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药,只有你在的天地,我才自由。” 苍乾低声威胁:“否则,我将如同你所预料的那样...” 苍乾说了句什么,白药没有听懂。 “你刚才说的什么语言?” 苍乾忽而看向窗格外的天穹,冷冷的星子在偷窥,像天道贞洁的眼。 他不再说什么。 白药心头复杂点了点头,“可我没想起太多,只有..血与火,无数的哀嚎。” 苍乾道:“那是因为我只将哀与怒还给你,余火的无俱刚才就在那碗药里被你咽下去,并未起效。还差乐,爱,欲,憎。我们要去妖界,我知道有一人身兼爱与憎。红菩萨。” 白药反问:“红菩萨?” 苍乾一掌拍开窗户,不屑地望着天穹,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白药,我们的对手不在天之下,你明白么?” 白药看着他。 只觉得苍乾这一笑,桀骜不驯如往。 千百年光阴…便如此尽泯了。 ---- 这章节有点短,因为后面继续剧情了,他们的过去和现在交织在一起。苍乾也并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只是现在两人不对等的消息和相处是因为白药还没有彻底想起曾经。很快就会想起来!今天尽量双更,新年快乐,拜年了吗? 我要继续拜年去了,亲戚太多的苦恼
第49章 蓬莱 皇帝寝殿空荡荡的,白药四处看了看,脚步停在挂在壁上的一幅画上。 这副夜月山川图,气势雄浑,留白恰到好处。只是不同寻常的是,半空那粒明月并非白亮,反而是用墨笔勾勒涂绘出来的。 滔滔大河上头的宣纸旁,题的是“漫等閒,擎天梦了,任长空,鸦阵占茫茫。从今后、凭谁管领,万古斜阳”*,无人落款。 苍乾恹恹盘坐在龙床边沿,视线远远随着白药身形移动,“你不与我去妖界,在这里找什么?” 御殿大得令人咋舌,白药端详着那几句题词,平淡道:“凭谁管领,万古斜阳。好大的野心。” 苍乾刹那出现在他身后,肩头与白药肩头紧紧挨着,苍乾扫了一眼,也道:“好大的口气。” “青牙与我说过一句话,三界通缉只是一道障眼法。且这话是师吾夜与他说的。贯胸国那位锦山公主与我说,我这道人世的通缉令是君子国姬檀亲自批下的海捕文书。可是” 苍乾一挑眉峰,“可是?” “凌云巅出事时,君子国乃姬筵在位。没道理不出半载,人皇就换了位置。我必然要一探这他们二人究竟。” 白药来回踱了几步,停在精致华美的博山炉前,他掀开盖子,久久凝视其中灰烬,“我这一世既为人身,那就证明最初鬼渊与琼楼中人并不知晓我的身份,所谓的通缉令只是为了给天下门派杀鸡儆猴。那这最初的追杀令,必然只能是从人间发出。我仍是认为障眼法三字有古怪,白药无足轻重,元琼上神才有被除去的价值。否则我们这一路来,为何不见高超的杀手?既然如此,这障眼法又何来?障谁的眼?或者说,为谁遮掩?” “唔”苍乾一点头,却被那炉灰吸引视线,他伸出二指从兽炉中抹了一把,放在鼻端一嗅:“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有一事...” 白药疑道,“香灰有异?” 苍乾将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递到白药眼皮底下,“鲛人油的气味,仅供妖界皇族所有,凡间主人夜夜燃烧这金贵东西,要么是与妖族有染...” 白药敏锐道:“鲛人..油?” “你见过人族熏烤腊肉么?只不过鲛人是活的时候吊在梁上,被烈焰慢慢炙烤致死。一条鲛人,至多能炼出一碗油。”苍乾忽而顿声,道:“人族虽弱,折腾这世上活物的花样倒是可排魁首。” 他脑海莫名浮出一群容貌艳丽的生灵,美得雌雄莫辨,在沧海之畔聚在一处歌唱着吸引万物的曲子。月夜与海面上冰莹莹的细藻相映成趣,天地之间亮堂通明,它们朝自己游过来,既懵懂无知,又亲昵多情。 他想:这么一群软弱多情的族群,见了生人就好奇,往后在天地间,该如何自处? 砰——! 苍乾后退一步。 白药霍然出掌拍碎博山炉,眉眼是一成不变的冷寂,紧抿成直线的双唇泄露了心底的天机。他一把按上腰间剑,五指用力至发白,强压心绪道:“....妖族” 他仅吐出这两字,便不再说了。 苍乾抬起手,以拇指硬生生揉开了白药蹙起的眉间。他似乎在叹息,“事到如今,你仍将妖族看做你的归处?” “我没有办法,”白药胸膛起伏,缓缓道:“听你说这话,我控制不住心绪,只想将那些东西....” “千刀万剐”苍乾接话道:“你曾经的确是这么做的。来罢,趁着天还没彻底亮,看看这人间天子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我们去他的梦里一探。“ 二人一同望向龙床深处沉睡的姬檀? 东方天际阴惨,仅有一抹鱼肚白。风声呼呼作响,皇帝寝宫前纹着水浪的帘子从未停止摆动。 * 蓬莱岛。 不见众仙宴的陈迹,偶有寻访长生的人族或妖族跋涉迢迢几千里至此,只能失望而归。 山岛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沧海,溟晦不可直视。 树木花叶也并不赏心悦目,反而透露着活物筋肉般的质感,生得高大遮天,人手触摸其上,只觉出怪异的温热,肉腻腻、软唧唧。 外围藤蔓粗如人腰,屏障般延伸向蓬莱中心位置。不慎被海水卷上岸的鱼虾,甫一落地,便被岛中无形瘴气腐蚀得皮开肉绽。 不出一盏茶功夫,筋肉便会从那些鱼虾血肉里抽条、发芽、生长,颤巍乱转的眼珠紧附其上,在风中舞动,如同海草。 可海草不会有这样血红的颜色,与密密麻麻活物的眼珠。 那有违常理的诡异景象,直令人一见之下,汗毛倒竖,汗出如浆。 蓬莱岛林立的宫殿皆被这些有违常理的藤蔓包裹,唯有最高处的“沧海楼”还一如既往灯火辉煌。 年轻男子盘坐在寒玉榻上,周身肉眼可见的灵气涌动,他脸色苍白,脖颈底下横亘着一条恐怖的剑伤疤痕。 看起来是在此处养伤。 半个时辰后,有人推门,负手而来。年轻男子缓缓睁眼,视线与这人手中两枚把玩着的夜明珠恰好撞上。 那人静静等了一会,等年轻男子缓缓吐息后方问道:“今日感觉如何?” 年轻男子试探着转动头颅,可大概是喉管被击断过,发声便格外艰难。他目光憎恨,“不愧..是..,死..后..三千年...区..区..人身...居然还能...如此重创..于我” 那人撩起衣摆,坐在玉凳上,一身海色交领内衫,外头罩着滚光白绫纱衣,脚着一双登云履。下裳绣着波浪兼天,随动作轻晃。 那人自斟自饮片刻,而后笑道:“这回还要多谢你,我苦寻不得的两个心头大患,让你给撞上了。” 榻上年轻男子轻轻仰头,将面容完整露出来,竟是前些日子死在白药剑下的青眉! 青眉切齿拊心道:“他就是个死了魂魄也能扰人不能安宁的厉鬼!三千年,三千年了...!主上他竟然还!” “好了,你这般气性,我真是不知说什么好”那人淡淡道:“师吾夜是个死心眼,被白药迷得五迷三道,当时若非我出手相助,他就肯为了白药去死。你看看,这世上最强的兵器,只有情之一字。当年我唯一没料到的只有苍枢的反应..哦不,如今该唤他苍乾了。” 青眉勉强平定心绪,面色晦涩不明道:“...你之前与我说,会给我那东西” 男人朗声长笑,自袖间排出两只玉瓶。道:“你还真是不死心,都在这里,拿着玩去罢。至于师吾夜会不会上你的当,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日地步,也算得上咎由自取。白药从未给师吾夜希望,是你装作他的模样,引诱了你的主子。”男人站起身,轻慢道:“青眉,你诸般私欲我不管,我吩咐的事情要办好。明白么?” 青眉一僵,低眉顺眼道:“是” * 姬檀幼年过得并不好,梦里大多是灰黑雾蒙蒙的光团。沿着他梦境中的光阴河流,白药与苍乾观览了这位新继位人皇可悲的前半生。 ---- 今天一定双更!下午。。。! *漫等閒、擎天梦了,任长空、鸦阵占茫茫。从今后、凭谁管领,万古斜阳。 这首《八声甘州》,作者清人陈曾寿
第50章 姬筵 姬檀的母亲姜寰并不受先皇姬烈待见。连带着姬檀也变得可有可无,这位继任的人皇幼时被宫人打骂侮辱已是常事。 少年时又被哥哥姬筵“好心”送来的貌美姬妾迷了心窍,精元亏损,以致后宫到处都有关于这位新皇的阴私传闻。 白药与苍乾沿着姬檀漫无目的记忆碎片投射出的景象走了许久,猝然止步在一座尸山前。那是一座存在于姬檀记忆中不可磨灭的尸山。 白药仰头,居然没望到顶,缓缓道:“这可能么?” 连苍乾都叹为观止啧啧摇头,他绕着那座山打量了一圈,伸出手掌以雾气渗透每一条缝隙,半晌后,要笑不笑道:“我方才说什么,人族才最懂得折磨人族。底下压着的大多是些宫人。且他们的确死了。至于上头...” 白药脸色很不好看,“直说便是。” “上头大多生前是皇族,我估摸姬檀按着族谱清点人头,将他那个便宜大哥的亲眷杀了个干净。有被罗罗鸟活生生啄食而死的,有活生生死于床事的,哦?这里头还有紫气庇佑的。”苍乾来了兴致,凝神于一处。 不出一息功夫,一个身长七尺的少年魂魄摇晃从尸山顶跳下来。这少年浑身无一片好肉,显然生前遭受令人发指的虐待。 他双眼是两个黑惨惨的窟窿,唇肉割裂不见,牙列被拔得一个不剩。鼻端被削,两颊黥着“贱”“人”二字。 白药目光凝定,神情却浮出莫大的悲哀,他声音轻的像是怕惊醒这少年,“....这就是,先太子的死法?” 白药肉眼扫过“山坡”上那些衣不蔽体的女子与少年,他们身上皮肉已被啄食,露出白骨。看他们定格着的狰狞痛哭的表情,姬檀干这些事的时候,他们十有八九还活着。 “君子国与凌云巅向来是互帮互助的交情,姬姓能久坐人皇之位,自然也有凌云巅的功劳。这些年从未出过昏庸无道之君,算算时辰,姬檀从继位开始每日杀百人,也杀不了这么多!” 白药动了真怒,扶摇之风从脚下席卷而起。苍乾当即上前,按住白药,压低了声音,“会惊动姬檀...天帝大人息怒” 白药因这话心头猝然跳了下。 苍乾察觉到这位年轻太子死后仍残留的“憎恨”,道:“这些人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然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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