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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眨了眨眼，看着竟有些无辜。 这只章鱼有点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许融冰迟疑了片刻，“迪塞尔？” 护工本来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现在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走上来，反而在原地呆住了。 原本只是怀疑，看到护工的异常后，许融冰已经确定了，“迪塞尔。” “章鱼”放在裤腿上的爪子收紧，触手们雀跃地挥舞起来。 ……谁家章鱼会长爪子，这是迪塞尔新找的“容器”？可是看样子是本体。他喃喃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讨厌我了吗，不是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我了吗？” 触手开始激动地乱挥，章鱼圆圆的脑袋左右摇摆，似是在摇头。 有点可爱。 许融冰心里有很多疑问，祂为什么不辞而别，又为什么选择以这种形态回来，为什么不在他的脑海中和他交流，还一副非常活泼的样子……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把祂从裤腿上抓了下来，滑腻的触感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有放手，把祂的几根触肢在手上缠了几圈，缠得很紧。 总之，他还没有被祂抛弃。 这样的形态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先把祂养起来——不过，他已经对迪塞尔免疫了，如果让别人看到祂，真的会没事吗？ 迪塞尔挣扎着用剩下的几根触肢摆了摆。 许融冰恍然，祂还是能听到他的心声。 护工也没事对吧？他再次确认，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许融冰把祂带回家里，打算找个水盆先养着，之后再和林女士商量买个水箱。 ……他事真多，让人操心不管，还不停提要求。连自己都觉得厌烦，林女士听了会怎么样？ 让祂去操控一下林女士？像操控现在这个仿若丢了魂的护工一样。 这样危险的想法只停留了一瞬便被他否决。他对祂的依赖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明明祂已经离开了这么久。 他想，他还是自己和林女士商量吧。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林女士不同意，对着他大发雷霆，厌弃他，把他赶出家门。这个结果迟早会发生，提前一些也没什么。比起可能一无所有的将来，至少现在他身边还能留住一个“章鱼”。 迪塞尔感觉到他的想法，触肢急切地勾住他的手腕，摇了摇。 可惜祂和许融冰现在不能直接交流，祂的意思被完全曲解。许融冰哄他：“我知道了，今晚就跟妈妈说。” 迪塞尔缩到盆底自闭去了。 护工一直处于被控制的状态，许融冰难得获得了自由，药也不用吃了。有迪塞尔在，不需要吃药。迪塞尔就是他的药。 并不是因为祂是“兴奋剂”。这段时间他思考了很多，对自己也进行了剖析，他开始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问题又出在哪里。 他渴望得到不会改变的爱，想要永远都不会被抛弃，却不相信任何人能给他这样的爱，因而极度缺乏安全感。 但迪塞尔在他面前始终真诚，从未失信。祂能获得他的信任，祂能给他安全感，祂能让他觉得—— 他与这世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并不孤独，并未被整个世界抛下。 ---- 在尽量写了……
第28章 水箱 ==== 在林女士回来之前，许融冰一直在和水盆里的“章鱼”玩耍。 他对迪塞尔的形态仍然充满好奇。难得有看见缩小版邪神的机会，他不顾祂的挣扎，把触手抓在手里一根根地数，但数一会儿就累了。他疑惑地看着被数过之后放下去的触手。明明看着只有十几根，现在都数到一百了，怎么还没数完？ 触手的形态还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有吸盘，有的没有；有的表面光滑细腻，有的表面粗糙，甚至还有螺旋状的…… 许融冰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小的章鱼伸出螺旋触手，把它当成电钻一样把墙面“嘟嘟嘟”地钻出几个洞的画面。 ……但如果是迪塞尔的本体，倒也合理。 祂的爪子也很有趣，有三只，像神话里提到的三足金乌，上面覆盖着细小的鳞片。 许融冰眉眼放松，原本黑洞洞的眼睛里重新绽出了光芒。 迪塞尔头顶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就像那时候掉到地上的眼珠子一样，一直一直看着。 祂那天找了自认为完美的容器，却不能保持容器的完好程度，把许融冰吓到了。许融冰关上门后，祂试着脱离那个容器，却没想到又再次打开了门。 就这样，祂搞砸了一切，把祂的人类吓破了胆，还把他直接弄晕。 那是一次与所有人类网恋见光死的案例相比都显得更为炸裂的会面。 迪塞尔意识到自己的学习还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祂当时更信奉刚刚接收到的“真爱至上”、“真爱能够跨越一切”的信息，自认为找到的容器虽外表粗糙，与祂自身相比较，还是很容易让人类接受的。 祂回去再度进行了研究，发现人类实际上对外貌十分看重，不仅要能接受，更要“可爱”、“漂亮”、“英俊”…… 但这是不可能的。祂使用过的容器必定会发生不可预知的扭曲。若直接以人类作为容器，不符合人类社会的道德和法治标准，祂之前是太迫不及待了，才钻了空子，找到一个杀人犯。 不能用别的容器，那么就直接用真身。 人类会恐惧祂，是因为祂的存在、来路、大小、能力都不可知，但如果他把自己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样子，就能降低人类的戒心。 人类会觉得比他们小很多的东西可爱，正如祂觉得祂的伴侣可爱一般，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相同的。 迪塞尔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去研究如何把自己切片，并将意识输送到切片里了。除此之外，为了同伴侣拥有和谐的性生活，这块碎片最好拥有变幻和成长的能力，像人类世界电视剧里的妖精一样，最后能变成人形，还要十分符合人类的审美…… 祂把自己的“心脏”切了一块下来，终于成功了。 这块碎片的形态能够同祂一样随意地扭曲变幻，同时也具有吸食欲望的能力。但与祂不同，它的成长不是无限的，并且能使它长大的只有许融冰的爱欲。 非常遗憾的是，祂的能力也受到了一点限制，只有长大后才能恢复。 没关系，伴侣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功了，只要祂打开开关，很快就能长大。 许融冰并不知道手上把玩的每一根触肢之后都会被祂用来干什么，现在只觉得长得千奇百怪，十分有趣，累了就停一会儿，继续数。 不知不觉就玩到了林女士回家。 护工僵硬地咧开嘴，“林女士，那我先走了。” 林女士看着他明显木讷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关心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 护工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林女士的错觉，她仿佛听到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响声。 “……再见？”她有些迟疑。 护工同手同脚地出了门。 许融冰听到动静，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妈妈，你回来啦？” 林女士愣一下，才回道：“嗯。” “我捡到一只章鱼，想买一个水族箱来养它，可以吗？”许融冰连浴室都没有出。只要看不到林女士的表情，就不用想她在猜什么。不用想她对他是不是不耐烦，他就能好受一些。 林女士十分讶异。现在这个季节，章鱼应该在冬眠，再怎么说，小区又不靠海，从哪里能“捡到一只章鱼”？ ……是不是许融冰的病情恶化，出现幻觉了？ 她面上出现一丝担忧和悲伤，很快又整理好表情，笑着敲门,"先让妈妈看看那只章鱼长什么样好吗？" 在林女士敲门的那一刻，许融冰惊奇地看到迪塞尔的触肢变成了八根，爪子也消失不见，颜色从一片漆黑转化为灰白色，成为了一条平平无奇的章鱼。 哦，对，章鱼本来就可以变色。虽然迪塞尔不是章鱼，但多半是有点亲属关系——可能基因上真的有。 许融冰站起身，洗了把手，打开门。 林女士看到了那条委委屈屈挤在盆里的章鱼，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出现幻觉就行。 “这章鱼真可爱，融冰在哪里找到的？” 许融冰说：“从楼下水池里蹦出来的。” 林女士只能当是有人闲得无聊把章鱼扔进了淡水里去。 “那咱们给他弄个多大的水族箱呢？” 林女士自然而然地问，好像并不觉得他的要求有多么任性，也不好奇他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养章鱼。 这次换许融冰愣住。 他很少主动去提出什么要求，一是害怕被拒绝之后，还贴上“麻烦”的标签，二是害怕对方即使答应了，仍觉得他是个麻烦。 然而林女士的态度真的太自然了，像是这只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她给人的感觉甚至像是在溺爱他，无论他提出多离谱的要求都能答应。 这副画面，与他从前无数次见过的，许多孩子闹着同家长要玩具却被大骂一顿的画面割裂开来。 他要的不是一个玩具，而是水族箱，水族箱本身除了昂贵以外，维护和运转也要好多钱，况且还要在家里占据一定空间。这种要求是任性的、不理智的、不乖的、添麻烦的，比打碎一个碗要过分一万倍。 林女士仍然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 我会加油写的……啊啊啊好想在去学校之前写完啊呜呜呜
第29章 喝粥 ==== 这对于许融冰来说是一件令他几乎无法理解的事。 他抿紧唇，突然一把把装满了水的水盆掀翻，完全不顾摔得眼冒金星的章鱼，冷声道：“我又不想养了。” 水溅得到处都是，林女士脚上的棉拖鞋和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西装裤被淋得湿透，她却丝毫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只忙着安抚许融冰的情绪：“好，咱们养不养都行，不想养也没事的，别伤心，啊。” 伤心？ 许融冰怔怔地看着林女士想要拥抱自己而又犹豫着收回的手，看着被莫名其妙掀翻还蠕动着想要用触肢勾住他的迪塞尔。 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热烫的液体自颊边落下。 原来他哭了。 眼泪一流就一发不可收拾，许融冰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他不断地用袖子擦去自己脸上的的泪水，新的泪水又不断涌出。他把脸都擦红了，眼泪就是停不下。 喉咙里泄出沉闷而压抑的哽咽声，他不管不顾地蹲下，抱住双膝，把头埋进去，像是想要把自己整个都藏起来。 为什么能这么过分，他为什么要干出这么过分的事？明明所有人都很迁就他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满意，就是不开心？妈妈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为什么就是像垃圾一样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回馈不了，只顾着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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