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侣这一点很有趣,祂也十分喜欢。 无形的触肢在许融冰上方虚虚模拟了一下抚摸的动作,未被察觉。 过了一会儿,迪塞尔又问:“那么你想拥有一个父亲吗?” 祂这样问是什么意思,祂能给他变出一个父亲吗? 祂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父亲。我最近发现许多人类都会称自己的伴侣为‘爸爸’。” 许融冰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我不想。”他说。 迪塞尔安静了。 许融冰突然想到什么,问祂:“我现在病好了吗?” 迪塞尔说:“有好转。” 也就是没好全。 没关系,反正有迪塞尔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无形中,他对祂的依赖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好像什么都能依靠祂,什么都想依靠祂。 虽然他不会每一件事都要麻烦祂,但对于他自己曾经不得不正视的疾病,他确实没什么办法。 触肢发了疯一样在许融冰周围不断蠕动,又不敢真的碰到他,急躁地摩擦出尖锐的诡异声响。 祂从伴侣的内心活动中得到了满足感,想要触碰的欲望越发强烈。 “不是‘麻烦’,”祂急切道,“我期盼你那样做。” 这正是祂想要的,让伴侣和祂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无论是意识还是肉体,都密不可分。 许融冰只道他确实学得很快,情话都信手拈来。 但想做他爸爸是绝对不行的。 …… 那个人只来了一次,似乎发觉许融冰对他的态度很是排斥,不再做无用功。 周五许融冰回家的时候告诉林女士这件事,林女士只说:“你不用管那个神经病。” 她打开门,“妈妈去开会了,如果碰到莫名其妙人过来敲门,不要慌,不要打开门……还是你陪我去开会?” 许融冰拒绝了,都已经成年了,不给陌生人开门他还是懂得的。小区的安保不错,要是碰到情况,他可以拨打紧急电话。 他本以为就算林女士这样叮嘱,也只是因为出于一贯对他过度的保护。直到晚上门口真的传来了敲门声。 此时许融冰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听到敲门声,下意识把手直接放在门把上,随后猛地停住。 林女士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安全意识确实欠缺。 ……怎么连这点常识都需要妈妈提醒,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这么废物。 负面情绪突兀地涌上来,莫名其妙想要流泪,他的指甲嵌进手心,把门直接反锁了。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敲门敲得更狠。门被砸得“哐哐”箱,人却一句话也不说。 不像来找他的,像来找事的。 他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迪塞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别打。” 为什么? “他是个合适的容器。” 合适的容器……什么意思? “把门打开。” 可是他害怕,他不想打开。 “把门打开,我想触碰你。”迪塞尔的声音突然变轻,变得低沉而蛊惑,“你难道不想在现实里和我相见吗?” 砸门的声音消失了,变成了指甲剐蹭门板的声响。 “沙沙……”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由上至下地,轻轻落下。 不像是人,反倒像什么软体动物的动作。 ---- ……咦?我才刚甜了两章?
第23章 降临 ==== 许融冰很想透过猫眼去看一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忍住了。如果看了,他大概会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按下了门把。 所谓的“容器”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是什么古怪的新奇物种,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长得一脸凶相,满脸横肉,眼尾还有一条横贯整张面庞的刀疤,身形威猛高大,浑身都是腱子肉,此刻却佝偻着背,微曲着膝盖,双手软绵绵地垂下,眼神空洞地目视前方。 那双手的手臂和手指都不太自然地扭曲着,柔软得像两条长满了触肢的爬虫,许融冰觉得他的骨节肯定已经全部错位了,耳边几乎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咔擦咔擦”的响声。 这和新奇物种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更加让人汗毛直立。 明明是自己的同类,却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诡异。外貌是人类的外貌,歪扭的身体却透出一种极强的非人感。无论是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还是完全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球,都让他看起来极为可怖。 许融冰强忍着马上就把门关上的冲动,“迪塞尔?” 面前的“人”脸上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好像是还不能太熟练地掌控人体,祂的嘴角不断上扬,即使皮肉绷到了极限都没有停止,血红的牙龈露出来,被硬生生撕裂的嘴唇往下滴着血,洁白的牙齿被染红,祂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把嘴角抬到几乎和眼角平齐。 祂就那样“笑”着,试图伸出那条毛毛虫一样的手来摸一摸许融冰,许融冰却再也忍不住,“啪”一下狠狠摔上了门。 祂愣住,不解地歪头,声音像吞了沙一般粗粝:“怎……么……了……” 许融冰的心脏都快要被吓得跳出胸膛,“你弄的什么‘容器’?” 祂无辜地说:“是……人……类……” 祂本想着,用人类作为容器,伴侣能够更容易接受一些。 “你那是人类吗,你那叫丧尸!能围城的那种!”许融冰觉得迪塞尔对他的影响根本没有消失,他现在的情绪也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精神收到污染的程度简直比和他在海边初见时还要深。 “喔……”祂慢吞吞地回,“那……换……”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祂要走了。许融冰心跳的频率逐渐变缓,不知为什么,从那可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他想,祂准备这么个容器也不容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准备的。精心准备好了要见面,结果闹成这样,他肯定也很难过。 许融冰很少上网,丧尸围城也是从同学那听来的,不知道有个词很适合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网恋见光死。 他在犹豫要不要重新打开门,让迪塞尔碰一下。 对了,还有。刚才被吓到了,忽略了另一件事——这个“容器”是个真正的人吗?还是用什么他不知道的材料做成的,如果祂离开了,这个人能恢复原状吗? 可能是因为迪塞尔还没有从容器里出来,祂并未对他内心的疑问进行任何回答。于是许融冰打开门,“迪塞——” “嘭!” 祂压根没有离开,整个人紧紧地贴在门上上,眼球凸出,几乎要整个掉落下来,试图透过细窄的门缝去看许融冰,却被突然打开的门一把掀到地上。 随着祂摔倒,眼珠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面,留下一道血痕。像是什么讯号一般,祂的血管突然开始膨胀,如同一条条活着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在皮下蠕动,把皮肤表面撑得发白,直到血管连着皮一起爆开。森白的骨头从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地方戳出来,血液喷得到处都是,“嘭,嘭,嘭……” 不成人形的东西倒在地上,烟花一样炸开。血沾到了许融冰脸上。掉在地上的眼珠恢复了周边眼白的颜色,裹着血和一团烂肉滚到他脚下,瞳孔朝上,死死地盯着他。 许融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往后退了一步,腿一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想尖叫,极力张大嘴,喉咙却被极端的恐惧堵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坨烂红的肉泥还在尝试向他蠕动。他瞳孔一缩,抖得不成样子的手连门框都扶不住,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只能崩溃地大喊:“滚啊,你给我滚啊,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啊,滚啊,滚啊!!!” 为什么他还没晕倒,他晕倒了就什么不用看到了,为什么他还没有晕倒! 祂不动了。 如他所愿,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耳边传来压抑的啜泣声,许融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片惨白。 意识慢慢回笼,晕倒前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在眼前闪过,他浑身一抖。 迪塞尔。 他在心里呼唤罪魁祸首,不知道是想要表达自己的委屈、愤怒还是只想寻求一点安全感。 没有回应。 他又唤了一声:迪塞尔。 脑海中仍旧空荡荡的。 躲起来不敢见他了吧,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没关系,祂会来梦里的。 林女士眼睁睁看着许融冰睁开了眼又迅速闭上,“融冰?” 许融冰不得不又睁开眼。 “妈妈,发生什么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了。”迪塞尔搞的那一出,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可能以为祂体内装了炸弹吧。 林女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忍不住质问:“妈妈已经嘱咐过你了,你为什么要打开门?” 她后来看监控的时候,以为站在门口的会是许立强,结果却是一个逃犯! 那个变态杀人狂不知道怎么躲过安保进的小区,敲了他家的门。许融冰却毫无防备地直接将门打开了。 要不是那个杀人狂精神错乱拿着刀就往自己身上乱砍,她不敢相信许融冰会变成什么样。即使许融冰身上没有伤口,看到这种画面,又会对心理造成多大的创伤? 许融冰眸光闪了闪,“对不起,妈妈,我当时太困了,脑子不太清醒。” “你还想骗我你把事情都忘了!” “对不起,妈妈,我又添麻烦了。” 许融冰只能道歉,他确实打开了门,虽然是因为祂。 “我只记得……有个人死了。”他试探。 林女士没理他,“这不是添不添麻烦的问题,这是你的安全问题!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安全放在——” 她看着许融冰平静无波的眼眸,突然止住声。 抑郁症。 许融冰,是不是其实还是想死? ---- 可能会掉san值,有血腥画面描写。
第24章 抛弃 ==== 许融冰看到林女士的表情,大致猜出来她在想什么,无奈地继续道歉:“对不起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会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 林女士出神地看着他,不知道信没信。 许融冰又问了一遍:“有个人死了是吗?” “站在门外的是个杀人狂。要不是他发疯自己砍自己,妈妈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呢,你不害怕吗?你一点要真正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吗……” 林女士哭了。 泪水从这个一直被称作女强人的母亲眼里泄了洪一般不停涌出。她在她的孩子面前低着头,咬着嘴唇,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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