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飞刃和针雨宛若被无形的屏障阻隔,不能靠近他分毫! 明月泪被段佐秋收了回去,他双手飞速地变幻着,金色莲纹随他的手势幻化出各异的姿态,令人眼花缭乱! 双手压下的一刹那,杜清衡的针雨被绯色的莲花瓣打散,凌厉的风刃也将苏懂糖的翎羽打落在地! 这还未完,段佐秋的绯色灵力与金色灵力交织激荡,强大的灵压震得苏懂糖险些呕出一口血来,蹙紧了眉才将喉头腥甜的血咽了下去。 杜清衡指尖勾着的星子也因这巨大的灵力激荡变得黯淡无光,他轻轻一甩宽大的黑色袍袖,抖落出漫天的银色光点,他双手结印,银色光点汇聚成崇山峻岭的轮廓,阻隔了灵压。 段佐秋脚下莲纹流转,转瞬间他的身影便如同金色的烟尘,随风散去。 “苏姑娘。”杜清衡“望”了一眼灵力不支的苏懂糖,走近,将她扶了起来。 苏懂糖脸色微白,沉默良久才笑着说:“……那位段阁主,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奴家与杜楼主联手竟也无法伤他分毫。” 杜清衡面前银色的星光化开,逐渐融成了一个香炉,他点了点那抹金色的阳光,手指微动,金色的淡烟含着令人安宁的气息袅袅升起:“早在前行之前,我就算了一卦,凶,此行定然不顺。” - 东帝惊雨阁。 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盒子里铺着一层锦缎,锦缎上安放着一颗晶莹润泽的珠子,正是吸收了怨灵的明月泪。 展开的《海畔云山图》已由明月泪破开了封印,这幅长长的画卷在修复完毕之后,大美的山川河流与精美的建筑才完整地展露在段佐秋的眼前,与此间世界几乎一模一样。 剩余的四分之一的封印,也被他用西城左半城的生魂和玉盘台饱腹的怨灵加以炼化融合破了呢…… 段佐秋勾起一抹快意的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冀来,而眼底却是漠然一片。 是对万物之生死的漠然,也包括他自己。 或许从前他的心中仍有温度,也幻想自己能成为和他祖父段杜安一样公正清明的人。 但那都是昔日了。 如今他身处审判的最高位,心中的那柄“观火”却早就坍塌了。早在娘亲的饺子被掀翻的那一刻起,就全然四分五裂了。 段佐秋不语,只是漫不经心地嗤笑。 他十四岁那年,亲手杀了他的生父段沉跃。 当段沉跃沦为了阶下囚,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的时候,段沉跃依旧神色疯狂又享受地看着他,眼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兴奋,一种濒死的兴奋。 而他呢? 他亲手挖了段沉跃的双眼,砍了他的双腿,喂他吃了蛊,废了他的灵根,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做成菜肴强逼他吃下去。 也对他用了数百种酷刑。 最后他砍了段沉跃的头,做成了人头酒壶,到现在还摆在东帝惊雨阁的珍宝阁里。 再次回想起那些尘封已久的不堪的记忆,段佐秋忍不住笑得身体发颤,垂下的眼睑敛藏了些许疯狂和惬意的神色。 ——他是段沉跃一手培养起来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疯批都是从小培养的,唉,段佐秋好惨,不过他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他娘怎么死的,段沉跃就怎么死的。 希望没有屏蔽词(双手合十
第八十六章 棋盘 此间世界诞生之初,所有的秩序都由镜外天维护。 但在世界逐渐稳定之时,镜外天就鲜少插手红尘纷扰了。 只有百年之前那场浩劫中派遣了一人下来,荡平了一切。时隔百年,《海畔云山图》重新现世,段佐秋以极端疯狂的手段做出的一系列足以毁灭此间世界的事情,镜外天才开始介入。 镜外天位于九天之上,层层云雾缭绕,灵气强盛,宛若仙宫。 此间世界只诞生不过百年而已,镜外天纯净的灵气尚且还未将其滋养透彻,因此混沌的灵气杂糅,才形成了凶险之地的依傍。 但纵使四季使遗迹是最为凶险的地方,它的灵气也并非是驳杂的,相反,它的灵气是最为纯净的,纯净到不染一丝杂质,因为它曾是接近神祇的地方,可也正因如此,神祇消散之后,它也成了最凶险的地方。 对于此间世界,镜外天之人心中百味杂陈,又各有各的看法。 云鹤道人挽起袖子,揪了一瓣彩云,在手中揉面团似的揉了揉,还没成型,衣袍上的仙鹤就钻出个脑袋,尖喙对准他的手狠啄几下。 云鹤道人吃痛,彩云团当即从他手里滚落,砸到了打瞌睡的小童。 “哎呦喂!”云鹤道人没好气地将仙鹤的脑袋拍了回去。 突然“咚”的一声,云鹤道人被吓了一跳,他低头往下一看,隔着数层飘飞的彩云,看见了那个不幸被波及的小童。 小童被砸得眼冒金星,竟生生砸晕了过去,脑门上还肿起了一个大包。 云鹤道人:“……”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宫殿中玩忽职守的小童,又招了招手,一个眉间带着朱砂的小童停了下来,向他行了个礼。 他摆摆手,又咂吧咂吧嘴,总觉得嘴馋,想了想对小童子道:“十一啊,帮贫道拿坛浮圆白来。” 小童子面上为难,沉默半晌怯怯道:“道长,最后一坛浮圆白被杜楼主拎回摘星楼了。” ……好你个杜清衡! ——例如现在,云鹤道人对此间世界的杜清衡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好频繁地下界去找他要个说法。 无事可干的云鹤道人只好打个盹儿。 谁料,一只青鸟飞来,口吐人言:“妖道,赶紧起来到议事殿,有要事商量。” “谁是妖道?!”云鹤道人一甩拂尘,脚下的彩云就直奔议事殿。而盘膝坐在云上的云鹤道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变臭,他抚了抚衣上褶皱,心中暗骂青鸟这个没长眼的,他明明是仙风道骨。 议事殿内灯火通明。 云鹤道人已经有很久没有踏入议事殿了。 即使是百年之前那场历时九年的浩劫也未曾集中讨论。 议事殿的中央,浮着一块棋盘。 ——这是山河棋盘,棋盘上的棋子每一颗都象征着镜外天维持的数个世界。 黑白棋子布满了整块棋盘,却不似对弈时诡谲多变的局势,反而透着和谐与安宁。 而云鹤道人的目光却停伫在了一颗被剔除在外的润泽黑子。 “……奴家和杜楼主都不是段佐秋的对手。”苏懂糖叹了口气,眉尖微蹙,面容忧愁,“仅凭我们,根本无从夺回《海畔云山图》再将其封印。” 云鹤道人闻言,静静地抚着拂尘,也不由得跟着叹气。 议事殿中坐着四个人。 云鹤道人、苏懂糖、郑崔、梅渠。 郑崔就是那只青鸟,梅渠则是一只梅花鹿。 虽是梅花鹿,可梅渠却是镜外天中最能打的。 “梅渠,你打得过那段佐秋吗?”云鹤道人忽地出声问道。 梅渠摇了摇头。 她也只能堪堪和杜清衡打个平手。 杜清衡曾经也与段佐秋交过手,彼时二人不分上下,而段佐秋屠尽泪沧海之后,用神泪巫娥的神血提升了自己的修为,杜清衡便只剩下被他碾压的份儿了,或许没那么夸张,但杜清衡确实难以同段佐秋匹敌。 可就在几日前,杜清衡与苏懂糖两人联手都不是段佐秋的对手,短短数月而已,段佐秋的修为竟提升了这么多,恐怖的天赋实乃罕见,也是扎在镜外天众人心中的一根刺。 “这颗黑子……”梅渠斟酌着词句,道,“这颗黑子就是此间世界,‘山河棋盘’将它踢了出来,才尚且能维持住安宁的局面。” 她雪白的眼睫垂下,目光落在山河棋盘上。 镜外天维持的不止是此间世界,还有山河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代表的世界,而每个世界都有一个镜外天。 此间世界的秩序正是由他们这个镜外天维持的。 每个镜外天都是互不相通的,他们不会互相干扰,也不能互相干扰。 因为镜外天之上,由同一个天道法则掌控。 在天道法则的管控之下,镜外天既有着能够维持秩序使之不紊的力量,也必须遵守一切约束的条文。 对应世界的人若是没有通行证,则无法登上镜外天,杜清衡能登镜外天正是因为他身上有通行证;而镜外天之人无法频繁地下界,每次下界最多允许一人,留下剩余几人坐镇。 像梅渠这般镜外天修为最高的,一旦下界,便会受到来自天道法则的束缚,灵力流动缓慢,修为被压制,无法对世界造成巨大威胁。 可天道法则自诩算无遗策,却依旧是百密一疏。 若是此间世界有人修为高于镜外天呢? 很显然,天道法则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毕竟镜外天才是负责各个世界的,世界的毁灭只会造成镜外天的毁灭,对天道法则来说,毫无威胁。 兴许在它眼中,多一个世界不多,少一个世界也不少,就连对待镜外天也是如此。 从始至终,镜外天就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最大的优点在于能替天道法则监察各个世界,最致命的缺点也在于此——看到的、知道的东西和可以钻的空子太多了。 知道的越多,就容易滋生些不该有的念头,与对应世界联手对抗天道法则的镜外天,天道法则也不是没有见过。 天道法则向来只想掌握绝对的控制权,可它只能通过不断更改自己才能更改镜外天,假如它被更改…… 那一定只能是镜外天下的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道法则对待镜外天才极为严苛。 【作者有话说】:讲了一章的世界观设定,现在真是无比佩服六年级的我。
第八十七章 众生 沽江上风浪忽起。 沉沉的黑云压在江上,分明是清晨,却仿若黑夜。阴冷的风怒号,浑浊的江浪也随之掀起,数只帆船被掀翻,继而沉没,船上的百姓生死不知。 南城,明月楼。 柳长簪望见忽变的天色,心下的不安愈发浓重,右半边脸戴着黑色面具的谢枝注意到她神色凝重,快步走来,轻声道:“我在。” 柳长簪忽地浅浅笑了一声,心头的躁郁也消散几分:“或许是我多心了罢。” 谢枝微微蹙眉:“多留个心眼终归是好的,且长簪的直觉总是准的。” 柳长簪闻言,抬头望向她,指了指桌上的花糕,笑道:“阿枝饿不饿?先吃点垫下肚子。”话落,又似乎想起什么,又问,“司思那小子怎么样?” 谢枝拈起花糕,咬了一口,道:“他连人带包袱被我送回去了,孙先生信上说学业倒是有些起色。” 钻狗洞逃学的混账玩意儿总算是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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