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洲走近,弯腰将草丛拨乱,一眼就看到了刚刚金临春摸到的东西。 ——一块刻着符文的石头。 恰巧,纪清洲认识这两个缠绕的符文,正是“南城黑市”。 - 唐裳这几日两肩挑担,基本上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纪清洲被她传叫过来时她还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少顷,唐裳抬起眼,问:“怎么就你一人?有消息了?” 纪清洲颔首,目光微冷:“他被金临春推下采桑书院后山的荷花池里了。” 随后便将他的发现一一简洁地告诉了唐裳。 “我去救人。”纪清洲言简意赅地表明自己的来意。 唐裳英气的长眉紧锁着:“黑市的邀请函我有,不过……就你一人,势单力薄,恐怕会有些难。” 唐裳这话说得尚有余地,她虽不清楚纪清洲实力的深浅,不过也知道黑市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便能拉扯出错综复杂的关系。 纪清洲和陶岭冬都是唐睢的朋友,唐裳也不想他们此去陷入危难,可泪沧海也不好出世,人世间的恩怨本与他们无关,除了《海畔云山图》一事。 泪沧海只有天下将乱之时才能出现。 神泪巫娥也只有那时才能暴露于人前,毕竟拥有半神血脉的种族本就受很多心术不正的人垂涎,而只有危在旦夕之时,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百姓。 “我有把握。”纪清洲冷静道。 - “终于醒了?” 陶岭冬一睁眼,便见金邻春浅笑盈盈地瞧着他。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我是谁吧。”无视“纪陶”恐惧又带着提防的眼神,金临春道,“我是金临春,是临时的临,不是邻村的邻,金邻春是我的孪生姐姐。” 金临春伸手轻轻揉捻了一下“纪陶”的耳垂,就见绯色从耳垂蔓延到脖子,红了一片。她恶劣地嗤了一声:“嘁,装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见“纪陶”一直紧张地往里缩,她狞笑着扯过“她”的头发,陶岭冬一时不察,被她扯了个正着,当即痛嘶了一声。 “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金临春越笑越兴奋,“这是黑市,马上你的半神之血就会被徐郎抽干。最好祝你在抽血时就死了,不然的话……你就会和楚浅月一样,被人当成贱婢凌辱!” 【作者有话说】:祈祷没有屏蔽词(双掌合十 感谢阅读!
第六十三章 徐郎 ……徐郎? 金临春说罢,便离开了这间房屋,只余双手双脚被绑得死紧的陶岭冬。 陶岭冬回想了一下金临春的话,对她所说的“徐郎”起了极大的兴趣。 昔时还生拔他灵根的“天主”可不就是姓徐吗?还有她那个宝贝儿子。 陶岭冬动了动被紧紧绑住的手腕,又打量了一下这间异常空旷的房间,当即在心底嗤笑一声,他要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恐怕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垂落的指尖微微一动,一道水刃顿时出现在他手中,轻而易举就将绳子割断。 随后如法炮制,脚上的束缚也没了,只余下几捆断绳。 陶岭冬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衬得那一圈勒出来的红痕特别明晰。 他扫了地上散落的断绳一眼,几捆断绳顷刻间就消失在眼前,全都被他收进了储物袋。 双手反剪至身后,成了一开始金临春把他绑来的姿势。心神一动,水灵根催发的灵力化为粗绳缠住他的脖颈和双手双脚,与来时无二。 陶岭冬耳尖地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单独来的,而是一群人,大概……陶岭冬眼神往门口的方向一偏,三四个人吧。判断方向,那群人正往他所在的房间走来。 估摸着应该是来抽他血的,陶岭冬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想,说不定还是那劳什子“徐郎”。 脚步声渐近,他立即恢复原本的姿势,眼神陡然一狠,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托方才打了几个滚的福,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全糊在脸上,为了效果逼真一些,他还很细心地用灵力打湿了几缕黑发,衣裳也因打滚而皱皱巴巴的,活脱脱一个想方设法逃走的小可怜。 “啊——!” “死人了死人了!!” 几声女子的尖叫响起,门外的脚步声骤然慌乱起来,而陶岭冬留意的那一群人也没在往他这边过来,而是匆匆赶去了另一边。 陶岭冬:“……”啧,他都已经准备开始演戏了。 腹诽归腹诽,他到底还是好奇那人是怎么死的。 这楼,老鸨扭着腰甩着帕子走来,先是拉着丫鬟到一旁说情况,接着打发走丫鬟,转身给客人赔笑:“徐公子啊,这……” 被她称作“徐公子”的那位从鼻腔里轻嗤一声:“死了就死了,‘玉露楼’又不是没人了。” 话中完全没有掩饰的想法,透出满满的不耐烦和无所谓。 老鸨尴尬地笑了一声:“徐公子说得对、说得对……”心中却暗骂这厮脑子坏了,也不看看买人的银钱是她出,这人吃她的喝她的,虽说那张脸确实没得挑,可性子烈得很,到头来根本赚不到几个钱!要不是她忌惮这厮的身份,早给人打出去了! “喏,那间房。爷可不止有这什么浅月一个。” 听及“徐公子”,陶岭冬颇有些兴味地想,这应该就是金临春说过的“徐郎”了。 他倒要看看,这徐郎要怎么抽他的血。 不过……陶岭冬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若是没听错,徐郎说的“那间房”应该就是指的他这间,再听门外的女人说话活似老鸨,用头发丝想想都能猜到这“玉露楼”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也是,正经地方能在南城黑市开着? 陶岭冬正胡思乱想着,倏然,门被推开,划出一声响亮的“吱呀”。 “你们两个按住她,你,去割她的手腕。”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金长命锁的深紫长袍少年道,年纪与陶岭冬相仿。 “小美人,来,抬起脸来好好让爷瞧瞧——”那人的手指划过陶岭冬的脸颊,低头凑近他的耳畔,故意吹了一口气,狭长的眼睛见“她”的耳朵红了一片,心中像是有一团邪火在烧。 他一边用露骨的眼神扫遍“纪陶”的全身,一边故意压低嗓音,本想装一把深情低音,可他尖细的嗓音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反而显得不伦不类,陶岭冬微低下头,憋笑憋得肩膀都在耸动。 还有,他很有必要说明一点,他的耳朵只是容易红而已,不过这点小伎俩,真的不够看。 “少、少爷……少爷!” “怎么了?!一惊一乍!”徐郎被扰了兴致,暴怒地吼道。 “这、这……她流的好像不是金色的血!” 徐郎狠狠一皱眉,心中想的却是金临春不可能骗他! “滚开!”他踹开割“纪陶”手腕的家伙,看着一盆普通颜色的血液缓缓瞪大了双眼,可这却使他的表情异常滑稽。 “竟敢骗爷?!”他整个人正处于暴怒中,铜盆被他踢到一旁,胸膛气得起起伏伏,“爷的娘亲可是‘天主’!这可是那位交给爷的任务,金临春一个贱婢,居然敢……!” ……他娘是“天主”?! 陶岭冬忆起他当年杀的徐群轩的那副恶臭嘴脸。 那时他遇到徐群轩时,正撞见徐群轩在虐杀女童,先是奸淫幼女,再是用鞭子抽打她们的身体,甚至生生把人抽死,而抽死的女童就被喂给他养的一匹狼。 而这些女童,都是从平民百姓家拐来的。 当年他遇到这桩惨案时是十九岁,救下一个八岁女孩时,女孩衣不蔽体,瘦弱的身体上是密密麻麻的鞭痕,还有几处流脓溃烂的伤口,是曾经被烧红的铁烫过的。 他抵达徐群轩的宅邸,见到了更多伤痕累累的孩童,也失手杀了徐群轩。 但是他并不后悔。 陶岭冬结束回忆,想了想方才见到的黄金长命锁,越想越觉得眼熟。 ……他想起来了!那玩意儿不是徐群轩戴着的东西吗?! 难怪他觉得这垃圾玩意儿戴着的黄金长命锁如此眼熟! 陶岭冬眼底一片冰冷,他蓦地扬起唇角,缚住身体的粗绳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闪身后退几步,天地苍茫铮然出鞘! 他能杀徐群轩一次,就能杀徐群轩第二次! 如今他才十八岁,离那桩惨案发生还有一年,只要他杀了徐群轩,就能避开这一切…… “你……你是谁?!”徐群轩也抽出剑来,不过即使他握着剑,也止不住地发抖,反而高声冲着身后几个侍卫骂道:“赶紧死过来挡在爷前面!” 见他们不动,又焦急地道:“愣着做什么!快啊!!快!!!”尖细的嗓子因为焦急都喊破音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破窗而入,脸上带着一块恶鬼面具,青面獠牙,看起来凶恶异常! 【作者有话说】:他来了他来了!!!(急 感谢阅读!
第六十四章 善恶 重来一世,他一直都渴望圆满遗憾。 徐群轩明明杀了那么多的孩子,却能站在原地,等着其他侍卫来保护他,就因为他的背后是“天主”徐凰;明明他整颗心都是烂的,却能终日无忧无愁寻欢作乐,高高在上,就因为他娘的背后是东帝惊雨阁! 他不求独善其身。 本就身陷泥沼的人,哪来的闲力气挣脱? 却硬要求一个无悔无憾。 黑衣鬼面人站到他的身侧,压低嗓音道:“闲杂人已经解决。” 此人正是纪清洲。 陶岭冬并不惊讶,他嗅到了纪清洲身上凝神草的香气,虽然浅淡,但这个挨着肩的距离足够闻到;再者,他笃定清粥同学会来救他,因为他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纪清洲察觉到陶岭冬的意图,他并不插手,只是往旁边侧了侧身子,那双没被鬼面遮挡住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陶岭冬,却并不似他人一般炙热得令人难受。 陶岭冬没有拂开糊在脸上的头发,眼底隐含狠意,犹如从阎王殿里杀出的疯鬼。 下一刻,他提着剑,朝侍卫的包围圈跨了两步,随后身影顿时消失,或者说速度快得看不清,心惊胆战间,那些腿软手抖的人围成的保护圈已经破出了一个洞! 而躺倒在地的侍卫却是被他一剑割喉毙命。 少顷,保护着徐群轩的侍卫便已统统被陶岭冬杀死,无一不是一剑割喉。 陶岭冬紧抿着唇,他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仍紧握着刀片不放伤痕累累的女童尸体,有藤蔓刺穿腹部生拔他灵根捂嘴娇笑的徐凰,最后定定地落在眼前这个胆小如鼠的徐群轩脸上。 只要杀了徐群轩,往后的惨案就不会发生!
60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