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悉微微一笑,指尖勾住他的墨镜往下一拉,对上他的眼睛:“傻瓜,人家美人鱼带着护目镜,反光。” 贺楚洲:“……” 靠,大意了! 从鲨鱼馆出来,裴悉带着追悔莫及的某跟拍师傅在相邻的两个小馆里逛了一圈。 然后从后面出口的通道直接穿过去,进了据说人气第一的水母馆。 里面有人多女孩子他能理解,被美丽的事物吸引是女孩子的天性。 但是为什么同时还有那么多拎着长焦短炮的老大爷? “追逐美是全人类的天性。” 贺楚洲往拍立得里塞相纸:“大爷们到了退休年纪,拿着退休金无所事事,总要发展点消磨时间的爱好出来。” 裴悉细想觉得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很专业?” “不,恰恰相反,他们可能比你这个从没摸过相机的人还要业务。” 贺楚洲正色:“出门在外,切记出门在外不要误入这些大爷的镜头,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裴悉:“为什么?” 贺楚洲:“因为他们设备高清,同时在不给你p图美颜加滤镜的前提下,把你的照片放上他们的老年社交平台,让你接受无期限的公开处刑。” 裴悉:“你怎么知道?” 贺楚洲:“贺霭月15岁那年从植物园春游回来,半夜在某平台一位大爷的账号上刷到她的一整组丑照,爆哭三天三夜。” 裴悉:“……” 好,明白了,他躲着走。 水母馆不愧人气第一,馆内各色水母被分搁在不同的区域,体态优美颜色各异,成千上万只在水中漂浮舞动,场景如梦似幻。 一走进这里,裴悉感觉呼吸都会不自觉跟随水母游动的节奏放慢。 全然不知注视着他的人呼吸也在跟着放慢。 光线经过水层不规则的折射后映在他脸上,颈上,带着一层浅薄幽蓝的光,伞状的柔软影子裹挟波纹荡开,将水光揉碎,漱漱都落进他眼里。 偏爱的滤镜将映入眼帘的一切刻画出惊心动魄的美。 贺楚洲感受到心脏喧嚣的跳动,蓬勃疯长的爱意几乎溢满胸腔。 他举起相机,不错眼地慢慢后退,按住快门舍不得松,连轴的声音下,企图将这一秒里每一帧细微的变化都永久保存。 下一秒,镜头里的人偏头看过来。 对视的瞬间,贺楚洲感觉有一百串水母带贝壳的风铃在脑袋里被拨得丁零当啷直响。 可镜头的人好像没办法跟他感同身受,不接不能,连表情都在变得僵硬,投掷过来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求助。 万幸他的恋爱脑还没有上头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很快发现情况不对劲。 放下相机转头一看—— 在他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满满当当围了一圈老大爷,个个摆着一副专业摄像师的架势,扎着马步将镜头齐刷刷对准裴悉。 有的甚至架起了三脚架,招呼裴悉:“小伙子头再抬一点,脸再偏一点,最好帽子摘了,拍出来更好看!”
第50章 “……” 贺楚洲嘶地一声, 赶紧过去挡在裴悉面前,将裴悉帽檐下压,在一堆不满声中半抱着将人带离包围圈。 “怎么跟蝗虫围城一样, 恐怖恐怖。”他碎碎念的空档还不忘安慰裴悉:“那些大爷也就会在水母馆扎堆,没事, 我们先去其他场馆。” 裴悉回想那些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镜头, 还有点惊魂未定:“今晚是不是可以在社交平台刷到我的丑照了?” “不可能!” 贺楚洲斩钉截铁:“我一会儿就让人跟平台企业那边打招呼, 只要审核到你的照片一律拦截, 不准通过。” 裴悉:“……倒也不必这么——” 贺楚洲:“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可能有丑照?你只要人往那里一站,随随便便用座机拍都好看得要命了。” 裴悉:“……”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贺先生恋爱脑越来越严重了? 剩下的主题馆大多相差无几,两人从水母馆出去之后没再继续参观其他主题场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就近找了一家餐厅吃了午餐,吃完直接去往表演馆。 各个海洋馆的表演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跳圈顶球翻转鼓掌,最后再来一个游客互动完美收尾。 大人们兴致缺缺, 多是小孩看得津津有味。 裴悉也看得津津有味。 对于第一次观看海洋动物表演的他来说,表演过程中的一切都让他新鲜感十足。 演出结束之后,饲养员例行询问有谁想和白鲸宝宝互动,裴悉跃跃欲试,又因为不想独自上台接受全场观众的注视而犹豫。 举棋不定间, 手背被裹进一处温热。 贺楚洲将他的左手握进掌心,右手举起:“你好, 我们想试试。” 被一群被家长过度保护无法尝试的孩子用羡慕的目光目送上台, 他们在勉强及腰的护栏前站定, 等待饲养员下一步指示。 饲养员带着扩音口麦,声音传遍场馆:“二位谁先来?” 裴悉看向贺楚洲, 后者十分自觉地摘下相机递给他:“我先来吧,需要我怎么做?” 饲养员让裴悉先退开一些,又让贺楚洲在原地站定,喂了在旁边水域打转的白鲸几条小鱼,做了几个专业的手势,同时笑眯眯告诉裴悉可以准备抓拍了。 很快,白鲸尾鳍摆动,身体上浮跃出水面,经过简单的高度丈量,嘴巴作亲吻状往前一伸—— 精准杵在贺楚洲脖颈上,把他怼得呲牙咧嘴,整个人都跟着后退了两步。 “……” “……” “……” 饲养员:“失误失误,这位观众太高了,往常基本没有这样的,导致我们小白没能把握好高度……噗!” 饲养员憋不住笑场,场馆内跟着腾起一阵哄笑。 裴悉看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抓拍成功的照片,在抬头看看揉着下巴一脸无可奈何的某人,同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从表演馆出来,裴悉还在盯着手掌回味白鲸的手感。 湿湿的,软软的,滑滑的,嫩嫩的,好像一块大号果冻,叫人爱不释手。 出口两旁有陆生动物展示,类似孔雀狐狸一类,两人走得很慢,直到拍完剩余的相纸才彻底从海洋馆离开。 裴悉这一天过得很尽兴,在贺楚洲问他好不好玩时,一双眼睛亮亮的,点头的力度都要重于平时。 贺楚洲笑起来,又问他:“饿不饿?” 裴悉再次点头。 贺楚洲:“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 裴悉:“外面吧。” 他不想贺楚洲陪着他逛了一天,回去还要辛苦准备晚饭。 本以为贺楚洲会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带他去高档餐厅或者是闹市区外的私房菜馆,结果意料之外的两者都不是。 他们来到了琬城很有名的步行小吃街,灯火通明飘香四溢,再从入口往里望,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中餐西餐都吃腻了,今天哥哥带你尝尝新鲜的。” 确实新鲜,小吃街上的吃食别说尝过,裴悉很多连见都没见过。 为了让他能尽量尝到更多的美食,贺楚洲每样都买最少的分量,给裴悉尝一个,剩下的全部由他负责解决。 两人从街头一路吃到巷尾,饱到实在吃不下,才手牵手溜溜哒哒往最近的地铁口走。 中途贺楚洲也没忘记在卖气球的老大爷手里挑一个,付了钱,回头将气球仔细绑在裴悉手腕。 裴悉偏了偏头:“?” 贺楚洲端详了下他和气球,点头予以肯定:“我看别的家长带小孩儿出门玩,回家手里都会扯着颗这种气球。” 裴悉眨眨眼,哦了一声,仰头看了眼气球,又扯了扯,皮卡丘形象的,还挺可爱。 快要入冬了,地铁站已经奢侈地开启了暖气空调,进去之后隔绝了室外的冷风,温度舒适了不止一个度。 晚高峰早已经结束,加上回家的七号线客流量很少,上车座位多过乘客,一节车厢里除了他们,就只有坐在对面的一对年轻女孩儿了。 贺楚洲兴致盎然地拉着裴悉翻看他们今天拍下来照片,两个人脑袋抵着脑袋,讨论哪张照片最好看。 “那肯定是这张了。” 贺楚洲指着外水母馆拍下的照片:“还有这张这张这张这张……” 裴悉无语地把他的手拨到一边:“你在里面快用完一卷相纸了。” “好看不就行了。” 贺楚洲欣赏着大差不差的十几张照片:“看这光线,看着水母,看这能放火柴的眼睫毛,看这眼睛鼻子小嘴下巴,啧!绝了。” 裴悉都懒得纠正他水母没有眼睫毛,也没有鼻子嘴和下巴。 很快,贺楚洲翻到裴悉被白鲸吓到那张,一瞬间没绷住笑出声,特意将那张挑出来,由衷感慨:“这张最可爱,可爱死了。” 裴悉:“……” 裴悉默默从一堆照片里找出贺楚洲被白鲸戳得表情突变那张,塞进他手里盖住自己那张:“这张可爱。” 贺楚洲跟他确认:“真的?” 裴悉扬唇:“真的。” “行。”贺楚洲拿出手机拍下那张照片,三两下设置成了自己的微信头像。 裴悉笑容凝滞,沉默良久。 最终像是拿他没办法,认命地叹口气拿过自己的丑照,拍照上传一气呵成。 莫名其妙的情侣头出现了。 并没有想让他也跟着换的贺楚洲不禁一愣,低头点开两人的对话框,一左一右的无厘头气息很是对称。 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正想说什么,忽听对面咔嚓一声快门。 两人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坐在对面的女孩儿慌忙收起手机,一脸慌张懊恼,怎么就忘了关静音。 “抱歉抱歉,我就是想随便拍一张,不会放上社交平台,介意的话我立刻删掉……” 她连声道歉,却没想两个当事人谁也不在意。 看着就很冷淡寡言的那位直接无视了她,另外另一位则是笑着冲她摆摆手,说没关系。 下一站到站,两个女孩子逃也似的下了车,拍照的那位匆忙中不忘对二人留下一句祝99,拉着好友溜得飞快。 裴悉疑惑:“祝99是谁?她的网名?还是你的?” 贺楚洲摸摸下巴:“我要是猜的没错,应该是祝我们长长久久的意思?” 从对面玻璃里看见裴悉一知半解的神情,他弯了弯眼,举起了相机对准玻璃,头微微一偏,用最后一张相纸拍下两人靠坐在一起的倒影。 “下次想去哪儿?” 他将最后一张照片放进裴悉手里:“游乐园怎么样?” 裴悉:“下次?” “啊,下次。” 贺楚洲说:“你小时候忙着学习,长大了又忙着工作,没去过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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