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动的龙身,灵活地随着水流摆动,四只龙爪时不时划两下。 纵观长度,头衔尾绕做一个圈,还没有温泉一圈长。 与宋时景四目相对,瞳孔下移,龙尾摆动挡住宋时景下身。 烛峫全身赤金,每片龙鳞有幼儿拳头大小,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抬起手触碰,凉丝丝的却没有寒意。 烛峫用龙头轻轻蹭着宋时景的肩膀,带着笑意:“怎么?被我龙身吓住了?” “好短。”宋时景下意识说道,这与他想象中龙威武的形象不同! “你才短!”烛峫握紧龙爪。“我还是幼龙!”自然不会像他父母那样遮天蔽日。 “我无嘲笑之意。”宋时景讪讪:“烛峫小弟……英武霸气!” 烛峫宽慰自己大度,不与他计较,仰起龙头,龙须飘荡:“景兄可想骑龙?” 宋时景微怔:“你……愿意?” “满足一次也无不可!这天下不是谁都有此殊荣可以骑龙。” 龙尾托举宋时景上岸,头还沉在水下:“快快穿好衣物。” 待宋时景穿好,烛峫破出水面,放平龙身:“自己上来。”他可不想从宋时景裤裆底下穿过去。 宋时景拢起衣摆坐好,握住龙角,烛峫反应剧烈地颤动身体,大叫道:“你摸我的角做甚!” 烛峫龙角不大,隐藏在龙髯里,刚好让宋时景一手一个握住。 他难受地甩着头,直到宋时景松开手才好受一些。 烛峫声音奇怪,在轻微吸气:“幼龙的角很敏感,不要乱摸。” “龙角象征龙族不可侵犯的威严,况且成年后,龙角长成,求偶时要用龙角触碰母龙。” 宋时景张开双手,触感的确有些奇怪,毛茸茸的。 “若是龙女不愿呢?” “那就会被抽开!”烛峫上抬眼珠:“我族求偶方式一直保持古老的传统,以强健的龙身龙角相撞。” “胜者可以迎娶龙女?” “怎么可能?”烛峫四爪抓地,弓起龙身:“赢了也只是驱散其他竞争者,不代表就能讨到龙女欢心。” “龙族求偶时间很长,往往需要数百年,在这之间把所有竞争者都打败,龙女没有选择,自然胜者成功率最大。” 一声稚嫩清亮的龙吟响彻云霄,冲破法阵在天玄山脉蔓延,随着金光,龙身冲天而起,朦胧的龙气化成实质,护住宋时景,驱散冷风。 宋时景只能抓住龙髯,紧紧夹住龙身,在急速下,他们冲破云层。 等宋时景眯着眼睁开时,他们在云层之上,堵住落日最后一抹余晖,天地瞬间昏暗,转瞬间,满天星斗! 天际响着烛峫的大笑:“不过,想来不会有龙来与我抢你!” 宋时景痴迷眼前场景,他们如沧海一粟,在天地间是如此的渺小,恍若铺开的云被上的微尘。 久久后回神,宋时景敲着龙头:“讨打,你又乱言。” 烛峫嬉笑:“我们飞得远一些,省得一会伯父追上来。” 烛峫带着宋时景伏低龙身,擦着云朵飞翔,伸手就可穿过云气。 宋阳荣听见龙吟声,闪出屋子,只看见冲天金光和若隐若现的龙尾。 他有心跟上去看看这条龙又想把他儿子带到哪里去,可是下方天玄宗嘈杂的声音绊住宋阳荣脚步。他迎着那些赶来的长老而去。 烛峫一直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飞,有一瞬间,他想带着宋时景飞回无尽海域,但最后他还是停在人间边界。 若真带回去,他怕就送不回来了。 停在云上,遥望天幕,头顶星罗棋布,两人盘膝坐在云气。烛峫掏出不大的方桌,摆上茶杯和酒壶。 宋时景瞧着方桌眼熟:“这好像是我屋中……” “不是!这我的!” 倒满酒液,酒杯递给宋时景,杯壁碰撞,烛峫一饮而尽。 “与好友云上对饮,古今这般潇洒事又能有几人?”烛峫看向宋时景:“景兄,‘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莫管前尘,莫管今后,你我一醉方休。何须管那千古幽幽,你我情长情短。” 宋时景闻着刺鼻的酒液,抿了一口:“哄得我喝酒罢了。” 烛峫不悦:“你就这般想我?”他拍着胸膛:“你在云中阁哪见过这样的景色,还不是我身边才能得见?” “你是想向我邀功。”宋时景托着酒杯,笑问:“还是让我珍惜你在身侧?” 烛峫手指瑟缩,又倒了一杯酒,敲着杯子:“你少用小人心思想我。” 他唇红艳,偷瞄宋时景。 宋时景笑了笑,望向远处,心灵祥和,前所未有的轻松。 想来,自烛峫出现以后,他们的确一同看过不少美景。 群星闪耀,刹那烟火,如今天幕。 这份记忆大概埋在心底,久久难以忘怀。 转回视线,宋时景问:“如今的海边是什么模样?” 正如烛峫所言,何必谈明朝,只管今日放纵,明朝事明朝想。 “你想和我回去?”烛峫挤眉弄眼:“别了,可别一时感动,和我回去了又后悔。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回来,可叫我为难。” “为兄哪有这么不堪。”宋时景露出嫌弃的意味。 烛峫袖口放在身侧,偷掐大腿,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过,纵使宋时景真愿此刻与他回去,他也是会拒绝,一时意动不是他所求。烛峫要的是宋时景深思熟虑,想过千百种可能后,还愿去找他。 他心底早有决断,分别之日就在眼前。 “别只顾得说话,喝酒!”烛峫指着酒杯:“你的酒还满着呢。” 宋时景只好皱眉将酒饮尽。 虽说难喝,但酒液到了胃部,倒让身上暖呼呼的。 看着立刻出现在脸庞的红霞,烛峫调笑:“景兄如今还不会喝酒,日后行走,切记不要与旁人饮酒。” 话头打开,他忍不住絮叨:“你性子纯善,容易相信别人,碰见那种见谁都笑嘻嘻的,准不是好人,记得离他们远些。” “你是天玄少宗,碰到麻烦事,一定要回来找伯父,伯父若是都解决不了,你就去找我。” “有龙鳞护体,想来你也不会受什么危险,我也就能放心了。” “我晓得,倒是你何必说这么多?”醉醺醺时,似乎情绪也波动变大。 “若是舍不得走,到时休怪为兄笑你。” 宋时景眼神朦胧,仔细端详烛峫眉眼,将他挑眉瞪眼的模样留住。 “景兄过于自信。”烛峫撇嘴:“指不定走后,几日我就把你忘了。” 宋时景失笑:“忘了为兄便忘了,好过某日与友同游海岸,叫某头龙拽下海去。” “你!” 烛峫说不过宋时景,自宋阳荣乱说后,他就越来越说不过宋时景。 他怎么突然开了窍似的。 烛峫闷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当然也不忘记给宋时景倒满。 他望着宋时景脸颊越来越红,天边从黝黑变得深蓝。 “景兄……可看过人间话本?”烛峫任由发丝挡住眼睛,缝隙间观察宋时景的反应。 “以前无趣,倒也托长老带过几本。”宋时景不解他突兀的问题。 “那可看过少女怀春的本子?”烛峫继续问。 “不曾看过。” “景兄可知,有时候知心中所想,有更简单辨别的方式。”烛峫向宋时景靠近,笑得眼睛弯起。 “什么?”宋时景盯着他,知道他又没有憋什么好主意。 “要不……咳……”烛峫挠着头,含糊其词,猛地抬起头,眼底兴奋,亮晶晶的犹如明珠。 “景兄赠我临别一吻。”酒壮怂人胆,宋时景纵使恼怒也不会对他如何。 烛峫权当自己醉了。 胡思乱想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也许试一试就知晓了。 本以为会被拒绝,甚至责怪,抑或还要被打几下。 却不料宋时景笑望着他,点了点头:“好啊。” “咚” 心脏一震,停了似的,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复而凶猛,“咚咚咚”如鼓点密集,全身血液涌向大脑,烛峫眼底发红。 僵硬许久,身体‘吱嘎吱嘎’地前倾,望着近处被酒水滋润过的嘴唇。 喉结滚动,脸热得滚烫。 烛峫吐了口气,慌忙后退,跌坐在地:“你……你这……无耻。” 云端响起宋时景爽朗大笑。 他捂着肚子,笑得拍打桌面。 “景兄再这般笑我,我就要恼了!”烛峫恼羞成怒,捂着脸庞。 走都要走了,还要丢次人!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少年离别意非轻 = “既没有胆量,何必还逗弄为兄。”停下笑声,嘴角上扬。 宋时景学着烛峫,抚摸下颌,他做起来却不风流,一身文雅正气。 烛峫不服气地嘟囔。 他才不是没有胆量,弥足珍贵之物,自然不敢轻易触碰。 “近来景兄十分胆大,早就不是初见时那般唯诺的样子。” “初见时也不唯诺。”宋时景替自己解释:“实在是你上来就扒为兄的衣襟,吓住我罢了。” 烛峫被酒呛得咳嗽,神情难掩狼狈:“你还记得这种小事。”那时只不过想查探龙鳞位置,没有半点不纯。 如今心念不正,回想起来,处处叫他难堪。 “小事?”宋时景好笑:“又有几人能被粗鲁地扒着衣服?” “便忘了吧!”烛峫脸颊羞红,抱拳举起:“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我这无礼之人。” 手指慢慢放下,眼睛睁大,却又垂下眼睫遮住瞳孔,宋时景佯装随意摆手,本就醉酒,脸颊自然看不出更红了些。 “那便……饶了你。” “就知景兄大度。”烛峫复而得意,拍着宋时景肩膀,殷勤给他倒酒。 满杯的酒液被推到面前:“小弟亲自喂你酒喝!” 托着酒杯,半强迫逼着宋时景喝下。 手臂撑住方桌,宋时景眼前模糊:“你灌醉我做甚?” “怕我离别后,叫景兄伤心。”咬着酒杯,烛峫笑得肆意。 夜幕为背景,群星做点缀,唯有他的笑明媚猖狂,此间最闪耀。 扶住额角,宋时景垂眸轻笑:“你总是有理由胡闹。” “罢了,醉便醉,给为兄倒酒!” 酒杯一次次加满,酒香醇厚,随风飘远,也不知会不会醉了哪只小鸟。 谁又能知这云端之上,摆满了一壶又一壶空荡荡歪倒的酒壶。 斗转星移,白驹过隙。 深蓝色逐渐从天空抽离,层层变浅,一抹白色从天边涌现,不久之后,耀眼的赤黄露出一撇。
30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