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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竹一忽然有了种捉襟见肘的窘迫，他去看边上挂着的衬衫裤子，几乎每样都要五六千块。 “我试试这件，”谢时彦挑了件没什么花样的白衬衫，他顺手把手机和钥匙拿给温竹一，“帮我拿下。” 温竹一讷讷接过东西，脑子里还想以后白天请两个靠谱点的护工，他自己回去开店赚钱，晚上再轮着过来照顾两个老人。 谢时彦见他出神嘴角微勾，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新的，最上面故意留了两个扣子没扣，微微敞着露出一小片肌肤。 谢时彦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三十三了，平时一直有健身的习惯，所以身材维持的还算不错，该有的他都有，比如韩漫里的双开门冰箱和现在小年轻喜欢的那种涩气公狗腰。 “还行吧？” 谢时彦走向他，皮鞋在地上踩出声响。 温竹一抬起头，说实话他看不出这件衬衫和谢时彦之前穿的有什么两样：“你觉得可以就行。” “那就这件。” 谢时彦把衬衫递给导购，导购一看他这么爽快脸上就堆了笑：“先生这件6600，您怎么支付？” 温竹一要付钱的时候却被谢时彦抢先递了卡：“没事，我本来也要买的，你帮我把这件洗干净就好。” “……好。” 温竹一没有执意要付，他耳尖都涨红了，接过那件被小馄饨弄脏的衣服，有些感激地看了谢时彦一眼。对方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的窘迫，所以才只要他洗干净就好了。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温竹一出了那家店感觉呼吸都松快不少，他看谢时彦要走想到衣服连忙喊住他：“下次怎么给你？” 谢时彦这才像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 “好，”温竹一看见谢时彦出示了二维码连忙去扫，而后发送了好友申请过去，“加好了。” “行，那下次联系。” 谢时彦的目光隐晦地瞥向青年的腰和臀，货是好货，不过他不贪，只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温竹一把那件弄脏的衬衫放进干净的袋子后又赶去了温乾那里，他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讲了，说明以后都要请隔三差五地请护工帮忙照看。 温乾还要再吊两天盐水，温竹一把他跟刘林仙都安顿好了才回板栗饼店，回来的路上他一直为以后的医药费发愁，思来想去还是打算重新做利润高一点的奶油蛋糕。 不管怎么样，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温竹一也学着别的商家定制了一批印着二维码的小卡片，放在下单的每一个外卖里推销自己的蛋糕，给老顾客适当的优惠、在自己的朋友圈发布一些限时特惠的糕点等。 最近网上流行草莓塔，奶油和草莓真的很配，红红白白放在杯子里面一看就很有食欲。 温竹一在做吃食方面还是有一些天赋的，他看着图片试着做了一个拍了照片放在朋友圈。他仔细核算了下成本，最终一个草莓塔定价28元，要是买两个再送半斤板栗饼。 店里收到两个外卖订单，温竹一看了下都是要泡芙的，便赶紧打包好等着外卖员来拿。 再拿起手机的时候朋友圈已经收到了一些点赞，还有一个微信名叫X的评论：“卖这个价不会亏钱吗？” 温竹一看到他的评论才想起对方的衬衫还没洗，连忙回复了他：“不会的，卖一个大概能赚五六块。” 谢时彦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勾了下唇，他觉得蛮有意思，别的甜品店88一个的东西这人卖28，光看草莓甚至比88的还要红还要大些。 他没再回复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 过两天回晏城的时候可以点两个草莓塔试试。 刚好现在店里没有订单，温竹一便上楼去洗那件衬衫，今天天气好，晾干了明天就能把衬衫还给人家。 这种贵的衣服一般都要手洗，温竹一便很小心地清洗它，娇贵的料子是比几十块的要好很多，上手又轻又滑的，温竹一都不敢太用力搓。好在污渍没那么顽固，洗一会就洗掉了。 温竹一很小心地把那件衣服晾在阳台上，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生怕把这件衣服给吹到地上。 他把衣服晾好就下去看店了，一天下来生意还不错，晚上五点钟收摊的时候赚到了请一天护工的费用。 温竹一已经很满足了，他发现这个方案可行，便打算以后继续贯彻落实。他把其他东西收拾好就去收衣服了，今天晚上他去温乾那里，明天再去照顾刘林仙，平时就常叫护工了。 他拿好了干净的袋子，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那件衬衣不知道为什么晾干后就缩水了，是肉眼可见的缩水。 温竹一马上就慌了，他把衣服拿起来仔细检查，确确实实是明显缩了水。这件衣服的钱他至少要赚一个月才能赚出来，竟然就这么弄坏了。 一阵窒息感忽然就裹住了他，温竹一都说不出话来，他呆愣愣地盯着那件衣服看了一会儿，凉风七拐八拐地吹到他身上都觉察不出冷。 给对方打去语音通话的时候，温竹一出了一手心的冷汗，他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忽然就很想哭。 “喂？” 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显然已非工作时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 温竹一的心却提了起来，他慌忙道歉：“对不起，你那件衣服我洗了之后缩水了，很明显……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洗的时候好好的，晾干了忽然就缩水了。” 听着对面语无伦次的解释，谢时彦都能想象出对方着急时蹙起的小眉毛，他克制住嘴角的笑意：“是吗，缩水了……是温水手洗的吗？” 温竹一听到温水手洗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下，又开始后悔清洗之前没有问清楚洗涤方式，他几乎都要哭了，又慌忙提出解决的办法。 “我拿冷水洗的，我不知道……我太粗心了，对不起，我……要不我照价赔偿吧，这件衣服多少钱？” “没关系，那件也穿旧了，”谢时彦没舍得把人逼太紧，“给我带杯自己做的草莓塔就原谅你了。” 温竹一听到只要一杯草莓塔就能解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顿了顿，到底不好意思贪别人便宜。 “那，要不这样……我给你免费送半年草莓塔。” 温竹一过意不去，谁知对面愣了几秒又传来男人的一声低笑：“你这样做生意不怕让我吃穷了。” “不会的，”温竹一有些窘迫，他连忙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在杭州吗？我现在做了给你带来。” “在的，”谢时彦答得很快，“过两天我就回晏城了。” “哦好，”温竹一拉开冰箱看了一下，还剩许多新鲜的草莓，“等会儿你发个地址，我给你送来。” 谢时彦挂了电话后脸上还带着点笑意，李显拿肩膀撞了撞他：“多大年纪了还搞这些小把戏。” 谢时彦挑眉：“也就三十出点头。” “这个听着不错啊，还会做草莓塔，”李显嘘了声，他挤过去看谢时彦手机，“有照片没，给我看看。”
第46章 安置 对方发来的位置离医院不远，温竹一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谢时彦从律所出来，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较好的外在条件和考究的打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谢时彦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他隔着斑马线冲他挥了挥手，而后在绿灯亮起的时刻向温竹一小跑过来。 温竹一形容不出眼前的情形，他觉得这个人很贵，西装革履地跑在灯影里就跟拍电影一样。 于是他再次后悔那天买了桶底的小馄饨。 温竹一看了看手里的草莓塔，忽然有种拿不出手的感觉。 “等久了吧，”谢时彦停在温竹一面前，挡住了刚刚亮起的路灯照在他脸上的光，“吃过没，我这边也刚忙完，要不一起去吃点？” “还好，我也刚到。” 温竹一把草莓塔递给他，听对方这么说想到之前买衣服的经历，生怕一会儿又不知不觉吃掉几千块，连忙婉拒了：“你去吧，我得回医院了。” 谢时彦想到之前看到那个妇人心下了然：“自己一个人来回跑吗，小男朋友这个都不管。” 温竹一愣了愣，他微微仰起头看向这人，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他们现在并不算熟。 “机场，”谢时彦见温竹一这样就知道他是忘了，他笑了下，“北京飞杭州，那天我们见过。” 被他一提醒，温竹一马上就想起那天在机场看见那个很贵的男人，怪不得感觉之前在哪见过。 温竹一脑子慢，又想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厉行，他摇摇头：“阿行还是大孩子，他管我叫叔叔的。” “原来是这样，”谢时彦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真诚，他眼眸微眯，不经意提起那天的情形：“他好像蛮黏你的，我还以为是小男朋友。” “不是的，”温竹一觉得荒谬，“阿行也算是我带大的，就比较黏人。那我先走了，店里有什么喜欢吃的就告诉我，给你送过来。” 谢时彦没说什么，他捧着草莓塔站在原地看温竹一小跑着离开，明明身形单薄，该有肉的地方也有。 心里忽然有点痒，谢时彦换了个手机在列表里翻了翻，选了刚升大二的历史系小男孩去了通电话。 这一个的学校开过去只要二十分钟，也不耽误事：“宝贝吃了吗？” “没有啊，那正好，”谢时彦往温竹一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红绿灯又走过一轮，路上行人匆匆，“知道一家新开的餐厅，评分还蛮高的。” 成熟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入耳是带些磁性的一声笑：“要是没人陪我吃的话只好点外卖了。” 温竹一确实忙得正经吃饭都没时间，护工晚上六点四十要换班，他看下时间便匆匆买了快餐赶去接班。 他这段时间白天开店，晚上自己开一个多小时的高速过来轮着照顾两个老人，如此过了好多天，他忙得够呛，整个人又瘦了一些。 幸好刘林仙是硬伤，住了二十多天院也终于能够出院了，温竹一把她送回原来的家里。一段时间没住人房子里也积了点灰，温竹一手脚勤也看不下去，便顺手把卫生搞了下。 “你也没必要照顾我的。” 温竹一要回去看店时刘林仙忽然开口了，她这几年也老了很多，全没了当时的盛气凌人。 这一刻她是失去儿子的女人，旁人在唏嘘之后淡忘了，只有她多年之后还在竭力消化残酷的现实。她表现出释然，而后用她所知匮乏的语言安慰：“多往前看吧。” 温竹一愣了下，他心里忽然就很难受，终是点点头：“阿姨，我以后再来看你。” 他有些受不住了，但但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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