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会分走温叔叔的关注,他买个蛋糕来,温叔叔就给他做饭。 他也可以给温竹一买花买蛋糕。 厉行烦得厉害,他迫使自己在书桌前坐下来。其他作业都写完了,只剩下语文还有一大道阅读理解。 厉行很头疼,他实在做不来这种题目,好一会儿才憋出几个字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厉行走过去开门就看见温竹一站在外面。他已经换上了睡衣,是那种带点薄薄毛毛的蓝底草莓睡衣,头发是软软的,看上去显得年纪很小。 “阿行,”温竹一把那杯热牛奶递了过去,“睡前喝点牛奶。” 厉行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又听见温竹一带些惊讶的声音:“阿行,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厉行顿了顿,他去看温竹一,只要他微微侧一下头,视线就能够看到他柔软的发顶。 “你站着别动,”温竹一为这个发现感到高兴,他跑去拿了之前装修房子时买的钢卷尺过来,“你靠着墙站着,我给你量量个。” 厉行配合地靠在墙上,他看着温竹一伸长了手按向他头顶,白白的腕子从睡衣里漏出一截来。 “一米七四点五。” 温竹一很高兴,他偏过脑袋看向他,目光里都是喜色,讲话的时候那种牙膏的干净味道都叫厉行清晰地闻到,“阿行,你比我高了。”
第11章 39码 沈劲是中午过来的,温竹一看他赶时间抢单就下了咸菜肉丝面。 晏城最稀松平常的一碗面,基本上街头巷尾的每一家面馆里都会有这种面。油里过一点肉丝和咸菜,豆腐干切成条,面是早上去超市买的那种湿面,入了味十分鲜美。 “小老板做什么都好吃。” 沈劲把头盔放在一边,抱着碗埋头吃面,他胃口大,每天送外卖楼上楼下跑饿得也快,温竹一给他下了双人份的面,那么大碗很快就见了底。 “要不要再添点?” 温竹一喜欢看人这样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大快朵颐,会有一种没来由的成就感。他喂饱了别人,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不了不了,已经吃饱了。” 沈劲戴上头盔,长腿往电瓶车上一跨,倒是有那种银河护胃队的感觉了:“你慢慢吃,我去送外卖了。” 温竹一见他要走就喊他:“晚上想吃什么?” 沈劲转过脸,他看见温竹一站在店门口就露出个笑来,他笑起来就呲出颗虎牙:“宫保鸡丁行不行?” “行。” 温竹一就看着他开走了,沈劲的业绩应该挺不错,他的头盔上有两个耳朵,晃两下脑袋倒是有些可爱。 下午的时候,温竹一把自己记忆中的花篮小蛋糕还原了出来,他把那种带些土气的老式奶油蛋糕做的很漂亮,每一个还有些细微的不同。 想到是给小朋友吃的,温竹一就用了动物奶油,试着做了二十个,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卖空了。 “小老板,有没有那种大一点儿的蛋糕,”一个中年男人买了两个花篮小蛋糕,他结完账要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装在陶瓷缸子里的,蛋糕吃完了缸子还能装猪油,家里老人喜欢,现在都买不到了。” 温竹一顿了顿,他的眼睛像个深色的玻璃珠子,笑得也随和:“现在还没有,我试着做做看。” “好咧。” 被那个顾客一提,温竹一倒是打算把设计那种复古蛋糕提上日程。有的时候习惯了新的东西,便会忍不住怀念旧的,可能就是一个情怀。 晚上温竹一把饭插上后就开始准备晚饭的原材料,鸭血和豆腐都用水果刀划成块,鸡肉切成丁。温乾寄来了好多自己弄的咸鸭蛋,温竹一便打算用它炸个茶树菇。 今天沈劲来的到早,他到了店里看到温竹一在厨房里忙活,便很自然地走过来帮忙。 “今天不接单了?”温竹一看见沈劲还有些诧异,“现在才4点多。” “今天稍微休息休息,”沈劲看见水池子里有根洗好的山药,便拿过来刨皮,“干这行全年无休,偶尔也给自己放个假。” “身体最重要,要是没了健康赚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了。” 温竹一点头,锅里的油熟了,他把茶树菇裹上咸蛋液放进去,油里呲呲的冒出很多小泡泡。 “对了,这周末我要带阿行回乡下去,”温竹一忽然想到这个,“你周末有地方吃饭吗?” “这周末我妈在家。” 沈劲把刨了皮的山药放到了菜板上,他觉得手有些痒,就挠了挠。 “欸你……” 温竹一把炸好的茶树菇都夹起来放到了盘子里,这才注意到沈劲刨了根山药,他的手已经开始泛红了,连忙拉着他手到水龙头底下冲:“山药不能直接上手的。” 沈劲被温竹一拉去冲手,温竹一拿出一个大碗接水,又往里面倒了点白醋一点点给他搓手。 厨房本就不大,站了两个人倒也显得拥挤,他们凑的很近,沈劲能闻到温竹一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哪怕混了烟火气也特别清爽干净。 这人垂着眼认真给他搓手,那手也好看,皙白的指头和泛着粉的指甲盖,握着他的,像被一朵花贴住。 温竹一比他要矮半头,沈劲就可以看到他的发顶,这人生得好看,浓密的睫毛就跟两把小扇子似的,羽毛一样在他心间轻轻挠了下。 “我给你拿醋泡一下就好了。” 温竹一抬头露出温和的笑,他的声音也是偏柔的,好像永远那么温吞耐心:“之前处理完山药手也痒,后来网上一查,好像是山药皮里面有一种什么碱。” 沈劲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希望这一刻能够久一点,热意蔓延,他耳尖就带上些红:“嗯。” “温叔叔,老师让我参加奥……” 少年人欣喜的声音戛然而止,温竹一转过头就看到厉行背着个书包站在那里,他原本是有笑容的,现在薄唇紧抿了,已经显出几分英气的眉微微皱起,显出不加掩饰的敌意来。 “阿行回来了。” “先上去写会儿作业,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温竹一简单的交代了厉行两句,然后把碗里的醋都倒到沈劲手上,“再用凉水冲会儿。” 厉行上楼的时候故意把脚步放的很重,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外卖员今天又要过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饭,本来应该是他和温叔叔两个人的。 他把作业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心里就开始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生出一种危机感,明明只是餐桌上多个人吃饭,温竹一也不可能让他少吃一口的,可他就是不自在。 “阿行,吃饭了。” 温竹一在楼下喊,厉行立马就放下笔下楼:“温叔叔。” “快坐下吃。” 温竹一就喜欢厉行叫他叔叔,开始的时候凶得跟什么似的,现在似乎已经被他养乖了,也变得讨人喜欢许多:“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 “还好。” 厉行夹了筷茶树菇,看到边上那盘山药,忽然就想到刚才温竹一给沈劲洗手的样子,靠那么近,沈劲的眼睛都快黏到他身上了。 他忽然就很膈应,快夹到山药的时候厉行偏了偏手,夹起了另外一边的番茄炒蛋。 温竹一好像对谁都是那样,从来没看到他跟谁急过眼,总是温温柔柔的,好像没有脾气。 “阿行,你刚刚说老师什么?”温竹一想到他刚才没说完的话,“老师让你参加什么?” “市里的奥数比赛,”厉行抬头看着温竹一,“在下周五,到时候温叔叔会送我去吗?” “好,”温竹一知道奥数比赛是那种成绩特别好的学生才轮得到,跟沈劲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里就带了点骄傲的意思,“我家阿行很聪明。” “读书还是很重要,”沈劲盛了一碗鸭血豆腐汤,“知识改变命运,以后上个好大学,再到大城市里找份好工作,你就是你温叔叔的骄傲。” 厉行不喜欢沈劲讲话的口气,来家里吃了两顿饭,倒显得自己跟温竹一多熟一样,他声音有些闷:“温叔叔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温竹一就笑:“阿行一定会有个好前程。” 吃过饭厉行就被温竹一叫上去写作业,他写了半张卷子,忍不住到窗边去看,温竹一就跟上次那样站在路灯下面跟沈劲道别。 沈劲冲他挥了挥手,温竹一便露出一个笑来,他好像很爱笑,路灯把他整个人照得那么温暖。 厉行实在受不了了,他拿了拖把把整个二楼全都拖了一遍,一直拖到身上微微出汗,谁知刚把拖把放好就看到走上来的温竹一。 “阿行,”温竹一看到地砖上的水渍愣了愣,“下次我来就好了。” 温竹一关店以后就穿的拖鞋,他的脚只有39码,穿在深蓝色的普通男士拖鞋里面,那么小,那么白,脚踝很细,他一只手就能轻易握住。 厉行应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起了这个念头,他不善表达,更不擅长倾诉,他只是烦躁,转过头不去看那两只漂亮的脚。 “周末要到我爸家去。” 温竹一拿好了换洗的衣服,他伸长手去拿沙发上擦头发的干毛巾,勾起的衣摆底下露出截腻白的腰身。尽管只是一瞬就遮了回去,厉行还是眼尖地看到温竹一有浅浅的腰窝。 很漂亮。 温竹一没注意到厉行落在腰间的视线,他抱着睡衣去卫生间:“他抓到黄鳝,特地打电话叫我带你去。” 厉行应了声,其实他挺喜欢住到乡下去的,那样沈劲就没办法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了,而且晚上他可以和温竹一睡在那张1m5的床上。 虽然两个人睡还是有点挤,但被温竹一身上的气息围绕着,会让他觉得特别安心,好像自己被这个人的过去和现在全部接纳。 于是厉行期待着周末的到来。 厉行想,他可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沈劲这个人。 好在沈劲倒也没有天天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每次沈劲不来,厉行都会胃口很好地多吃一碗饭。 但只要沈劲来了,吃过饭温竹一就会把他叫到楼上去写作业,虽然平时也是这样的,但温竹一收拾好就会上来洗澡,然后再给他温牛奶。 沈劲一来,温竹一就要和他说会儿话,有时候他出去上厕所还能听到温竹一的笑声,他们年纪相仿,都是很早就到社会上闯荡了,有许多共同话题,好像每次都能聊得十分投机。 厉行有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只有十三岁,如果是二十三,是不是也可以和温竹一说这么久的话。 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到时候他挣了钱就可以给温竹一买东西,买比沈劲买的更大捧的玫瑰花,买更大更漂亮的草莓蛋糕。
第12章 玫瑰少年 八中的气氛从星期五上午开始就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了,到底面临着升学压力,平日里就是上课写题,而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就成了大家有限的消遣项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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