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迎接的人是陈笙,王成欣喜地扑上去,扶住陈笙双臂,期盼道:“我的儿子在里面是不是?太好了!八年了,孩子他娘,我们的儿子找到了!” 陈笙迟疑地递了一壶酒给他,沉默须臾,“我们这里没有你的儿子,你回去吧,那副画像太破了,我替你重新画了一副。” 喜极而泣的王成瞬间被五雷轰顶,他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离开那处宅院的,他更不知道那副画像,已经不是儿子原来的模样。 他将酒喝光了,莫名其妙被人逮住一顿拳脚相加,他连躲避挣扎都不会,直到那张儿子的画像被对方抢去。 王成发疯了! 他撕咬对方,狂吼呐喊:“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为了不让人发现,对方捂住他的嘴狂揍不止,片刻便没了气息,他被打死了,由人做出醉汉摔死的假象。 谁着王成没死,爬到了百姓家里,他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那一刻他也耗尽生命,无法诉说他的冤屈。 “我不信!”梁毅猛地拽起陈笙离开了地面,“你动的手,凭你这样能将身强体壮的张赫杀了?你欺瞒老子还想欺瞒老子办案,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会信?呸!” 陈笙被梁毅拽得双脚离地,喉间发紧,呛出一口被打的血。 “我.......下药。”陈笙喉间咯咯作响。 “下的什么药?”梁毅一把扔掉陈笙,重摔在地的陈笙咳嗽又吐了血。 半响道:“迷|幻|药!” 梁毅凝着眉头,讽刺道:“就算你下了药,你身型单薄瘦弱,肩臂无力,知道那人肉骨头用什么刀才能砍断吗?怕是你提刀的劲都没有吧!你又如何能分尸?” 梁毅顺势狠踹了陈笙一脚,“你醒醒吧,想骗老子呸!张赫体内确实服过药,但不是迷|幻|药,而是房事烈性药,你还是给老子实话实说少受些苦头!” 陈笙喘息中蜷缩身体,断断续续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王成的儿子有可能就在宅院里,可是他落魄穷酸,出不起价,本想赶走便是。 不想王成执念不走,我便在酒里下了一种药,这种药与酒混合,一旦头部被重击,眼珠便会充血变成蓝色。 一个邋遢肮脏身份不明的醉汉死在外面,加上蓝色眼珠通常被视为妖物,又有多少人会在意?梁捕快,你扪心自问,若不是被砍柴人报案,想必你们也信了他是喝醉摔死的怪物吧?”
第32章 傲骨 “........你也下得了手!!”年轻下属怒吼一句。 十恶不赦四字让梁毅生了兴趣, 像发现什么,严厉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想清楚再说!” 横梁上的越秋河眼皮一抬,洛夜白朝他眨眼:“辛夷君是神明?” 却听陈笙笑到悲凉, “神明?神明若在, 倒是给我出来做个证明,我杀张赫就是想夺张家财产!” 越秋河深深注视陈笙, “此人有趣。”话音刚落, 洛夜白便爬进他手掌腕上, 动作一滞,“辛夷君的手怎么是凉丝丝的?” “天生的。”越秋河说。 洛夜白似有顿悟:“神明是冷的?辛夷君是在履行神明职责?” 精神力有些涣散的越秋河, 抬手点在洛夜白发心,他望着下面什么也没回答。 下面梁毅拽紧了拳头,粗鲁地砸在了桌案上,梁毅粗声骂道:“可是你忘了, 是他捡你回来, 将你养大学成做了孩子们的夫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生为夫子, 竟不如山野村夫,老子他妈也没见过你这样穷凶极恶的夫子!” 很显然梁毅识人软肋, 陈笙被戳中,垂下头咬破嘴唇, 颤声道:“人是我杀的, 就如同......杀鸡宰羊......一般,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尸首尽碎, 补都补不了........他死有余辜, 你们治罪于我便是。” “人若是你杀的你当场就该认罪,为何又拖到老子逮住你,你才供认?这期间你分明在隐藏什么 ,难不成杀张赫的凶手也受了伤,”梁毅一字一句道:“他需要你拖延时间逃跑?” 梁毅躬身猛地又拽起陈笙,陈笙被卡到难受,他拼命摇头,身体摇晃如同悬挂的肉任人摆布。 “不!若真需要我拖延时间,当时我认罪岂不更妙?凶、凶器被藏在、现场床榻下暗格里。” 梁毅正欲继续问下去,下属突然撞门而入! “何事?”梁毅厉声问。 下属也一脸茫然,结巴说着:“头,是一个叫刘垠的人前来投案自首。” 梁毅一怔,松开了手。 “他说、张赫是他在三日前的夜晚杀的,并且把凶器也带来了。” 他叫刘垠,正值弱冠年华。 被衙役拷进来的时候,衙役泄恨抬拳恶揍,刘垠泛红的双手戴着沉重镣铐枷锁,却轻松侧身避开,只听沉重的哗哗链响,年轻的衙役被刘垠撞击倒地。 衙役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尴尬起身就想拔刀砍人,梁毅一脚踏在宽木凳上,一双利眼将刘垠看了个遍。 他仰头哈哈大笑,朝下属扬手阻止,指着对方粗声:“刘垠!你不是寒山人,杀张赫有什么深仇大恨?” 刘垠身量挺拔,肤色小麦,一双眼熬得发青,肃然下冷漠无情。就他先前那一击,足以证明他的双臂力量之大,速度极快。 他没有看地上蜷缩发颤的陈笙,而是径直走向了梁毅,旁边年轻的衙役顺手抄了立在石壁上的木棍,朝刘垠后背重重一击。 那一棍若是衙役自己也怕是受不住,刘垠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受创弯曲,反倒是把衙役给震得后退一步! 这一幕正好撞进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陈笙眼里,他将嘴唇咬烂,仿佛那一棍重力转换在他的身上,痛苦抽噎。 刘垠脖子一点一点歪过来,狠戾的目光看向打人的衙役,衙役陡然吓得后退两步,手中木棍抖得险些脱手。被震开的那一步他已经清楚这个刘垠力大无穷! “我是来认罪的,何须屈打成招?但也非来此受辱!” 陈笙在那一瞬,猝然睁开双眼。 梁毅猛地踹翻脚下宽凳,迫近刘垠,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胸膛,鹰隼双目紧盯着高出一节的刘垠:“什么深仇大恨,如何杀人分尸,都一一如实招来。” 刘垠正欲开口,陈笙却跌撞爬起,抢先喊出:“梁捕快!” “梁捕快,很多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被张赫捡回来那年只有四岁,十四年了,见多了富足生活,过着过着就以为原本是属于自己的,我、甚至想、娶张小荷为妻。” 陈笙发颤的声音停顿,他在发隙间瞄了一下刘垠,接着说:“张赫夫妇闲我穷酸,毫无前程,自是不愿,虚荣心迫使我想成为宅院的主人,日久逐深,因此我生了歹念。 那日他来宅院,药是他自己提前吃的,我便给他备了相克的烈性酒,待他毒性发作我便用刀抹了脖子,而后分尸。 再然后你们都知道了。” “哈哈贪图富贵?你杀了张小荷亲爹,你认为她还会嫁你?”在穷山沟里有此虚荣心很正常,能为此杀人分尸就少有,梁毅不信那是因为爱情。 “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佳人在侧,谁不想啊?”陈笙言语间有些激动,他抹了一把脸,手一直在抖,哽咽说着。 “刘垠,你少掺和,顶罪也是罪。” 随即一声轻笑,刘垠就地盘坐,狠声说出:“笑话!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何谈顶罪,我管你是生是死,我一个外乡人,出来自是找发财路子。” 话说到此处,陈笙因有发遮面,望着刘垠的神色难辨。 衙役们都静声听着,气氛落针可闻,对刘垠来说,视若无睹:“这次来寒山就是想借着张赫有钱,好好敲诈他一笔,结果他先发制人欲想除了我,你们说我还能坐以待毙吗? 我偷了屠夫的砍猪刀,藏在屋顶。 那夜,我在屋顶候着,看到张赫与一少年都喝醉了,想到他定是又要祸害少年,我也不杀无仇之人,见少年喝醉了,将其挪到隔壁,转回来就动手做了张赫,我本不想分尸的。” 言说间刘垠声音平稳,然而,在一刹那,他流露出亡命之徒的凶煞,“想到他耍横无赖,我怎能如此轻易便宜他,就是将他千刀万刮也不足以泄恨。” 说到这,刘垠又生出享受般的快感,“先将他脑袋割去,再去四肢,而后刨肠挖心,他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你们也看到了,想必也凑不齐了,反正让这畜生去不了阎王殿,永久做个孤魂野鬼。 刀带走自是不方便,便藏进了床榻下,我盯了他有些日子,知道他把重要东西都存放在哪,里面应该会有你们想要的,你们可以派人去查。 如何,瞧他那书生样要杀人?恐怕连刀都提不起。” 陈笙在刘垠的言说间,刘垠说一段他的双手就颤抖一下,逞强都显得那般无力:“他、昏迷,我再动的、刀........” “可是你后背又如何受的伤?” 在刘垠周围来回走动的梁毅,陡然一问,刘垠后背被衙役泄恨敲了一棍,虽重却不至于渗出一片血,只能说此处早已负伤,重击下再度出血。 他盘坐在地,看似歹徒的随意,实则是在隐藏伤情。 刘垠躬了身,侧手想扶一把腰,因为枷锁挪不到,“这也被你瞧见了,还想留个面了,张赫那厮磕了药又灌了酒,有点狠劲,一时疏忽遭刺。” “你是泄恨了,宅院那些孩子将来怎么办?何况陈笙与张赫一家也纠缠不清.......”下属欲争辩。 “我是来认案子的,”刘垠道:“其他与我无关。” “你们必定相识!” 梁毅在陈笙与刘垠之间来回审视,又说:“陈笙没有当场认罪,怕是在为你拖延伤情逃跑,”梁毅扶刀趋身,“莫非二位携手,分工合作?” “笑话!即时我要找一个帮凶,会瞎眼到这种程度,院里随便一个小厮也比他强吧?” 刘垠无趣的看着梁毅,笑得诡异,“那些孩子将来如何,与我无关,那陈笙是什么人,也与我无关,张家内部什么矛盾更与我无关,你是想我假托证词,借刀杀人吗?” 刘垠诡辩道:“你是想我帮你?我可以考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你如此胡搅蛮缠,我更是不信。”梁毅瞪着他沉声道。 “你信不信还重要吗?”刘垠腕间枷锁“哗啦”响动,他坐得腰后伤口酸痛,他活动活动说道:“此案期限已至,你要给上面一个交代,赫赫有名的张大善人被杀死分尸,证据确凿,你不信,知府也信。” “你掐准了案子期限?”梁毅心中倏地明白,“你待在镇里几日,为的就是案子期限。” 刘垠面上笑容渐缓,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嬉笑道:“将我脖子斩下来,村民们都高高兴兴。” “我要真相!”梁毅咬着牙说,“我必须要查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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