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树燝除了工作以外几乎很少出门,就算贺新衡因为工作出门,只有江树燝独自在家。 按管家的说法,江树燝也只是在房间里待着,接接稿弄弄作品,偶尔出来倒水喝。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江树燝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刻的贝雕,又是在什么时候将箱子放到灯塔里的。 灯塔里移开箱子露出的那块地板十分崭新,箱子肯定已经放了好些年了。 难道江树燝在遇见他之前就试着刻过贝雕了? 那为什么又要骗他从来没接触过贝雕。 每次贺新衡有想法想让江树燝试一试雕刻的时候,总是被江树燝糊弄过去,不是说没接触过不感兴趣,就是还有工作没有时间。 却在直播拍摄之后,帮他刻出了刻不出来的贝雕。 明明那一箱子里,没有一件完整的贝雕作品。 贺新衡很小的时候就被温雁棠塞给他师傅,跟着学习贝雕了,他知道从头开始学这门技艺有多困难,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他在直播拍摄时候画的贝雕设计稿不是特别复杂,毕竟直播就要刻出来的东西,过于复杂根本刻不完。 但要在短短的一天内把它刻出来,少说也得有三四年的学龄。 尽管江树燝交给他的贝雕打磨得还有些粗糙,但里面有几步明显很有他雕刻的风格,比如靠打磨轻薄和镂空来达到凸显层次的手法。 江树燝不仅很早就开始刻?还是模仿他的刻法? 贺新衡微微偏头,眼眸落在江树燝的手上,没看到任何伤口。 又或者,江树燝找了别人帮他刻。 注意到贺新衡眼神有些迷离地聚焦在他的手上,有些趔趄地往一旁撤了一步,将手有些不自然地藏到身后,僵硬地问道:“怎么了?” 心声:「为什么要躲?」 江树燝:「指缝有血。」 贺新衡准备开口,听见心声却一愣。 他本来打算打趣问江树燝是不是找别人刻了贝雕,不如干脆给钱找他刻内部消化。 一瞬间全都抛到了脑后,他伸出手一把将江树燝藏起的手拽了过来。 手指指甲里有一层没洗掉的血渍。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后来贺新衡想起,跑去问江树燝。 贺新衡:上综艺第二天你不是给了我个贝雕,怎么不直接找我帮你刻? 贺新衡:我不收你钱,你知道的,我只需要一点奖励。 江树燝:……明明你那个时候跟我说什么,只是合作。 贺新衡:那正巧我生日要到了,你送我个贝雕吧,我帮你刻。 贺新衡:只不过,也需要一点小小的奖励。 江树燝:要求真多。(象征性地亲了一下 贺新衡:不够。 江树燝:喂!
第20章 又在骗我 指甲缝里的血渍看起来已经干渴了许久,呈现暗红色分布在江树燝刚剪短不久的指甲里。 什么时候? 贺新衡眉间微皱,目光在江树燝手上游离着。 昨天在工作室里明明没有,他只是一天没有回去。 “怎么搞的?”贺新衡问道,声音有些不明显的沙哑。 “昨天……吃完饭我想着帮忙收拾收拾,不小心摔了。” 江树燝撇开眼解释着,声音有些颤抖,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又在骗我。 贺新衡倒是早就做好了会被骗的准备,毕竟刚刚江树燝毫无征兆地流鼻血给他整得有些后怕,他没有逼问,只是等着心声告诉他答案。 但这回好像不一样。 江树燝轻轻拍了拍贺新衡拽着他的手,似乎是想让他放心,他弯下腰,将裤腿一截一截挽起,露出了膝盖的伤口。 伤口被处理过了,却仍旧触目惊心,大面积的皮肤被蹭破,显眼的红色布满膝盖,尽管被消毒处理过了,却还是看得出刚摔伤时的血肉模糊。 还好没有流脓。 贺新衡没想到江树燝是真的摔伤,有些僵硬地蹲下来检查伤口,确认有好好处理过后,才松口气站了起来,眼底复杂。 “蹭到什么了能摔成这样?” 只是收拾餐具,怎么能将膝盖摔得血肉模糊。 他们又不是在崎岖的山洞里住。 “盘子没拿稳摔了,我……”江树燝说到这里有些难为情,脸色尴尬,声音更小了一分,“我也没站稳磕上去了。” “什么?”贺新衡惊呼出声,后怕地弯下身再查探了一遍,仔仔细细地找寻有没有遗留的碎屑。 怪不得伤口宛若被刀割了许多层一样,从膝盖的大范围血肉模糊来看,江树燝甚至摔了之后还蹭破了几下。 可江树燝不是不能说真话吗? “手上的血呢?” “自己处理的时候蹭到的。” 贺新衡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自己处理的?” 话音未落,贺新衡整个人像弹簧一般,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江树燝的手就准备要把江树燝拉去医院。 他从来都不相信江树燝的生活技能。 生病了就躺着睡一天等它自己好,偶尔洗个碗做个饭都能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就连必要的时候洗件衣服都能把自己也洗了一遍。 俨然一个生活白痴。 管家每回总是迟迟才发现,懊恼地问他怎么不让他来,江树燝就会说,他想试试。 可在这之前,既然江树燝对外称无父无母,那便肯定是自理生活,怎么会什么都不会?就好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江树燝似乎也知道自己立下多少“丰功伟绩”,瞬间理解了贺新衡的意图,连忙摆摆手朝贺新衡解释道:“那会赵叔在厨房,我就先自己处理了。” “……” 贺新衡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严肃。 “以后不懂的事情叫一声,总比你自己瞎摸索好。” 贺新衡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还是松开了手。 江树燝轻轻点了点头,贺新衡垂眸看向江树燝,眼神有细微的光芒在闪,似乎在等着什么。 心声:「概念偷换得不错。」 江树燝敷衍:「嗯。」 心声如贺新衡所料出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江树燝和心声对面的人心有灵犀一般闭口不谈。 是不想谈还是不敢谈? 贺新衡回想着过往心声出现时他说过的话,踌躇着开口。 “今晚需要我回去吗?” 江树燝闻言,身形一顿,转头看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惊讶。 心声讶异:「嗯?他这是在关心你?」 江树燝:「……」 贺新衡一怔,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 好不容易给心声对面制造起了假象,这下前功尽弃了。 懊恼间,江树燝有些沉重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江树燝:「他要是回去……会被发现的吧。」 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贺新衡一时有些怔愣,无意识地轻声开了口。 “发现什么?” “oi!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了!” 肩膀被两只手搭着,徐舟呈整个脸都凑到了他们两人中间,声音犹如惊雷打破了刚刚的沉默。 也惊醒了贺新衡。 他微微低下头捂住了嘴。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如果真的不小心说出了口,他也不知道怎么和江树燝解释。 但比起这个,心声对面的人肯定也会知道。 若对面的人就是这一切的策划者或者参与者,那他前面所做的,就真的全部前功尽弃了。 得控制好自己。 “怎么样两位,有想法了吗?那边在问进度了喔。”徐舟呈似乎没有受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影响,自顾自地问道。 江树燝没有讲话,只是看着他。 贺新衡闻言,转头望向一旁的小木屋。 此刻正值傍晚,太阳一纵一纵地往西落去,橙红色的天空将小木屋映照得柔和。 金黄色落日的余晖洒在满山的香樟树上,透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木,将零星的碎屑轻柔地抚上他们的脸颊,犹如一双温暖的手,驱散了渐晚的冷风。 贺新衡顺着小木屋望去,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眼里,金黄色的太阳此刻正挂在小木屋的避雷针上方不远。 犹如一颗新鲜拆开的柠檬棒棒糖。 “柠檬糖……”贺新衡低声自言自语道。 江树燝一时没理解贺新衡的意思,顺着话问他:“你想吃糖吗?” 说完,江树燝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柠檬糖,塞进了贺新衡的手里。 感受到掌心一阵刺挠,贺新衡低头,正巧撞见塞完糖果的江树燝,抬头望向他。 洗衣粉的清香袭来,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倏地撞进他的眼底,那眼眸染上大片的橙红,倒映着天边的落日和他,在他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 经久不歇。 江树燝一时有些怔愣,仰着头顿住,喉结上下滚动了几许,犹豫着开口。 “两颗够吗?” “不够。” 贺新衡声音沙哑着吐出两个字,抬手捂住分别别在两人领子上的录音设备,侧身挡住摄像头。 他紧盯着江树燝边缘微微泛白的嘴唇,恶趣味地往上凑了凑。 在察觉到江树燝身形僵硬时,贺新衡才微微错身,在江树燝的耳边低声道:“我想吃你嘴里的。” 江树燝抿着嘴唇,半晌才断断续续吐出了一句话来。 “我现在没有在吃。” “那眼底的。” “什么?” 江树燝仿佛上了发条的人偶,只不过这发条似乎有些生涩,跳过中间帧一般拉拽起了他垂落的头。 “你眼底的柠檬糖。”贺新衡说着,指了指天边的落日。 江树燝将眼神从贺新衡的脸上移开,望向了不远处的落日,这才反应过来贺新衡话里的意思。 刚刚两人一来一回拉扯了半天,这太阳又往下溜了不少,正好和小木屋的避雷针接在了一块。 理解归理解,刚才那一顺溜江树燝属实差点没顶住。 “……流氓。”越想越气,江树燝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和老婆说悄悄话怎么能算是耍流氓呢。”贺新衡语气轻快,似乎江树燝的反应令他很开心。 “啊,我叫你老婆只是因为我们的婚姻关系,你别多想。” “……” 江树燝抬眼瞪了他几眼,有些委屈地撇过脸去,掏出手机记录不远处的“柠檬棒棒糖”。 “有想法了吗?”江树燝开口问道。 “有了。”贺新衡回答,靠在一旁的树边,提笔在画板上起了草稿。 四岁的小木屋的确仍旧如噩梦一般如影随形,但他们现在不在小木屋里面。 就像江树燝说的,只要不把这个小木屋当成那年的那间小木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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