵魂？” 约书亚点点头。 米兰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昨天答应你的事，我都问清楚了，操作手续有些繁琐，不过我猜你大概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约书亚默默咽下一句骂娘，说：“有多繁琐？” 大天使清清嗓子，随后一气呵成地说下去：“有两条路可以走。幸运的话，你只用走其中一条，不幸的话，你两条都要走。第一条路，到灵魂档案中心，从浩如烟海的废弃档案中找到他的，交给那里的大天使，但是动作要快，因为现在那边已经启用全自动化办公，灵魂被判决去黑尔的同时，它的档案也会跟着被丢进焚化炉，而现在距离他被判决去黑尔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如果不幸他的档案已经被销毁，那还有第二条路，依旧是去找档案中心的首席大天使，申请为他重新建一份档案，不过这可能就意味着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是为什么？” “新建的档案就是一张白纸，没有关于他生前的任何记录，他既不能去潘瑞戴斯，也不能去黑尔，更不能留在珀迦托雷。他只有回到人间重新书写自己的命运，才有权力享受死后的安宁。” 她见约书亚很失望，又补充了一句：“知足吧，能够重新拥有第二次人生，对他来讲已经非常幸运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约书亚不死心地追问。 米兰达叹了口气，摇着一头红如火焰的卷发说：“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第三条路，只是这条路的可操作性，比第一条路更低。” “说说看？” “在为他新建档案之后，直接去找大boss，让他签名同意允许这个灵魂留在珀迦托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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