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想要他知道我的想法。 苏折笑着在心里说了这话,又说了一句过于胆大包天的话。 “不是魔尊宠我过于无法无天,我反倒觉得,是你们几个过于宠他了!” 慕容偶一愣,苏折慢慢道:“他任性,你们就一味让着、忍着,他冷酷,你们便一心惧着、躲着,为了顾惜性命与忠心,就不去推他、教他,不把他当一个有情感的生灵,而是完全当个封印天魔的东西看,这难道就是好属下?好妖官?” “想一想,实力强悍的大妖这样多,为何独独我们几个做了妖官?” “究其根本,不就是因为我们的性情投他的眼缘、入他的心意么?” “难道应征做了妖官,就要真当成官场上下那一套了?魔尊如此提拔,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在该站出来的时候,去躲起来,随他胡闹、随他牺牲掉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吗!?” 慕容偶听到这里,几乎目瞪口呆。 “你……” 他张了张嘴,费力地想在心里搜罗出一些道理,来反驳这几句。 可找了半天,却是彻底哑口无言。 直到苏折离开,他的目光才从震惊与茫然中恢复了一些过来。 原本以为苏折恃宠生娇,忘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可他这么一说,难道却是慕容偶在魔尊的高压统治之下,忘了自己的本心么? 如今再细细看苏折如今这番惊世骇俗的“妖官们都过于宠魔尊”的言论,这莫非就是……魔尊如此宠他爱他,甚至容忍他多般放肆的原因么!? 当晚,苏折又入了他熟悉而又安心的梦。 白日里的场景充满着刺激与诡异,晚上才能好好地休息一回。 步入了自己的卧室,欣赏完了现代家居,他忽然眉心一颤,感觉到了客厅有什么异动,迅速地转移过去! 是谁?是谁能这样闯入他的梦境! 可等他到了客厅一看,却彻彻底底愣住了。 白日里的那个紫衣青年,俊得能在黑暗里发光,一眼就能看出他星云般夺目的美,可他此刻专注于翻箱倒柜,查看各种家具,直到苏折冲来,才霍然站起,脸上挂满了警惕与惊色! 两人瞪着彼此。 像瞪着一对最熟悉的不速之客。 然后几乎是同时,他们发出了一声坚冷的质问! “你怎么会入到我每晚的梦境来!?” “你怎会在我老师编织的梦境里!?”
第39章 性情不合怎么过日子呢 苏折一肚子的疑惑胡飞乱窜,眼睛仿佛凝缩成了一线,身躯骨骼的弧度紧成了一张弦,但他努力使心中的震惊冷却下来,佯装从容,似戴着一副面具似的质问道。 “这位不请自来的星仙小哥,你说这是你老师编织的梦境?” 紫衣青年蹙眉、固执地纠正:“不是不请自来,我本来就该来。” “本来就该来?这可是我的梦。” “这是我老师的梦。”紫衣青年坚持道,“若不是他编织的梦,我又如何进得来?” 苏折那冷峻的面孔一下子被轻讽所占据。 “小哥虽与我有缘,却也不能进别人的梦里胡翻乱闯,又在我跟前胡编乱造。这场梦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所造,哪儿有你老师什么事儿?尊师又是谁?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话音一落,紫衣青年脸庞岿然不动,秀气的嘴唇咬着几丝沉默。 片刻后,他警惕地开了口。 “这是一场 ‘不老梦’,带有我老师的气息,只可能是他填的根基,也只有他亲近的人才能进入,可苏妖官明明是‘盗天宗’的头号妖仙,是魔尊最宠爱的妖官,你又不是老师什么人!你怎么进得来?” 苏折一愣,随即冷声道:“我先问,你就先答我。” 紫衣青年却倔强道:“是你先问,但此处是我先来,所以你先答我” 苏折一想到这青年古怪又固执的逻辑,一时也只剩了轻嘲的笑。 “白日里我就觉得你古怪,没想到到了晚上小哥还敢闯我的梦,还翻箱又倒柜的,还敢质问我这个梦的主人?” “倒不如白日没打完的架就在梦里打,我可从未瞧过星仙的本事呢!” 他忽伸右手,想直接变挪出一丝儿灵性火焰。 手指却忽然一僵。 就像冻住了的浪。 他在梦里的每一时每一刻,想象的都是自己回到了从前的现代生活。 从前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梦里他也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身上哪儿来的什么妖火? 而就在他凝火失败的一刻,紫衣青年的身后却囫囵升起了四颗形态不一、色调不同的小星星。 星仙在梦境里似乎拥有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以至于他们在梦中也能施法术。 他嘴唇一声轻动,四颗星星就像四颗洲际导弹似的,带着不同的残影扑向了苏折! 千钧一发之际,苏折忽的唇角一勾。 异变陡生! 四只星星在即将撞到苏折身上时,忽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不同方向倾斜、旋转,就像遇到了一阵透明的阻力,又如同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所拨转,它们全都歪飞,落到了客厅厨房的各个角落! 一颗橘红色的微缩小矮星撞到了电视机上,直接把屏幕给掐断了。 一颗幽蓝色带光环的星星在一阵乱窜歪浮后,竟落到了沙发里面。 还有一颗金星撞到了墙壁上,却像个溜溜球似的折弹了好几下,俯冲到了一处花盆里,把花土都飞冲溅射了好几处! 最后一颗紫色的星星,更是离奇古怪,在空中像个陀螺似的转了好几个弯,还是刹不住车,最后竟然落入了一处鱼缸,把里面的鱼儿都吓得弹出来了几条! 紫衣青年手指轻动,那四颗星星才如受惊的小鹿似的,一个个地飞冲到他的掌间,接着一个个胡乱漂浮在他身侧,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 紫衣青年终于看向苏折,目光似盘踞着更多的疑惑了。 他眉目一拧,如丝缎被人折出了几道华丽曲致的褶皱。 “我的四颗命星被你扭曲了攻击路线?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苏折得意地一笑:“我早说了这是我的梦,梦里的规则当然是我定的了。” 梦中所想,即是现实。 他把梦里的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人,自然也可以把对方想象成一个普通人。 一个星仙小哥若被想象成一个无法力的普通人,星星们又怎会听他的话呢? 紫衣青年疑惑道:“这确实是你的梦?” “你看看四周的摆设不就知道了?” “摆设只是被填充的细节。”紫衣青年固执地咬唇,“这‘不老梦’的根基是老师打下的,我没有搞错……” 他似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性,牙齿无声地咬着一个滚烫的念头。 “难道老师这些日子不见踪影,是被你给……” “——紫晏!” 苏折惊讶无比地回头,却发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白胡子老道士,穿着白道袍踩着白棉靴,背后浮着五颗星星,正在那儿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和叫做紫晏的青年。 而苏折只被那老道看了一眼,忽的,像是被这一眼撬开了什么锁住的大门似的。 忽然间,陆陆续续涌出了许多断续的记忆,从十年前到如今,一条条一桩桩把模糊不清的悬疑碎片全给填上了,硬是把立场坚定的脑袋给重新洗了一遍,洗出了一些崭新的思路来! 找了半天找不到……结果叛徒竟又是我自己! 这种记忆纷涌与立场突变带来的晕眩痛苦,往往是能让他在地上躺半天的。 可被魔尊加强过后,他只是身上摇摆了几分,忽的立定、站稳,瞳仁爆缩呼吸急促,随后眼神就如埋伏已久的刀子那样厉晃晃地一亮,他连走流程对暗号也省了,直接指着紫衣青年,冷声问道。 “老白,你不是说这场梦只有你我能进,为什么你徒弟也会在这儿?” 白源一脸苦相地皱了眉,正要解释,紫晏却忽瞳光大盛,像是自己都顶不住自己的推断,悟出的全是可怕刁钻之事。 “老师这些日子不好好呆在自己的梦里,却频繁外出造访别人的梦,原来……原来在外面竟然有了……” 白源无奈地胡子乱抖,赶紧打断道:“没有没有!你别乱想!” 眼看二人同时瞪他,他只跺脚感叹道:“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和你们慢慢说!” 说完,他先伸袖去拉了苏折,却被对方躲了,无奈之下,只说请对方去书房详谈。苏折沉着脸瞪了他一眼,重重不满地踏步向前,一步步像踩在蹦床上似的用力,白源只沉默地跟着他走去了书房,脚下时轻时急,也没个泰山稳当的风度,似个个脚印都踏出一个心虚的形状。 紫晏一看,也紧接着跟上,惊怒似在他胸脯翻涌不休。 白源却回过头瞪他一眼:“你跟来干什么?在这儿呆着!” 紫晏冷峻的神情透出几分恼怒:“老师从前说,您造的梦里,我哪儿哪儿都能去,就算到了这儿,说的话也得算数,否则言而无信,您便该向我道歉!若不道歉,您就不该当老师,我来当老师,您当学生才是!” 白源一愣,恼得胡子往上飞了:“你这倔驴呆子,怎么敢这样和我顶嘴呢!” 苏折原本还生着一肚子滚雷似的闷气,可如今听着紫晏的歪论,忍不住笑了一瞬,可又忽然想起了场合身份,瞬间绷着脸,冷淡道:“他若要跟,那就让他跟吧。” 说完,他打开一个房间的门,径直走了进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白源拂袖一叹,也开了门进去,也把门给轻轻带上了。 轮到紫晏的时候,把门轻松地打开,却发现门后是一个四四方方、完全空白的房间,里面既没有客厅那样的古怪家具,也没有白源和苏折的身影,只有一大片雪白的灯光和几乎无边界的白茫茫。 他立刻察觉不对,回头一看,身后的房门却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堵白色墙壁了。 他被困住了。 在这种极为诡异的变化下,紫晏却断定了一件事。 苏折篡改了梦境的空间路线。 这代表他对这场梦确实有着更高级的权限。 这场“不老梦”,是他和白源真人一起造的! 可断定是断定了。 出去要如何出去呢? 白源和苏折打开门,来到的却是熟悉的书房。 那儿也有个舒适的小沙发,白源本想挑了个位子坐下,苏折却直接在小沙发上豪迈地一坐,大屁股一挪,双腿大大咧咧地占满了地方,就是一点儿位置也不给白源。 这显然是对他的十分不满。 白源也不恼,只拉来了一把黄花梨的椅子,苏折一等他坐下,抬眉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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