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就做好了,有干蒸鸡、麻辣小龙虾、炒菠菜,还有盘解腻爽口的拍黄瓜。 温乾拿了白酒来,他弄了两个小碗,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又去给厉行倒。 “爸,阿行才13。” 温竹一见状连忙去拦,他把厉行面前的酒碗拿到自己这边,又把盛给自己的饭换给厉行。 “爸,我跟你喝。” “那确实还小,”温乾笑了声,“我看他跟你差不多高,一时给忘了。” 温竹一是不会喝酒的,但倒都倒了,他也不好叫温乾一个人喝,便端起碗喝了一口。 呛人的酒顺着舌尖滑进胃里,高粱酒的烈直冲天灵盖,好像在一瞬间把他整个人点着了。 温竹一当即就上了脸,他皮子生的白,稍微一点红就特别明显,像个半熟的桃,透出丝丝甜来。 他把酒坛子转过来一看,那酒有55度。温竹一皱了眉:“爸,你怎么喝度数这么高的酒?” “你爸一直喝这个酒,喝了几十年。”温乾见温竹一脸红成这样,把那盆小龙虾往他面前挪了挪,“你还是吃小龙虾吧,不会喝硬喝什么?” 温竹一此刻倒是开始不服,他那碗里本来也没倒多少:“反正也就剩一点点了,我喝了好了。” 厉行见他逞强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默不作声地在那里剥龙虾。 把剩的小半碗白酒喝掉之后,温竹一就愣愣地坐在那里,他也不说话了,脸很烫。 厉行把剥好的龙虾一只只架到喝空了的酒碗碗口,温竹一想也不想就用手拿来吃,可能是辣的厉害,嘴唇红红的,也不知道停下来喝口水。 “竹一啊,你以后可不能当着人姑娘的面喝酒。” 温乾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是喝醉了,叹了口气,这儿子哪里都好,从小就懂事,知道帮着家里,就是性格太软脾气太好了。 “一点酒就喝成那样,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厉行剥龙虾的动作一顿,他下意识看了温竹一一眼,这人脸颊红彤彤的,耳尖也是红的。 梅花开在雪野里。 自己就跟个姑娘似的,还想讨老婆,做梦。 意识到自己生出了这么狭隘恶意的念头,厉行有一瞬的恍惚。其实温竹一人挺好的,他本不该这么想。 “今天就别回去了,”三个人吃的差不多了,温乾开了口,“小厉明天也不读书,干脆明早再回去。” 喝了酒确实不能再开车的,温竹一点头表示同意。 几个人又一起收拾了碗筷,温竹一喊了厉行上楼,一楼的窗开着,温竹一看见了就走过去关。晚上的凉风一吹,头脑倒恢复了几丝清明。 “阿行,你今天可以看电视。” 温竹一想到厉行之前说他已经完成了周末作业,就把客厅里的大肚子电视机给打开,换了几个台,画面中就出现了彩色的新闻联播。 “不过明天回了店里,你还是要学习。” 厉行看他那样实在有些想笑,便微微弯了唇角。自己喝成了那样,还知道要管他学习呢。 “我给你找换洗衣服。” 温竹一反应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房间,他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厉行听的,又像是喃喃自语。 “一会儿洗了澡才能睡觉。” 乡下的老房子面积并不很大,一楼是烧饭吃饭、放杂物的地方,二楼除了客厅和卫生间就两个房间可以睡人,一个是温乾的,还有一个是温竹一之前的房间。 温竹一把被子都铺好,他喝了酒整个人就有些困,打着哈欠去给厉行找了身自己之前买大没穿的衣服。 “阿行,我先去睡了。” 温竹一洗过澡好像又没刚才那么困了,他塔拉着拖鞋走到客厅:“你一会看完电视,洗了澡再睡。衣服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就睡我房间凑合一晚,反正都是男的。” “好。” 厉行又换了几次台,不是偶像剧就是家庭伦理剧,要不就是神剧和电视购物,实在没什么看头。 他洗澡很快,厉行放轻了动作去开门,那门还是那种最老式的圆头把手,他轻轻一转就开了。 温竹一的房间不大,靠窗的位置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个牛皮纸封面的本子和几根笔。一旁的书架上还摆着已经泛黄的初中课本,从初一一直到初三,各个科目理得整整齐齐的。 被子和床单都是奶白色的,温竹一躺在里面,很乖得只占半个床。他已经睡着了,背对着他,柔软的黑发衬得那截颈子又细又白。 厉行不知道怎么就有些紧张。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和人挨着躺在同一张床上过,呼吸之间都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耳边有他轻轻的呼吸。 厉行对着天花板发呆,这房子也有些老旧了,简单的吊顶上已经有墙皮剥脱,但被个小夜灯一照,居然有那么几分难得的宁静。 这回厉行没再失眠,他枕着玉竹和栀子果的味道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醒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来,温竹一还没起,厉行就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 许是被角掀得大了些,他看到了温竹一的腿,这人身上就穿了件大的短袖当睡衣,露出来的又细又白,还那么光,连根腿毛都看不到,膝盖的颜色也是浅浅的,甚至还泛着点粉。 厉行瞳孔震了震,他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忌,心中慌乱不已,等回过神来连忙把被子盖了回去。 刷牙的时候,厉行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他要黑一点,看着也比温竹一凶,厉行把宽松的裤子卷起来一些,他是有一点腿毛的。 厉行用凉水洗把脸,温竹一是真的喜欢天蓝色,他身上这衣服也是天蓝的,上面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狗。 把怪异的感觉压下去,厉行率先下了楼。 温乾煮了一锅粥,简单煎了几个荷包蛋,淋上酱油,那香味在二楼都能闻得到。 “昨天睡得好吗?” 温乾见厉行下来,便问了句。 “挺好的,”厉行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温竹一为什么没有腿毛的事,他垂下眼,“很暖和。”
第8章 家长会 厉行也没意识到自己对温竹一的态度在潜移默化之间改变了许多,他上学下学,沿途还是那样的风景,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只不过闲下来的时候,他会想温竹一今晚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安安稳稳度过了一天,厉行正想背起书包,忽然想到宋嘉回家的时候会被那个职校的学生打劫,顺便问了一嘴:“放学一块儿走吗?” “今天不了。” 宋嘉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瞳仁是那种很纯澈的黑,眼型有些圆,跟个兔子似的,没什么攻击性。 “老师让我留下来帮忙,一会儿要开家长会。” “那我走了,”厉行只想着快点回到板栗饼店去,他对宋嘉道,“下次那人要是再欺负你,你跟我说。” “好。” 宋嘉就笑起来,他是那种很腼腆的男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温竹一有一点相似之处。 厉行回去的时候就想,温竹一现在的性格就跟个包子似的,读书的时候估计没被少欺负。 每天回去的时候晚霞都很美,厉行踩在夕阳里,忽然生出一种描述不出的憧憬来。 - 温竹一今天仔细打扮了一番,他晚上要去给厉行开家长会,心里有着一点紧张和期待。 他趁着没生意就选了一件新的天蓝色衬衫,平常的水洗牛仔裤换成了黑色直筒裤,裤子腰身有些肥大,他就用上了皮带,还配上了买来就没怎么穿过的新皮鞋。 往镜子前一站,倒还真有几分正式。 温竹一做好了煲仔饭,还给厉行留好了便利贴叫他自己先吃。做完这些,温竹一正要在外卖平台上设置关店,手机叮地跳出一个新的订单。 备注:板栗饼和南瓜饼不要分开装,放在一个大袋子里炫,谢谢~ 温竹一看了下时间还来得及便接下了这单,他很快把东西打包好,外卖员也很快到达了。 沈劲从电动车上下来,注意到温竹一今天的穿搭眼前一亮:“今天穿这么好看啊。” “今天要去家长会,”温竹一想到厉行现在变得很乖,面上就带了点笑意,他把外卖拿给沈劲,“喏,今天最后一单。” “家长会?” “是我家阿行,”温竹一把里面的玻璃门锁上,他解释了一句,“他们今天要开家长会。” “那你快去吧,”沈劲听到温竹一说阿行就想到了那个小孩,他把外卖放到车上,“我也要出发了。” “欸,拜拜。” 温竹一挥手的时候,晚霞刚好映在他眼中,衬得本就温暖的琥珀色更柔和了几分。他生的很好看,比起那些演电视剧的小明星也毫不逊色。 沈劲顿了顿,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点沙哑:“嗯,再见。” 温竹一刚要出发就感受到一阵灼热的视线,他下意识转过脸就看到厉行背着书包站在路口,脸色说不上好看,目光甚至有些恶狠狠的。 “阿行。” 温竹一看见他来了就没拉外面的卷帘门,刚才又耽搁了一会儿,家长会去的晚了也不好,他就没注意到厉行面上的变化:“我急着走,你自己拿钥匙开门,晚饭给你留了。” 温竹一说完就急匆匆地去了,八中离店里不远,他是跑着去的。 厉行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远了。 今天温竹一难得用了皮带,勾得衬衣下面的腰跟柳条似的细。他今天这样打扮,看着倒跟那些刚上社会的小白领没什么两样。 温竹一在最好的年纪,有约倒是正常的。 厉行自己拿钥匙开了门,穿过各种糕点的香味到厨房里一看,砂锅里煨着煲仔饭,里面有腊肠和青菜,米饭里还混着一点黄的小米做点缀。 温竹一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厉行尝一口就知道是能开店的水平。 他三两口把饭吃掉,胃里是饱了暖了,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只要想到温竹一晚上有约,还知道穿的那么好看,他就特别难受。 吃完饭顺手把锅洗了,厉行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写作业,才写了两道题又忍不住想温竹一穿那么好看去见的谁,男的还是女的,新识还是故交。 呵,也亏得温叔叔贴心,要去赴别人的约还不忘给他做饭。 厉行随意转着笔,他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里酸的直冒泡。 而温竹一这边则是刚刚找到了厉行的班级,他看到一个白净的男孩子站在门口:“您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我是厉行的叔叔。” “您是厉行的家长呀,”宋嘉眼睛亮了亮,他引着温竹一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厉行坐这儿。” 温竹一跟他道过谢就在位子上坐好了,他好几年没来学校了,不免有些好奇地看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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