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到一百招,沈留容便被藤蔓抽中,伤痕累累。 徐凰露出怜悯的神色,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就在她抬手想了结沈留容性命的时候,一道金色的阳光冲破层层黑云,直直照进那团浓浓的黑雾中。 沈留容低笑了一声。 破晓了。 【作者有话说】:沈留容,一个手握剧本的男人。
第八十四章 共死 黑雾中,唯有介霭仍在奋战。 多砍些枝条、再多砍一些…… 介霭猜测被怨气浸染过的青描柳,最强的是它的枝条,而砍断枝条后柳叶飘零的模样也恰恰说明它的弱点,同样是它的枝条。 既然如此,多砍一些便是。 “将军!”被介霭挡在身后的士兵们眼眶中含着热泪,有的正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泪。 “……退后!”介霭偏头,见他们想冲上来的模样连忙哑声呵斥。 柳条生长的速度极快,介霭一方面要快刀斩乱麻,另一方面还得小心柳条的袭击。 须臾之间,又一个身影飞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天杀的敌军!竟然这时候还想来牵制我们将军?!” “敌方将领?!这些个王八犊子是真活得不耐烦了吧!” 介霭这边的将士们不淡定了,纷纷怒目圆睁,破口大骂。 “白将军!” “白将军怎么往他们那边去了?!” 白顾语握住介霭的手,介霭动作一顿,撩起眼皮与白顾语对视,开口问道:“你来做甚?” 语气中有几丝难以察觉的熟稔。 白顾语敏锐地揪住了这点熟稔,挑眉:“怎么,不欢迎你师兄?” 介霭沉默。 “师弟,别发愣。”白顾语挥枪斩落企图从介霭背后偷袭的柳条。 白顾语闻着愈发浓郁的香气皱了皱眉,暗骂一句:“难闻。” 介霭的双耳已经不再流血,不过依然听不到声音,他没时间在意,因为眼下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萦绕在青描柳四周的黑雾扭曲成各种诡异的人形,介霭很明显地察觉到青描柳并不再执着于伸长柳枝将活生生的人挤成碎肉,相反地,异香却变得愈发浓重起来。 紧接着,介霭瞳孔一缩! 他目力极佳,看得远又清晰。就在刚刚,他看见白顾语身后的一个将士突然抱头,神色痛苦万分! 介霭连忙抓住白顾语的手臂,指向那个士兵的方向。 白顾语只看一眼,神色就猛然一变,高声吼道:“疏散!蒙住口鼻!!” “只砍柳条是没用的……” 介霭长靴狠狠一踢遗弃在战场上的长剑,长剑径直飞去。介霭用的力度相当大,足以穿透盔甲,长剑登时刺中那个士兵的心脏! “要怪就怪先前没有带些符咒。”介霭苦笑。 白顾语虽出言让将士们疏散,但两位将军此时都陷入险境,两军兵马哪里肯听,只焦急地在原地打转。 介霭见状也吼了一声:“退啊!难道你们想和他一样吗?!” “和他一样”? 刚想上前帮忙的副将脸色一沉,深知介霭的意思是让他们保护好自己,并不想让他们无辜丧命,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他当即厉声命令众将士捂住口鼻并散开。 香味愈发重了…… 白顾语趁介霭不备,将一粒冰冰凉凉的丹药塞进他的嘴里,介霭虽听不到他这师兄在说些什么,但读懂了他的唇语:吃下去。 “静心丸,应该不会受影响。”他解释道。 “你呢?” 白顾语面露不屑,唇张张合合:我鼻子不灵。 介霭信了,因为在他印象里他这位便宜师兄虽然嘴欠,但从不说谎,而且无利不起早。 纵然提醒得即时,却仍有好几个摄入了大量异香的将士身形变得强壮无比,撑破了战服,裸露出的肌肉青白,符咒遍布!他们眼球凸起,乌黑的头发在一瞬间长及脚踝,还褪成了灰白,紫黑色的长指甲抓挠着土地,身上还带着与青描柳一模一样的怨气! 白顾语飞身冲上前,银色长枪挥得虎虎生威,一举杀了两三个,最后一个却比较难缠,不知是否是摄入的异香过多的原因,他的指甲坚硬无比,而且明显比前几个聪明些许。 指甲与长枪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异变的将士动作虽然有些缓慢,但是并不笨拙,灵活极了,再加上体格夸张,白顾语一时也拿他没辙。 白顾语挥枪挥得极快,此时也有些许久攻不下的疲累。倏然,锋利的刀从背后直直穿透异变将士的盔甲,插入胸膛! “师弟果然天生神力。”白顾语夸赞。 介霭抽出刀,淡淡道:“师兄谬赞。” “白顾语,接下来怎么办?” 白顾语没听到小师弟喊自己师兄,心头有些遗憾,不过仅仅是一闪而逝罢了,他摸着下巴道:“炸了吧。” 介霭扭头问:“你有符咒?” “还有一张引雷符。”白顾语答道,“不过一张可能不够炸。” “先炸了再说。”介霭捏住引雷符,敏捷地穿行在暴虐甩着的柳枝中。 即将贴到青描柳树根上时,突如其来的一道掌风将他劈了回去! 白顾语接住了他。 “将军!”副将给身边的将士使了个眼色,心中的焦急燃起,他顾不得太多就想冲上前去,却被一道强悍的灵力打了回去,五脏六腑破裂,奄奄一息! 介霭从喉咙中呕出一口血,他艰难地抬眼,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玄衣男子站在青描柳旁边,手里把玩着一枝绯色莲花,而脚边,正是已经化为灰烬的引雷符。 白顾语握着银色长枪的手紧了紧:“你是谁?” 男人戏谑的目光肆意地打量着白顾语和介霭,唇角含着温柔得令人胆战心惊的笑意,吐出来的话夹杂着几分轻嘲:“本座自然能是断了你们生路的人。” 话音一落,段佐秋便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绯色的莲花随着他一路绽放,妖冶而嗜血。 介霭手中握刀,白顾语手中执枪,二人对视一眼,分路袭击段佐秋! 白顾语摒弃了年少时酷爱的那些花架子,上来便是直取人性命的杀招,刁钻狠辣;介霭一直以来出刀皆是干脆利落得很,祖传宝刀杀气凛然,招招致命。 可二人却只划破了段佐秋的衣裳,连头发都没能削下来半根! 段佐秋神色恹恹,显然是耐心已被消耗殆尽,他五指虚握,白顾语的银枪瞬间脱手,转而狠狠刺进白顾语的腹部! “师兄!”变故打了介霭一个措手不及,他瞪大双眼,扭头奔向受伤的白顾语! “师兄?师兄别睡!师兄你睁开眼啊师兄!”介霭扶住白顾语的肩膀,手忙脚乱地去捂他被刺穿的腹部,眼泪滴在白顾语的脸上。 “师、师弟,别……” 师弟啊,别哭啦。 白顾语冰冷的手覆在了介霭手背上,可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整,就断了呼吸。 介霭抹去脸上的泪水,重新握住大刀,竟直直冲上去,没有计划,也没有技巧。 唯求一死而已。 段佐秋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他抬手,一道掌风打飞介霭手中的刀,紧接着灵力凝成一柄长剑,如此轻易地就了结了另一个人的生命。 他心下讥哂。 人世间的牵绊对他来讲,不过是些任人拿捏的软肋罢了。 一旦被牵绊缠身,下场只能是必死无疑。 多可笑啊。 【作者有话说】:一章死俩,就这样吧。
第八十五章 破封 段佐秋抬眼,望着乌泱泱的人群。 兴许也不能称作人了,半人半鬼的东西,才是青描柳最好的养料。 段佐秋广袖一甩,青描柳周遭的黑雾须臾之间蠢蠢欲动欲动起来,段佐秋垂眼,低声笑了一下:“去吧。” 霎时间,黑雾散成一大片,朝已经异变的将士们飞扑过去! 桀桀的笑声再加上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场面无比荒诞混乱,如同一场噩梦。 “够了。” 段佐秋见怨灵们露出餍足的笑,又见一只不知何时飞到他脚边、被啃了一半露出森然白骨的腿,眼底是浓浓的嫌恶,声音登时冷了下来。 一只怨灵扭曲成人形,冲他愤怒地咆哮,想来是段佐秋的制止扰了它的好兴致。 段佐秋才不管这些,他只觉得这些东西碍眼恶心。 见怨灵不知好歹地冲他吼,段佐秋轻嗤一声,眼神阴冷,他抬手一挥,怨灵便烟消云散,只余下陡然凄厉起来的惊怒的尖叫。 段佐秋淡淡地扫了一眼乖乖回到青描柳周围的怨灵们,一道绯色的灵力打折了滋养得长势喜人的青描柳,怨灵们瞬间躁动起来! 段佐秋面不改色,从袖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珠子是泪沧海独有的“明月泪”,能够使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用来炼化效果更是不错。 明月泪的清辉笼罩在青描柳上,青描柳周遭如黑雾一般的怨灵慢慢地安静下来,随后被明月泪悉数收尽,干干净净得一缕怨气都不剩。 明月泪落回段佐秋掌中,依旧莹润剔透,不染污秽,像是泪沧海的明月。 段佐秋刚想转身离开,却见沉沉墨色忽地被撕开一道狭窄的口子,一束金光直直照在枯萎的青描柳上。 他脚步稍顿,饶有兴致地望向金光之中的人影。 是第四十二任摘星楼楼主杜清衡和一位女子。 女子飞仙髻上卧着一只振翅欲飞的朱雀,金红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玄色翎羽。 段佐秋唇角含着虚伪至极的温柔笑意,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明月泪,道:“本座与二位倒真是有缘。” 苏懂糖扬起手中的牡丹团扇,佯装含羞带怯地遮住左侧脸颊,脖颈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几声脆响,娇声笑道:“与其说是段阁主同我们有缘,倒不如说奴家与杜楼主同段阁主有缘更恰当些,毕竟总是我们碰见段阁主呢。” 杜清衡淡声道:“不过冤家路窄、阴魂不散罢了。” 段佐秋哼笑一声,倒也没有反唇相讥。 第四十二任摘星楼楼主杜清衡与镜外天走得近,镜外天又想方设法地想要夺回《海畔云山图》,不是冤家是什么? 段佐秋眸色深了深,眼底的疯癫如暴雨般肆虐。 苏懂糖头上的步摇微晃,牡丹团扇轻挥,无数金红色的翎羽化作飞刃朝段佐秋直袭而去! 杜清衡身侧无数星子浮动,他纤长的指尖一勾,万千星子顷刻间织成密密麻麻的针雨,蕴含着强大的灵力,旁人若是误入,还没被针雨刺成刺猬可能就先在灵压中殒命! 翎羽飞刃席卷着热浪,段佐秋站在原地,绯色莲纹从他脚下生出,流转着妖冶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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