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好像被勒紧了些,他下意识往人颈窝里栽了栽脑袋。 收完麦子后的活多且细碎,还需再耗上大半个月才能彻底清闲。 这期间,江饮冬抽空和秦兴到镇上定下了作坊铺子的选址,在老城北街挑的一个铺面,位置中规中矩,他们倒也不需要招眼的门面,前期要到各大酒楼食肆拉生意,也做部分靠散客营生。 铺子外头是店面,一帘之隔后面有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一应俱全,灶屋卧房都有,非是那种只有个小隔间的铺子,价钱自然也贵了不少,一年租金要小二十两。 后面小院还得修整一番,做凉皮用水量大,又要找人挖口井,置办一套新厨具。 同一时间,家里的麦子晾晒脱壳,交了税卖粮,到手的银子一两三百多文,算是丰年收成,手头的农活告一段落。 此时已到七月中,作坊那边已经万事俱备,若是生意走上正轨,最迟再一个月到八月中旬,他便能攒够了要用的钱。 秦兴也不再住江连家,在镇上另置了宅子,但还是时不时往茂山村跑。 农忙时村民只知江秀才结识了镇上有钱有脸面的公子,时常差人送了那昂贵的瓜果来,直让人眼红,田里遇见江家两口子,就要江秀才一阵夸奖。 背地里,村民又把江冬子拉出来踩两脚。 “江立诚是个有福气的,秀才儿子有出息,得了人贵公子的眼,以后考不上也能飞黄腾达。” “有福气是没错,别被他那不知轻重的侄子给毁了福气哟。” 这话听着酸,旁的妇人却道:“江冬子可也是有天大的福气,你没瞧见日日跑田里送饭干活那哥儿,哎呦,那叫一个水灵漂亮,连我都看的移不开眼,也不晓得江冬子咋舍得让人那白净小手去干地里的活。” “成亲酒都没办,再水灵的哥儿人家也不心疼啊。” 另一人道:“不过我瞧冬子这回可比从前安稳许多,像是要好好过日子。” “安稳个屁,他也上赶着巴结那江家请来的贵公子呢。” 这几个妇人夫郎从菜地里剜了菜回来,提着菜篮子经过河边,正要在河里涮洗一番,听见背后有道清亮动人的声音传来。 “巴结谁?” 他们齐齐回头,身后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哥儿,容貌昳丽,气质清绝,正是他们方才捻酸的对象之一。 村里人不论背后如何说道,面上也不会随意和人闹了仇,一人笑笑:“冬子夫郎听岔了,俺们在说江秀才家的贵公子哥儿,让整个村子都面上有光。” 魏鱼也没追问,笑着身旁江月手中篮子里取了几个大桃子,上前蹲在洗菜的婶子旁洗了洗,然后挨个递给河边几人。 “我来了许久,还没上门拜访各位婶子,实在过意不去,请婶子们尝尝在镇上买的桃儿。” 魏鱼态度好,说话又客客气气不端着架子,更何况还是送好处来的,让人不得不对他笑脸相迎。 “不过我这桃子有点磕了碰了,婶子们不会嫌弃吧?” 别说是碰伤了的桃子,就算是烂了一大半的,挂在树上,村民看见都忍不住摘了尝另一半的甜头,何况是花了钱的东西,谁会嫌弃? 虽才说人闲话被听个正着,几人脸上都火辣辣的,但谁也没拒绝送脸前的大桃,客气一番接下,放在菜篮子里,没当即吃了。 这大个的桃子,可不是他们山间摘到的野桃,再磕碰着了,一个也得好几文钱呢。这般想着,顿时都对魏鱼说了堆好话。 等人走了后,一个婶子笑道:“这哥儿人倒是大方。” 另一人摸了摸鲜红的大桃,准备留了自家孙子,“比那宁哥儿强多了,宁哥儿光会说好听,让人往外掏东西,哪这般大方掏自家腰包。” “别提他,晦气。” 江月跟着魏鱼往回走,拎着篮子里其余的桃儿,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仰头看看,见到小鱼哥儿锁着好看的眉毛,一脸的肉疼。 “小鱼哥哥哪不舒服了?”她担心地问。 魏鱼摇摇头,“在和我的四个大蜜桃道别。” 江月:“你脸上瞧着……” “心疼上脸了。” 江月更疑惑了:“那些你不是买来喂小鸡崽的吗?剩下的好桃子都在呢。” 魏鱼一噎,是了,那是他要给鸡崽改善伙食的烂桃,买了好桃人家送的,压根没掏钱,就是小江月帮着从村头拎到河边,辛苦那小胳膊了 怪他头回被人白嫖,没反应过来。 他们今日去了镇上,江饮冬和秦兴去铺子,魏鱼带着江月逛街买了些东西便先回了。 这些日子秦兴和他们相处,多多少少透露了自己爹是省城的大官,真假不得而知,但秦兴这人没坏心思,还被主动给他薅了不少银子。 大不大官的,和有钱人打好关系准没错。况且,等到作坊开业后,秦兴还要回一趟省城,和他做官的爹认错,再拿出他亲手做的凉皮给他爹下酒求个情。 秦兴先前悄咪咪告诉魏鱼,自己是逃婚出来的,但如今事情基本解决,他是自由之身了。 若不是魏鱼没从他眼中看出点别的,差点以为秦兴对自己有意思,才会对一个哥儿说这话。 换个角度想,秦兴莫不是把他当好哥们了? 啧啧,这秦兴,怪哉的。 魏鱼在家掐着时辰喂了鸡,在院子小屋洒洒水通通风,仔细拾掇了一番,才偷摸从衣襟里拿出个精巧的雕花木盒。 肉疼的不是白送人的烂桃儿,而是怀里揣的这个小东西,花了他的小半两银子呢。 小盒周身萦绕着股淡淡的花香,魏鱼贴近了闻,脂膏的香味透了出来,他皱了皱鼻子,有点腻歪。 不过是办事用的,腻歪点也是可行的。 况且这种东西,日后可是大头的消耗品,好在他们冬子哥现在一门心思赚钱。 魏鱼伸手点点小木盒,好声好气地规训道,“你这么金贵,可别让我们冬子哥失望。” 说完,他喜滋滋地把小盒子塞到了枕头下面。 之后,他又从装着衣裳的小包袱里拿出了另一个小盒,哒哒几步跑到井边,打了一盆水,对着清水瞧了瞧自己的脸,而后打开小盒,从里面取出一片艳丽的胭脂花片。 魏鱼抿抿唇啵啵两下,胭脂红瞬间沾满了两片饱满唇瓣。 清水映照的小脸如出水芙蓉般动人心弦,加上胭脂口脂的点缀,一时间居然有了雌雄莫辩的潋滟之色。 魏鱼对自己这副模样甚是满意。 这回汉子再不上钩,保不齐得敲一敲蒋郎中家的门。 作者有话说: 小鱼:(转转脑瓜)我好像……不是头回被人白嫖? 冬子:啵啵啵~ 小鱼:唔唔……(已被亲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心 28瓶;青衣绯语 2瓶; 啵啵啵!
第39章 江饮冬到家时天蒙蒙黑, 他和秦兴敲定好了五日后铺子开张,赶在秦兴离镇前。 开张前要准备的事宜诸多,提前备好了面粉锅碗蒸笼, 按照魏鱼挑的料子制作了酱料,江饮冬还出钱找了先前的张成业,让他帮着在各处酒肆推荐一番。 自打江饮冬将凉皮的做法卖给乔老板后,凉皮就成了他酒楼的特色吃食, 颇得有钱人的好评,时常包了做宴会的菜品。价钱自然也水涨船高, 一小碗拌了油汁酱料, 就得小二十文钱, 比一斤新鲜猪肉还贵。 但镇上有钱人不多, 舍得花钱的日日吃也要腻了, 平民百姓舍不得花钱尝,凉皮在酒楼火了一段时间,没接到大单的时候, 销量便走低了,不过还是大赚了一笔。 江饮冬带着秦兴跑了几家酒楼和食铺, 没如何费口舌,他给的价实惠,将凉皮拿给人试吃,很快便谈妥了生意。还多亏了乔老板酒楼凉皮的热度,同行早就想抢一杯羹,这回凉皮作坊正中他们的心意。 江饮冬高大挺拔,穿起体面衣裳来, 气度不凡, 不开口时, 浑身一股子高不可攀的冷厉气息,让人不敢小觑,谁也没料想他是村里来的农家汉子。 其中一个老爷兴头上来,赏识江饮冬,随手送了他家新采的蜂蜜,晓得他有夫郎,让他带了哄夫郎高兴。 蜂蜜是稀罕物,江饮冬自是多赠了好几斤的凉皮加调味酱。 饭桌上,江饮冬把装蜂蜜的白瓷小罐子往桌上一推,“你留着,每日用一次,养身体的。” 小罐杯盏大小,密封的严实,用不了几次,蜜糖难得价贵,但魏鱼若是喜欢,他以后也能买了给他。 魏鱼夹菜的筷子一松,一块椒子掉到了桌子上,他心口跳动,脸上热乎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白罐。 江饮冬一顿,“你不喜欢?” 魏鱼摇摇头,心里羞羞的,说不上不喜欢。 只是……他们这般心有灵犀?都在同一天买好了这润润的东西?虽然瞧着牌子有些不太一样。 先前那般推脱,原来江饮冬是怕伤着他,想等装备齐全了,才和自己做个整套的啊。 倒是冤枉他了。 等等……每天都用,他会不会被创死? “这不太好吧?”魏鱼直勾勾盯着小罐子,眼中闪着异样光芒。 江饮冬盯着魏鱼扑闪的睫毛小扇子,这一会脸红偷笑,一会惊讶地瞪大眼,又是害怕的,不晓得他脑子拐了几个弯。 “放心,蜂蜜这玩意对身体好,宝贵着。” “……” 魏鱼上翘的嘴角一拉,整个脸木木的,“这是蜂蜜?” 他们没有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江饮冬眉梢一动,“你以为呢?” “没以为。”魏鱼气若游丝,蔫巴巴的脑袋埋进了饭碗。 瞧着不像喜欢,江饮冬直接道:“你不喜欢的话,送给江月去。” 魏鱼伸手把小白罐扒拉到自己这边。 饭罢后,魏鱼又活泛了起来,江饮冬经过小院,见他提着油灯,对着井边的木盆捣鼓什么。 等到江饮冬喂完了鸡崽,清理好了今日的单子和定金账目,魏鱼悄悄进了屋子,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江饮冬回头,隔着暗黄的灯光,一眼便瞧见了他不同往日之处——唇瓣鲜红欲滴,衬得小脸娇艳无比。 再次叫他体会到了人鱼蛊惑人的本事。 江饮冬喉结攒动,魏鱼见他无动于衷,又走近了些,微微翘起下颌,静静等着恶狼扑食。 半晌,江饮冬开口:“嘴巴咋的了,今日吃辣椒吃肿了?” 翘首以盼的美艳鱼儿:“……”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娶媳妇?”魏鱼幽怨道。 嘴上没个数,他要是个姑娘,早被江饮冬吓跑了。 江饮冬心下一动,“不——” 魏鱼没听他说,直接凑到他脸前,“我涂了口脂,好不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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