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再次回到那个镇郊的破庙,已是凌晨。 他们进去后才发现,这小小的空屋子里摆着三个空棺材,其中边上两个红棺材都盖着盖子,只有中间那个是空的。 后面泥塑的雕像残破不堪,根本无人在意,雕像的上半身已经坍塌,叫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留下一个凹凸不平的截面,下半身的腿还是青筋崩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抬脚踩下来了。 两个棺材很相像,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才是刚刚一行人抬进来的,白鹄立提着那个花生坠子,费劲地和时澈把其中一个棺材推开了盖子,里面果然躺着具化好了妆的女尸。 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面容也栩栩如生。 “这是……”白鹄立本在把那颗银花生给躺着的女子重新戴上,忽然手下动作一顿。 只见那女尸白皙的脖子上,有一处非常明显的青紫色勒痕。 时澈拉开白鹄立掀开女尸衣领的手,把白鹄立护在身后,注意了会儿周围,仍然没有一点动静,这才放心道:“她是被人勒死的。” 白鹄立看着时澈把棺盖重新盖好,忽然问:“他们知道吗?” 时澈顿了顿,低声回答:“一定知道的。” 白鹄立声音都沉下了,嫌弃道:“果然他们会遇到祸事,都是有原因的。” 周宇话语中提到,这里男人基本都会结阴亲的原因找到了,哪可能有那么多未婚夭亡的女子,这不是天意,更不是所谓福地,而是人祸。 - 天已经蒙蒙亮,清晨朦胧的光随着破庙缺失的屋顶照进来,提醒着白鹄立和时澈如果再不回去,周宇恐怕要去找他们了。 果然,等他们随着晨曦亮起返回酒店时,隔壁房间正传来周宇惊讶的叫声。 “这怎么回事?没人住过?!” 另一个声音似乎是前台的青年,他安抚道:“周哥别担心,我一直看着呢,昨晚没人离开。” 白鹄立和时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上前把床铺弄得乱了些,白鹄立还把其中一个枕头丢在地上。果然,下一刻,就传来了门口开锁的声音。 时澈直接过去把门打开,“什么事?” 周宇万万没想到居然里面还真有人,一直有些发愣,反倒是前台的青年,撇了撇嘴解释道:“早上周哥来找你们,但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担心你们有事……” “所以就随便来开我们门了?”时澈不客气地接话,看了眼旁边被他们已经打开、原本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声音有些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师,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周宇反应过来后立刻陪笑道:“只是连四爷想见见您……” 声音忽然消失,周宇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青一阵白一阵,似乎看到了什么反感的东西,可又不是那么反感,带了一点微妙的欣喜。 时澈转身,看到白鹄立只提了一件衣服过来,裤腰收紧,勒出格外细瘦的腰,他抖了抖衬衫正要穿,白皙的胸膛被掩去,蝴蝶骨拂过衬衫,留下一道弧度。 时澈:“……” 时澈啪一声,干脆关上了门,脸色黑得很彻底。他冷着脸盯着面前利索把衣服脱了又重新穿一遍的白鹄立,“你这是做什么?” 白鹄立眨眨眼,对时澈莫名其妙的怒气很不理解,“我这样他们不是更信我们才刚起床吗?” “没必要!”时澈抓起旁边挂着的长款大衣,披在白鹄立身上,把人收拾得严严实实才再开门。 门外两人还低着头,甚至前台的青年脸上还有点红,根本不敢看白鹄立。 时澈向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当先下了楼,“走吧。” 前台青年拉住跟在其后的周宇,压低了声音惊讶问:“他们、那两个男人居然是这种关系啊?” 周宇没有回答,瞧了眼走在前面的时澈,似乎是担心时澈听到,见他没有回头,才甩开前台青年的手,快速说了句:“闭嘴,别乱说话!” 只有白鹄立落在最后,什么也没说,低着头似乎正在思索。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既然山坡坟地中并没有埋葬冥婚的新娘,而那个小小的破庙看上去也是临时停放的地方,那这些新娘……最终都去哪了呢? 还有,时澈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38章 直到离开酒店, 前台青年还是低着头,白鹄立和时澈再坐上车往镇里去,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这不是出镇的路吧?”白鹄立看着车窗外, 忽然问。 白天比之夜晚更明显,天边浓重翻涌的阴气更重了。 白鹄立能清楚地看到那些东西在村镇周围张牙舞爪,可是也只在边上,分毫不能进到镇中, 就像被划定了范围, 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些是什么? “连四爷想见见你们。”周宇的话打断了白鹄立的思路。 时澈看了眼白鹄立, 问周宇道:“连四爷?” “是我们这里最德高望重的先生,关于镇里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周宇语气中带着自豪, “你们还是第一个四爷要见的外乡人,之前钟总来谈开发, 四爷都没见过。” 时澈一笑,“那我们还挺荣幸。” 只是时澈话是对周宇说的, 可视线却从没放开过一旁盯着车窗外的白鹄立,看着他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睁大眼睛, 一会儿皱眉。 “怎么了?”时澈倾身, 凑到白鹄立身边。 “你看那边!”白鹄立指了指窗外某处。 时澈看去,原本只是一处略显阴沉的天,但山区本就天气多变。 猛然, 时澈瞳孔一缩,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白鹄立指的那处天空, 忽而一笑:“看来我们还真有必要去见见这个连四爷。” 昨晚他们就见到了那处山坡上的坟墓,还有破庙中停着的女尸。死了那么多人, 这些黑沉沉的阴气多半也是来自死者不得安息的愤怨。 可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拦在外面不得寸进,却定是有人在镇里做了什么,为了保护镇子。 说不定就是这个什么都知道的连四爷。 倒是个能人。 - 镇子不大,白鹄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连四爷家门口。 除了比其他人家更气派一些,院墙更厚几分,屋子更高大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白鹄立见时澈进门前有意识地看了看门口,跟着看去,还不等他看清,时澈就问:“门口放的这不是石狮子吧?” 周宇马上递出一个“你很有眼光”的眼神,得意道:“可不是?这可是瑞兽,连四爷说了,我们镇能这么太平都是因为有瑞兽保佑!” 时澈又瞧了瞧,只觉得这雕像造型有点奇怪。 前面走的两人进门,白鹄立终于看清了所谓瑞兽的模样,上半身很壮,浑身还布满着鳞片。 “是……妄念。” - 白鹄立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看到这种“惊喜”,难道这里和妄念还有什么关系? 可妄念不是在苏城吗?从苏城到此地,遥遥相距数千里,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鹄立心中想着,脚步却不停,跟着周宇走进去。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须发皆白,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走来。 犹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的样子。 “连四爷,你怎么出来了?”周宇赶紧上前搀扶。 原来这就是连四爷,白鹄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老人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生机了,但看着这年纪,在人类中已经算高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四爷走到时澈和白鹄立面前,眯起眼睛打量:“这就是新来镇上的两位小友?” 周宇答道:“是的,这是钟总请来的大师。” 说完又补充了句:“为了开发夫人冢。” 连四爷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小小年纪就敢接这样的活儿,不错!” 两人带着白鹄立和时澈进了屋子,屋里是极具中式风格的大堂和桌椅,连四爷坐在上首,周宇站在他旁边。 白鹄立刚在他下手坐下,就感受到连四爷的目光在自己和时澈身上打转。 以一种令他极不舒服的眼神。 白鹄立感觉连四爷从自己身上收回眼神,望向时澈,语气十分慈和:“小友这运势实在漂亮,甚至能看到冲天的紫气聚顶,难怪敢来做这些活儿,但夫人冢的事情自古就有,恐怕非人力所能及,小友又何必用这等福缘非要硬碰硬呢?” 见连四爷都对时澈十分和蔼,周宇看向时澈的目光更不一样了,甚至白鹄立都觉得其中带了点敬畏的意思。 闻言,时澈温声道:“既然上天赋我运势极佳,才更不可辜负,理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时澈语气依然温柔,但话中却意有所指:“例如……查明一些事情的真相。” 连四爷脸色难看了几分,一字一句慢慢道:“时小友,老夫这是为你好。夫人冢本不是你能管的事,就不要随便参合了。” 白鹄立坐在边上听着,握着扶手的手慢慢抓紧。 看来昨夜看到女尸,满山坡没有埋人的坟墓,还有被挡在镇外的翻涌阴气,连四爷都一清二楚,或者他就参与其中。 白鹄立感到连四爷锐利的目光忽然刺向自己,冰冷而贪婪。 只是一瞬,就确认了什么一样,又看向时澈,扯出了个笑,道:“这些东西时小友也做得得心应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时小友有什么宝贝,这样,我用十根大黄鱼和我们镇最好的春华和你换,不知时小友意下如何?” 白鹄立脸色微动,看向连四爷的眼神冷漠又鄙夷,忍不住冷笑了声:“呵。” 时澈却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连四爷打的是什么哑谜。 见时澈不说话,连四爷隐隐有些着急,又佯装镇定开口道:“我知道时小友能找到这样活人献祭不容易,不如时小友自己说,想要娶几个,老夫也好有个数?” 时澈这下反应过来连四爷的意思了,下意识向白鹄立看去,解释道:“实在不知道四爷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要在这里成家的意思,更别说‘娶几个’这种话了。” “成家?”连四爷听到时澈的话,反而笑了起来:“配个阴婚而已,算什么成家,不耽误你想娶谁。” 说着,连四爷轻松地靠在身后椅背上,“男人嘛,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多份阴亲,还多一份气运,你瞧你这活人献祭也没做好,不能物尽其用,多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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