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难言的心思。 宋时景低笑几声,权当烛峫少不更事,所以受别人影响而胡思乱想罢了。 等烛峫醒来,他去说开就好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你太好了 === 可他根本没机会和烛峫说话,烛峫一醒来,就急急忙忙跑出云中阁,不知去哪了。 直到夜半,明月隐在云后。 今夜天色不好,乌云多又重,群星不见,只有些许月光洒落,湖面上反射粼粼波光,不至于让小院黑暗。 夜色中,烛峫跌跌撞撞走在石路,他不记得方位,倒记得宋时景门前的花香。 不用法力去除酒气,他醉得浑浑噩噩,被长廊阶梯绊住,跌了一跤。烛峫也不在意,索性撑起身体靠在宋时景门前,拿着剩余的酒独饮。 他望着昏暗天幕,眸光晦暗,任由脸上灼热,一身酒气。 不知他走的哪条路回来,今日贴身束腰的劲装,被他弄得散乱,衣摆沾了不少泥点。 本就散着的长发,更是胡乱地挂在肩膀,垂在胸口。 往日盛气凌人的赤瞳被睫毛挡住,唇上染着酒水,喃喃自语。 好一副落魄公子哥的模样。 宋时景未睡,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烛峫回来,他留了灯,此刻提灯开门。烛峫还在喝酒,叼着杯沿,酒水顺着脖颈流进衣襟。 打眼看来,烛峫醉意朦胧地抱怨:“呦,还知道给我开门,提着灯做甚?看不清我吗?” 烛峫张开双手,衣襟松散露出小片胸膛,泛着水光。 宋时景揉着额角,他衣不解带地等着人回来,就等回这么一个酒鬼。 “怎么又去喝酒?” “你管我!”将酒壶倾斜,剩余酒液通通涌进喉咙。 宋时景眼疾手快抢过酒壶,直接将酒壶丢了出去,重重摔在石板路上,闷声怔住烛峫。 “起来。” 烛峫眨巴眨巴眼睛,扶着门墙晃悠悠地站起身。 宋时景提着灯,上下打量烛峫衣着,见脏污地不成样子,不得不感叹,为人兄长的不易。 “你坐在床边等我,我去给你取衣服。” 许是喝得太多,烛峫拦住宋时景,眼尾上挑,生出几分不怀好意:“景兄让我这醉酒之人,候在床边是何居心?” 宋时景移开目光,似笑非笑:“我以问过父亲,知晓你在苦恼什么,不过是他人多想,何必在意。” “你若再胡闹,我可就真当你对为兄心思不纯。” 烛峫脊背酥麻,冷汗沁透衣服,瞬间吓得酒醒,急忙让开路,本能地跑到床边坐下。 眼睛也恢复清明,捂着嘴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宋时景去烛峫屋中取来换洗衣物和新的里衣,如今的衣服沾上酒气,不适合就寝。 关好门,衣服放在衣桁上,里衣丢给烛峫。 烛峫接过,乖乖脱下衣服,见宋时景没有避讳,尴尬地放下床帘遮挡。 他听见一声闷笑,烛峫虽脑袋晕乎乎的却也不妨碍他生气。 穿上干净的里衣,身上也舒服不少,摊开四肢占了大半的床,随着酒气上涌,烛峫回想起宋时景刚才说的话。 羞怒得全身发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今日稀奇古怪的反应,岂不是全让宋时景知晓了,他会如何? 会嘲笑他,觉得他像个傻子吗? 拨开薄纱,宋时景尽量保持语气平静,莫再惹恼烛峫:“不给为兄让个位置吗?” 烛峫往里面挪动。 宋时景将披着的外袍放到一旁桌面,吹灭灯,屋子瞬间昏暗起来,只听得见衣服摩擦声,一阵轻响,身旁有人躺下。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开口,烛峫忍不住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时景惊讶:“你想为兄说什么?” “腾”的烛峫坐起身,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呼吸,弥漫在床铺。 “你既知晓我的苦恼,还事不关己似的一言不发吗?”烛峫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的一切反常,像个傻子。” “怎会?”宋时景侧过身,黑暗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他瞧见烛峫满脸不服。 “不过是父亲多想,你不必受他影响。”宋时景声音平静:“我们境遇相同,但三十余年来我还有书本为伴。你恐怕……只想着报仇,初见我时更是满身怨气。” “我不知道你在海底忍受怎样的痛苦,不过你应该比我年幼,既然少不更事,何必自寻烦恼?” 虽说宋时景在宽慰他,可烛峫听后不仅没有心宽,反而越加愤怒。 仿若你在乎的事,对别人而言不过寻常。 “你认为我在自讨苦吃?” 宋时景微微撑起身体,不解道:“我只是劝你不要在意父亲胡说罢了。” “你尚且年幼,几句话扰了思绪,受了我父亲的影响,或者你还问了别人。但是他们又不了解你。” “所以,你了解我?”烛峫压着嗓音笑起来,喑哑低沉。 “我知你心思纯粹,绝无此意。”宋时景了然地笑,想必他这些话,足以让烛峫宽心,不再受父亲乱说的影响。 烛峫闷不吭声。 静默中,唯有他的心脏在有规律地跳动,逐渐和宋时景心跳同频。 突然,他抱着几分恶意问:“若我真如伯父所说,心思不纯呢?景兄又当如何?” 宋时景呆住。 烛峫深吸一口气:“抛开性别来说,景兄谦和有礼,温润如玉,才貌双全,为人一身正气,待我宽厚。即使我几次无礼,只要稍加低头,你就原谅我。” “随着相处时间久了,你更是处处维护纵容,我不知你是想要弥补我,心怀愧疚还是什么!”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归根结底,你太好了!” “好到我愿意放弃报仇,愿意让那东西永远留在你体内。” “更甚者遗忘曾经,与你重新开始,共同行走人间,甚至与我一起回家。” “有些事你没有说错,我一直守在孤冷的海底,漆黑的墓旁,我所见不多。” “除了父母同族,离开无尽海域后,第一个人见的就是你!”烛峫语速越来越快,声音怅然:“你与我太像了,又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我是否在某一瞬间,真受了你的影响。相处不过一月多,我真的以为,我们兄弟相称,可以在这人间游走多年。” “可伯父安排地也无错,你迟早是要成婚,去过自己的人生。” “到那时,我是不是又要回海底了?” 烛峫沉着眉,真心发问:“宋时景你说,我到底是怕再回到孤独之中,还是怕你离开?” 这次轮到宋时景沉默,身体僵硬,痴痴地瞪着眼睛。 凝重的气氛在小屋内流动,直到远处天光开始泛白,宋时景才有了动作,缓慢地坐起身体。 他没说话,脑袋乱得像是有小锤,不停捶打他的脑仁。 宋时景双手捂住头,表情转变很快。 难道他对烛峫真的太好了?无形中生出不好的意味? 那岂不是他影响了烛峫。 也就是说,他仗着自己年长,趁着烛峫少不更事,无形间引诱了他…… 烛峫见宋时景面容像画似的变来变去,自觉无理取闹,无奈苦笑。 明明是他乱想,怎么有脸怪在宋时景身上。 说到底只是他与贼人的仇怨,宋时景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关在云中阁之中。 好不容易偷跑出去,又碰见他这么个寻仇的人。 被欺负了几次后,勉强算是道歉也愿原谅,如今更是因为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来寻他烦恼。 宋时景这般干净的人,他若是真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念头,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他又何必在葬地躲了三十年,说着报仇,结果是想玷污贼人之子,如此还不如一头撞死。 他可没有贼人说得那样无耻。 采补…… 烛峫捂着脸,只是设想那个画面,宋时景脱去长裳,向他走来…… “嘭” 烛峫一拳将墙壁砸出大洞,脸红地似要滴血。就连宋时景也感受到心口不安稳地跳动。 “我该走了!” 说着他就想跳下床,被宋时景抓住手腕,奋力拉住。 “你想走去哪里?” “你管我!”烛峫佯装凶恶,却不敢看宋时景。 宋时景叹气:“你就算生气,也不要弄坏我的墙。” “坐下。” 烛峫不听,宋时景掌心与他手腕接触处,都烫得他手臂发麻,他只想找个有水的地方,沉下去。 “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你承受的一切。” 烛峫看向窗外放亮的天色:“你偏要这个时候问吗?” “我再不问,你就不知要跑到哪里去了。”宋时景没了休息的想法,把床帘绑好,眼睛盯着烛峫。 “你弄的声响太大,父亲指不定还要过来。” 宋时景起身拿过两人衣服:“去竹林吧。” 犹豫一瞬,烛峫接过衣服穿上。 隐身走出房门,悄无声息地向竹林飞去,落到那日见连凌云的亭子。 二人走后,宋阳荣才刚走出房门,蹑手蹑脚地到屋脊上偷听。 才坐好,烛峫不知从哪弄来一壶茶,仰头咕咚咕咚喝尽。 擦擦嘴,才道:“我是龙族。” 宋时景并不惊讶。 “你就这么平淡?” “你说住在海边,海底,我就有几分猜想了,我父都无力挽救我,却只凭当时还是幼儿的你的某个物件,就能护住我,当然不能是凡物。” 烛峫视线游移,余光打量宋时景那双此刻看不透的眼睛。 他断断续续慢吞吞地说:“你先天不足,我也不知伯父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知道龙族护心龙鳞可以保住你。” 宋时景手臂一颤,虽迅速恢复平静,但烛峫还是注意到他嘴角下沉。 “想必伯父在大荒等了许久,才等到我出世。原本我族出世后要在大荒生活三百年,直到成年才返回无尽海域。” “但是……”烛峫低下头,声音飘忽:“伯父化作商人骗了我,拔去我心口龙鳞,逃回人间。” “父母担忧,便将我提前带回海底,整整三十三年!他们希望我成年后,来到人间寻回龙鳞报仇。” “可我怎甘心等三百年!”烛峫声音激昂:“于是我潜入龙族葬地修炼,一头金发变成红发,才寻了机会跑出海底,来到人间,恰好你也跑出云中阁,我才能找到你的位置。” “你说,是不是冥冥中,我的龙鳞也知道我要来了,所以影响你走出云中阁。” 手掌抚摸胸口,宋时景平静得近乎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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