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悉赶走了贺楚洲, 以为今晚可以过得消停,结果是收拾躺下后没多久,他就开始不习惯了。 一个人的房子, 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的大床, 即使他把蹲在枕边凑热闹的贺星星拉进被窝, 也无法消除那种落空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已经习惯每晚都有一个人在背后搂着他睡觉了。 但是这些话他不会告诉贺楚洲, 不是因为怕他得意死,而是怕下次再烦他的时候怎么也赶不走了。 小雨淅沥落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刮去,夜色被套上一层水色滤镜, 光晕交织绚烂。 贺楚洲将副驾的椅背放低了些,回去的路上,他躺在上面闭着眼睛,毫无逻辑地自言自语。 “哎呀, 他们可羡慕我了。” “一群单身狗,羡慕我有老婆,我老婆还温柔善良,关心我……” “其实不是老婆,是男朋友。” “不过问题不大, 总有一天会名正言顺的。” “我查了很多国家的结婚证,都挺有特色, 不知道我宝贝喜欢哪种, 要不想办法全部领一遍, 就当收藏……” 裴悉:“……” 趁着红灯,裴悉将贺楚洲放在一边的外套搭在他腿上:“笨蛋, 想法很好,别再想了。” 到家下车,贺楚洲又没了瞌睡时的迷蒙劲儿,不过说多清醒也够不上。 裴悉一句话,他就乖乖撑着伞等在外面,像被主人勒令只能在超市外面等待不能进去的大狗狗。 等裴悉下车锁好门过来,他才往车库走了两步,将伞面完全倾向裴悉:“好帅的倒车入库!都不用放个砖头确认位置,不愧是我老婆。” 此时没有风,雨丝与地面近乎垂直。 裴悉握住贺楚洲的手将伞立正,遮住贺楚洲已经被水汽氤氲的肩膀:“没有夸的可以不夸。” 贺楚洲立刻反驳:“怎么没有?能夸的太多了,我能一连说他三天三夜嘴皮子都不带合一下,你要听吗?等我找个完美切入点——” 裴悉直接捏住他的嘴物理闭麦:“安静点哥哥,别让我后悔接你回来。” 贺楚洲乖乖闭嘴,在裴悉收回手时亲了一下他的指尖。 醉鬼眼神散焦,但心满意足。 从车库到进门得走过院子里一小段碎石路,贺楚洲踩上去没两步,又开始言语:“刚刚有人问我江畔地皮的事情了。” 有关工作的话题,裴悉可以接受:“是么,聊了什么?” 贺楚洲:“他们问我还跟你抢不抢,我说不用抢,你早就送给我了。” 裴悉:“是交易,不是送。” 贺楚洲固执:“就是送,是我老婆又不是外国黑手党地下反派,我跟他交什么易?” 裴悉:“……” 裴悉:“好,送你了,然后呢?” 贺楚洲:“他们问我打算修什么。” 裴悉:“修什么?” 贺楚洲反问:“你觉得该修什么?” 裴悉认真思考:“那里的地段,修建商场可以利益最大化,上风上水的环境和空气质量倒是足够修建高端住宅区,但是琬城已经不缺高端住宅区,饱和过度也不行。” 贺楚洲:“我老婆真厉害!” 裴悉:“……别夸了,所以你是真的打算建商场?” 贺楚洲:“不啊,不建商场,我一早就想好了,我要建……那个。” 裴悉:“嗯?哪个?” 贺楚洲低头不说话了,半晌才故作神秘道:“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裴悉眉心微动,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是秘密,这回是跟谁的秘密?” 贺楚洲哼笑:“我自己的。” 下雨天睡眠质量提高的不止人类,还有猫狗。 开门的时候贺星星兴奋地躺在狗窝里冲他们吐舌头摇尾巴,但是顾忌到肚子上还在熟睡的小月亮没有起来迎接。 贺楚洲竖起大拇指夸他好狗,知道疼老婆,前途不可限量。 裴悉牵着他朝房间走:“别胡言乱语了,手冰成什么样,快去洗澡。” 贺楚洲勾勾手指:“一起?” 裴悉松开他,把干净的衣服塞他怀里:“接你之前我已经洗过了。” 贺楚洲:“外面多冷啊,再洗一遍去去寒。” 裴悉推开他说着话就蹭过来的脑袋,似笑非笑:“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别想了,不可能。” 他现在已经对和贺楚洲一起洗澡有心理阴影了,不说永远,至少段时间不可能再跟贺楚洲一起踏足浴室。 因为一旦进去就没了回头路,里面每一个地点,每一样东西都能成为某人兽性大发的工具,简直是他的噩梦。 贺楚洲举起右手保证:“我什么也不做,就洗澡,单纯洗澡。” 裴悉:“不行,自己去。” 贺楚洲:“我搓不到后背。” 裴悉挑眉:“你手这么短?” 贺楚洲:“……” 贺楚洲抱住裴悉,脑袋埋在他肩上耍无赖:“我喝醉了,你让我一个人进去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那就等你摔了我再进去。” 裴悉无情推开他脑袋:“快去洗,一身酒味别沾在我身上。” 贺楚洲蔫吧了,恹恹进了浴室。 裴悉盯着关上的浴室门,安静思索了两秒,转身来到床头拉开抽屉,找到里面的两份保证书。 他将落款签着贺楚洲名字的那份留下,另一份放回去,想在上面添一行字。 但贺楚洲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把空白的地方全占满了,根本塞不进去一点。 只好翻到背面空白页,边想边写上两行字。 浴室里的醉鬼洗个澡也不安分,声音时不时传出来,乱七八糟地喊他: “老婆,老婆你睡着了吗?” “老婆你别睡啊,我已经解冻了,等我出来给你暖被窝。” “嘶——这水怎么比我对我老婆的爱还要滚烫,你要煮了我吗兄弟?” “老婆,老婆!好烫!” 裴悉捂着耳朵写完,放下笔起身去浴室。 将门推开,贺楚洲穿裤子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左腿已经套上裤管了。 右腿刚要伸进去,见裴悉进来,立马把左腿的也脱了,指着胸膛泛红的皮肤,委屈巴巴:“看。” 裴悉:“......” 裴悉:“看胸口你为什么要脱裤子?穿上。” 贺楚洲乖乖套上裤子。 裴悉从壁柜里拿出吹风机,让他过他低头帮他吹到半干,放下吹风:“先出来。” 贺楚洲很喜欢这种不动脑子跟着老婆指挥走的活动,屁颠屁颠跟着裴悉回到房间,看裴悉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纸给他,还有一支笔:“签个名。” “嗯?这是什么,我的卖身契吗?” 贺楚洲抖抖纸张,正想仔细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裴悉捂住他的眼睛,勾着他的后颈主动亲上去:“不用管是什么,签个名就好,放心哥哥,不会卖了你。” 他抱着诱骗的心态,刻意放轻放低了声音,醉鬼本来脑筋就不好使,哪儿受得了这个,登时被迷得七荤八素,胡乱在纸上签上自己名字,急吼吼抱起裴悉压进床里。 不知轻重的狗比。 不过裴悉忍了,任他扒了自己衣服在自己上上乱拱一气。 最后再让这头被酒精麻醉了大脑的饿狼放肆一夜,明天再给他好果子吃。 可筋疲力竭睡过去时,他又忍不住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喝醉。 不是说喝醉的人应不起来么,为什么......? 沉睡了一宿,他在本不该醒过来的时间里困倦地睁开眼,看见背对他坐在床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贺楚洲,累得一只手也懒得抬:“你在做什么?” 贺楚洲转过身,手里的纸条冲他晃晃:“保证一周做的次数不能超过三次,一次不能超过一小时,老婆,这是你骗我签的字吗?” 裴悉掀起眼皮看了眼,闭眼扬了扬唇:“是又怎么样,签了就是签了,你得遵守。” 贺楚洲忍笑:“好凶,强买强卖啊。” 裴悉:“嗯,就卖你。” “噢哟这么霸道。”贺楚洲:“三次也太少了,一个小时,这谁吃得饱,啧啧,幸好小贺还有点脑子,没签好名字......” 没签好名字? 裴悉刷地睁眼:“你说什么?” 贺楚洲笑眯眯把纸条给他看:“喏,贺楚州,老婆你认识这人吗?反正我不认识,我妈生我那会儿有个道士说我命里缺水,名字里不带水不吉利。” 裴悉:“......” 裴悉:“.........” 他用力咬了咬后槽牙,撑起上半身将枕头用力砸在贺楚洲头上。 * * 裴悉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错乱了。 两个人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去了趟医院,医生说这是个很好的兆头,后遗症就快要彻底痊愈了。 回去的时候贺楚洲接了一通楚女士的电话,裴悉没有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因为他站在进院子的门口,远远就看见张先生陪着老婆牵着条狗从另一边过来。 这倒是巧。 张先生先前去了国外,地皮的项目原本是想着等他回国再谈,谁也没想到张先生出国这段时间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现在张先生回来了,地皮却不用抢了,裴氏很早就表示自愿退出竞争,贺氏如愿拍下,已经在做开发计划。 贺楚洲也看见了,收起手机牵起裴悉的手:“走吧,打个招呼去?” 裴悉点点头。 两人并肩上前,贺楚洲率先开口:“许久不见,原来张先生也住这里?” “我老丈人住这,来看看老人家。” 张先生看见两人紧牵的手,乐呵的眼神多出一抹惊讶:“二位这是?” 贺楚洲大方点头:“如你所见,细说起来您还算是我俩的媒人。” “啊,这样吗?”张先生顿时笑得更加灿烂:“那回头婚礼你小子可得给我准备大红包。” 贺楚洲:“一定。” 张先生:“对了,听说你打算把那块地皮用作修建海洋馆是吧?挺好的,上流水源干净,那块儿又安静,咱们琬城这么大就一个海洋馆,还在偏僻的城西,确实不够用。” 原本还想偷偷瞒着给老婆作惊喜的秘密就这么被人猝不及防说出来,饶是贺楚洲也绷不住哑然半晌,笑容都无奈起来:“是,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张先生消息灵通。” “我的消息可不灵通,是我助理。” 张先生笑着说:“他们年轻人消息比较灵通,说你想给老婆修个海洋馆,我刚听到时还觉得惊讶,说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贺楚洲:“......” 感受到身边的目光,贺楚洲不禁苦笑:“您真是要把老底都给我兜干净了。” 张先生一脸单纯:“嗯?” 一旁的张夫人瞬间明白过来,掩唇失笑:“人家给爱人准备的惊喜,你怎么当着面就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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