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捕快何必如此执着!此案已经很明白。”刘垠笑意消失,眼神飘忽遥远,“快些了结了,我好去见我弟弟。” 就在梁毅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突然一个下属破门进来,喘急说:“头!有个人证来了!” 梁毅一怔,松了紧握的拳头。 “带进来!” 下属拽着人进来,一看,是孩子。梁毅喝骂:“蠢!这能算人证吗?” 下属拽着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阿七,他被拽进来,满头大汗,衣裳沾着泥土,喘息间一眼看到刘垠,吓得躲在衙役身后,他全身都在抖,又听梁毅吼声,他憋不住哭诉。 “.......不是先生!是他、是他杀了家主,到处满地、都是血......他、他还想杀先生........我拿着剪子......才刺中他的后背......不是先生.......”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是你刺的我,看我.........”刘垠说着就想泄恨,被梁毅猛地拽住,怒吼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看到阿七出现,陈笙瞬间泄气般垂首,不再争辩。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看!
第33章 刘垠 刘垠交于知府亲自提审, 押入狱中,结案待斩。陈笙为此受了几日牢狱之苦,身上伤痕未消,倒是跨出了府衙的门槛, 却只见梁毅。 梁毅权职不够, 接下来的种种审查都与他无关系,梁毅平日看似威风, 其实他深知尚没有知府身边倒夜壶的来得宠。 手中捏开花生壳, 投进嘴里咯吱嚼着, 早早蹲在这就为了等陈笙。 “阿七我当日便送回去了,有些话我想问问夫子。”梁毅对陈笙说道。 “梁捕快叫我陈笙便可。”陈笙缓缓回礼, 静默洗耳恭听。 “......好,陈笙你想过吗,若是刘垠没有前来认罪,你必受断头台上一斩, ”梁毅踏步走近, 阳光斜照在他袖口,被磨破的袖口露出许多细丝线, 邋遢间隙余出一点寂寞。 “我冥思苦想, 觉得你与那刘垠两人甚是有趣,刘垠亡命凶煞, 唯独不碰刺伤他的孩子,而你, 跟了张赫十四年, 他女儿虽然姿色尚好, 却也叼蛮任性, 我辗转反侧, ” 梁毅再次看了看陈笙,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恐难久立,梁毅呼了一口气,面色藏于街道,“我后来反复回想了一下,王成之死怕是你事先也没料想到的结果,你若是十恶不赦之人,阿七也不会不要命的奔跑几里路为你证词。 你不是喜欢张小荷,而是张赫为了长久留住你,才让你与张小荷成婚,张小荷母女定不同意吧。 阿七瘦成那样,不是病的,怕是饿的,你借着刘垠对张赫之恨杀了张赫,张赫对宅院里的孩子到底如何?” 陈笙煞白的肤色衬得脸上伤痕触目,他拢着衣袖,手指在湿汗中拧得生疼,他几次欲想开口,都因心里酸涩痛苦而止住,渐渐模糊掉。 “..........张赫他死有余辜!”陈笙颔首哑声低语。 “辛夷君,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陈笙?刘垠真的会被斩头吗?”洛夜白被越秋河抱在臂弯处,他躺得倒也放纵。 “皆是苦命的少年。”越秋河也想探得真相,似乎这些真相中便能窥见道无竟的死因。 死囚的牢狱没有光明,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四壁一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腥臭味,刘垠抱臂倚靠在冰凉的石壁上,下面紧有一些湿润的杂草,睡梦中他眉头蹙紧,似乎很痛! 杀人分尸的凶手也会在梦魇中痛到不能自已?! 越秋河刚朝他伸出手,红莲陡然窜出,越秋河心中一悸,他十分清醒,自己并未召唤红莲,红莲飘浮在虚空,花瓣片片碎开,幻化成萤,融合成面,金色如镜。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划破金色镜面,碎萤成相,宽阔山崖上,左右青山相邻。 “刘下,你慢点!” “哥!” 刘垠擦着额前汗水,刚放下的弟弟蹦跳雀跃,弯眼作笑晃在他眼前,那时候的刘垠没那般黑,脸上充满阳光温暖的笑容。 刘下扑到刘垠脚跟前,抱着他的双腿,期盼的小眼神仰望着他高大的哥哥。 “哥哥,我想要看得更远。” “已经很远啦。”刘垠提着刘下双臂,往上空一抛,一双小腿就已经架在刘垠的脖子上。 “哇!好高。哥哥你看,那是飞鹰!” 望着头顶上幼小细嫩的手指方向,连只麻雀都没有,刘垠双手分别握住刘下的小腿,飞转了几圈,除了蓝天白云还是白云蓝天。 “飞鹰在哪了?敢欺瞒你哥,看我怎么收拾你。”刘垠说得凶,做得温柔,挠着刘下的小蛮腰。 “哈哈哈哈,哥、哥、哈哈哥、哥真的有哈........”刘下忍不住抱住刘垠的脑袋,俯身扭动着身子嬉笑不止。 “还敢戏弄你哥不?” “哥,我真没骗你。”刘下手臂直指前方,“哥,前方翱翔的大鹰就是你啊。” “那是云,傻小子。”刘垠神色瞬间沉重说道。 “哥......能带上我吗?”刘下嗫嚅着说道:“哥,我想和你在一起。” 刘垠感觉刘下每一声“哥”都喊得特柔软又带劲,心里麻酥酥的偷乐,就喜欢逗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哥。 此刻,刘垠的神色却瞬间黯然失色。 他松开弟弟刘下,牵着他的小手,那份感情厚重而牢固,牢牢盘踞在刘垠内心深处,不知为何这份感情太过沉重,让越秋河不自觉后退一步。 而此时,身侧洛夜白在金色镜面对照,刹那间如同破茧瞬间拔高,变幻成了大人模样。 越秋河看着境相,身同感受如梦初醒,汗水涔涔,他甚至顾不上恢复身体的洛夜白,怔怔道:“刘垠不能死.........” “秋........辛夷君?”背后猛地沉重压来,洛夜白绕过臂弯在越秋河眼前晃了晃,心里一惊问他:“他为何不能死?辛夷君?” 越秋河抬眸,眼前突然站立高出自己的洛夜白,蓝银色的长发飘逸,如同宝石般湛蓝的眼眸,含着疑问看过来。 “........长大了?”越秋河怔怔地看着他说,又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是啊,辛夷君不喜欢吗?”洛夜白还是儿时的语气问他,他正欲继续,却忽地腰上一紧,他竟被越秋河抱住了,来得太突然让洛夜白险些咬住嘴唇。 过往的他纵使行为恶劣,却从未经人抱住过,孤傲自负下,都是干干净净的空荡寂寞。 “夜白,我看到刘垠了。”越秋河神识恍惚,答非所问,低声沉缓。 金色境面里的画面碎成星星点点的萤光,又转瞬重组成相。洛夜白转眸也看到了。 还是那处崖上,一双破了洞的鞋立于崖上,一步跨出便可跌入悬崖,他是刘垠,蓬头垢面,双眼通红布满红血丝,湿透的衣裳沾满了稀泥,他绝望咬牙。 是的,他想死,纵使这个尘世再美好,对他而言家已经碎成血渣,只剩他一人,活着远比死更痛苦千万倍! 他跨出了那一步,上天却不让他如意,挂在悬崖上一株树杈上,跌下来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死,身上也就一点皮肉伤。 第二次,他从高耸的木桥上跳了下去,又被打鱼的渔夫救了起来,渔夫划着桨,刘垠从船棚里面爬起来,抬头便看到渔夫。 他气恼问渔夫:“你为何要救我?” “赎罪啊。”渔夫双手划桨,也没看他,就那般自然说道。 “赎罪”二字让刘垠心口一窒,他抿紧唇线,身体忍不住一软,他单手撑在船棚边缘,喑哑问:“杀生之罪还能赎?” 渔夫动作迟钝好一会,又重振旗鼓,“杀生也非尽是罪,有的生你若见了不杀反是罪,小伙子你还很年轻,捡回一条命就好好活吧,哪有过不去的坎?” 刘垠望着深深的河流,一去皆不复返,他砸破脑袋也想回到那夜之前。 那次外出没几天,实在放心不下刘下,刘垠连夜赶回村里,再看到刘下时,他面色枯黄,卧病在床。 刘垠吓得连忙抱起刘下奔往医馆,刘下有多高、有多重,刘垠一抱便知,奔往医馆的途中,他感觉刘下身体不对劲。 经医师查看得知刘下的病——他是被饿出的病! “刘下醒醒,哥回来了。”刘垠手里端着一碗清汤,米粒可数,他走之前留下半坛白生生的大米,此时米坛都不知去向,这清汤也是隔壁大婶好心挤出的。 听到呼唤,刘下勉力睁眼,刹那间,眼角涌出热泪,烫得刘垠心里后悔莫及。刘下嘴唇翕动,几欲开口都哽咽无声。 这一幕让刘垠彻底恨透了他的混账爹,他扶起刘下,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 “哥......我终于等到、你回来。”刘下依偎在刘垠怀里,柔弱的说:“哥,就不要走了好吗?” 刘下嘴里喝着汤,望着刘垠眼眶热泪盈盈,他又说:“哥,若真要去远方,求你带上刘下,我只吃一点点,绝不妨碍哥哥,刘下还可以做事,我会很听话、很听话,哥,求你不要丢下我?” 刘下说得忐忑不安,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哭噎起来:“.......哥........我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刘垠放下碗,一把将刘下紧紧抱着,他瘦弱的身体因哭泣而颤抖,刘垠跟着也哽咽失声。 “刘下,是哥对不起你,哥带你走。” 到了夜晚,他们的爹还是没回家。刘下想到从此以后都能和哥在一起,面色总算有点生机。 天刚蒙蒙亮,收拾了仅有的几件破旧衣物,刘垠就想背着刘下离开,刘下拽住刘垠的衣角没动。 他抬头望着他,有些难受:“哥,也许以后再也见不着了,等他回来再走好吗?” 揉了揉他发顶,刘垠对他微笑:“行路很累,你去休息一会,我一会叫你。” 刘下当即眼眶泛红,刘下的脸还没有刘垠手掌大,抚在上面微凉,“你放心,哥不会再丢下你,哥发誓!” 眼泪还在眼眶打转,转眼又笑开了花,刘下点头进了屋。 于此同时,院门“啪”的被人破开,颓废的中年男人手臂无力撑在门板上,紧跟着吐了一地,“呕........”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看!
第34章 命途 恶臭飘到刘垠鼻尖, 他看着那邋遢酒气熏天的中年男人,已经恨到骨子里。还没待他开口,他爹刘强擦了一把嘴,就饿狼扑食一般扑出来。 “你个混账东西!竟敢私自溜走,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刘强身体因常期饮酒熬夜, 干瘦发黄,他扑了一个空, 身体一晃, 扑了个狗吃屎。 “混账东西?你自己抬眼看看, 这家还像家吗?我娘走得早,不是邻里施舍救助, 我怕早就被你卖到不知天南地北。” 在刘垠心里眼前之人不是爹,是仇人,下不了手的仇人。 “哈哈哈哈!”刘强仰天大笑,“老子再不是东西, 也是生了你养了你的爹!纵使你比老子高一大节, 你还得跪拜喊老子一声爹,你们都得归老子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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