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香味很快飘了进来,安杞闻着这股味道,把被子狠狠扯到了头顶。 第二天安杞是被饿醒的。 他昨晚给虾兵蟹将打了一晚上工,却一个老板都没吃到,气得他去劳动局仲裁,结果自己被做成了萝卜咸菜。 他走出房间,看见岑时阳又在灶台前忙碌,好像从昨天到现在,他就焊在了那里,餐桌除了一盏冒着热气的米糊之外,别无他物,仿佛昨晚的麻辣盛宴只是安杞的一场梦。 “就在库房的架子上,上回拍完白底图我放那的。” 岑时阳在打电话,白色AirPods又戴在了他的耳朵上。 “不可能没有,你翻的是哪个架子?你等会我接个电话……喂阿琛,出来了?太好了,你先发我照片我看看。我不太方便过去,个人私事儿,至少得一周吧,回头找你喝酒。” “……找着了吗?那行,别忘了清洁样品,拍的时候挂层柔光布,再多加两个灯箱。招着呢,哪能那么快,兼职平台也没动静,行先挂了。” 最后一道菜上桌,岑时阳取来两个杯子,将米糊倒了进去,菜心翠绿,鸡蛋白胖,鸡腿肉微醺的焦糖色搭配南瓜糊的亮黄,岑时阳仿佛做了一桌子阳光。 “早。”岑时阳向他问好,“快来吃早餐,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帮安杞拉开椅子,安杞睡了一觉感觉恢复了点,但该疼的地方还是疼。 “肯定不能好那么快啦,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怎么也得半个来月。”岑时阳给他筷子,“我怕来不及就随便做的,尝尝。” 睡醒就能吃上热乎饭是安杞求之不得的,他每样都尝了一遍,由衷对岑时阳说谢谢。 “不客气,我还得谢你允许我昨天在这吃夜宵呢。”岑时阳也坐下来,拿筷子开始吃,安杞说,“看你收拾得这么干净,还以为你没点。” “我这么狗,怎么可能不点。”他点开相册给安杞看昨晚的照片,一桌子灿红的辣椒,除了角落里一碗冰豆花,“就我陪着上医院看痔疮那小子,他做手术的时候医生让他禁食,我和几个朋友天天上他床前喝酒撸串,给他烦的,直嚷嚷着要辞职。” 安杞:“他也是你员工?” “嗯,一米九二,快三百斤,我们都叫他大块唐,主要负责运输和一些体力活。” 安杞觉得他已经快把岑时阳的同事了解遍了,一个和他起了冲突跑路,一个要五千八的镜子,一个得了痔疮,再除去岑时阳,就剩两个没听过。 他想起和岑时阳语音的一个沉稳女声,岑时阳叫她璇姐,说不定就是这两个人之一。 饭后服了药,又到了安杞畏惧的上药时刻,昨天他体验了一把撕心裂肺的疼,上到最后手都发抖,强咬着牙才完成,今天又要重新体会一遍。 当他泪眼迷蒙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岑时阳又在接电话,这一次他一边对着耳机说,一边在手机上给人打字回复,期间还好几个对话框来回切,又是发图又是转账的,看起来分身乏术。 等到上药引起的疼痛都退了,岑时阳才放下手机转过身。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现在都能自理了。”安杞说。 “我这些事都是一台手机就能处理的,在哪都一样,还不如在你这躲躲。”岑时阳用了躲这个字,安杞问,“躲谁?” “贺台铮。”岑时阳说,“那傻逼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跟我谈谈,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巴不得他找不着我。” 安杞没说话,岑时阳朝他走过来:“你放心,只要你好了我绝不久留。”说罢趁安杞不备在他屁股蛋上戳了一下,果然安杞反应很大。 岑时阳得逞地笑。 “你今天什么安排?”他问安杞,安杞唯一感冒的健身现在也没法去了,岑时阳拿起遥控器,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说,“那一起看个电影?”
第24章 另一种生存方式 安杞的家有一整套影院级别的视听系统,是Ada住在这里时亲自从国外背回来的,当初她决定给安杞这栋房子也是因为这里有她喜欢的东西。只可惜安杞不懂行,百万设备只用了到了皮毛,岑时阳提出看电影他也以为是随便找个平台投屏上去,当岑时阳拿出一沓蓝光碟片,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家里还有专门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这不是你家吗?再说Ada就喜欢用这种边柜放CD你不知道?” 安杞摇摇头,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东西,即使天天在手边他也可能毫无了解,更何况他也不好意思在这里随便乱翻。 “好吧,我也是因为她送过我一个才知道的。”岑时阳说,“有钱人就是愿意把什么东西都专门置个柜,酒、雪茄、唱片就不说了,我还见过给牙线分门别类的归置的,你说一剔牙的,是能给你剔出花来还是落灰就挑不着肉啊,至于这么宝贝?” 听岑时阳吐槽,安杞想起一件事:“你记得那天那个染着红唇的女人吗?听Ada说她老公一直很爱玩,还喜欢把女人带回家,每睡一个就留一条她们穿过的内裤作纪念。” “他们两口子本来各玩各的,结果内裤越来越多,甚至他还专门做了个柜子保存这些内裤,后来红唇富婆终于忍不了了,就以牙还牙,在家里主客厅的墙上打了一面十米高的玻璃展柜,放了上百个假阳具。” 岑时阳问:“这啥意思?” 安杞:“她对外说这些都是她老公喜欢用的,每次不止一两根。” 岑时阳还是不解:“她老公不是男的吗?自己有为什么要用假的?” “因为自己操不到自己。” 安杞的话成功把岑时阳CPU干烧,他思考了将近一分钟,露出被雷劈的表情。 “从那以后她老公就出名了,每个和他睡的女人都会表示自己不介意也出点力,成功让她老公戒掉了外宿的毛病。” 岑时阳傻掉:“真牛逼……” “还有更牛逼的。”安杞说,“这事儿之后,红唇富婆为了惩罚她老公强上了他,他俩从此走上了四爱的路。” “所以那一墙的……” “真的用上了。” 岑时阳捂脸:“我天。”他受到强烈冲击,不停发出哀嚎。 “你怎么知道?Ada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安杞不太想说。 “她不会跟你玩过吧?”岑时阳很自然地想到第一次时Ada的话,什么“上回”“之前”的,怪不得安杞看起来有点经验。 这事儿其实也算是Ada的四爱启蒙,Ada接红唇富婆电话的时候安杞就在她旁边,挂了电话,Ada和安杞分享完了瓜,提出了试一试的要求。 “我没法拒绝。” 岑时阳代入自己想了一下,如果是他大概率也会妥协,毕竟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 “那你们……”岑时阳想问点细节,又觉得不太好,支支吾吾的,被安杞看穿,“我们只做了一半,Ada动了两下就嫌累,改躺着享受了。” 岑时阳深以为然:“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能躺着绝不坐着,就因为这个我俩连女上位都没用过。” “嗯?”安杞忽然精神,有一股扬眉之气灌注他全身。 岑时阳见状问:“怎么?和你用过?” 安杞压不住嘴角的笑,嗯得骄傲无比。 “我靠?”岑时阳吃惊,“不是,她明明说在上面不舒服,所以才不用的。” 安杞给他致命一击:“她和我说她最喜欢这个姿势。” 岑时阳头顶滚过闷雷,这个话题让向来一潭死水的安杞变得鲜明生动,更加挑衅了他的尊严,他叫嚷着不信不会不可能,直到安杞公放了一段Ada朝他撒娇的语音。 “……但都没有我在上面的时候爽,下次跳过前面你直接躺下好不好?” 岑时阳轮廓僵硬,隐忍许久问道:“凭什么区别对待?我活很烂吗?” 安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岑时阳看了他几秒,语无伦次道:“你这……不是……我……” 他吭哧瘪肚半天,最后垂头丧气把光碟往桌上一扔说:“选片吧。” 做选择对安杞来说是种折磨,如果岑时阳不在,他能挑上大半天还没个结果,但为了节约时间,他迅速拿了个离他最近的,岑时阳瞧见片名,看了安杞一眼。 CD喂进去,20世纪福克斯升起,片头伴随节奏性的背景音乐交替闪过,岑时阳头顶那点阴霾渐渐散了,身体跟着韵律打着节拍,似乎深谙此曲,当男主角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岑时阳又像被吸引全部注意力的小学生,全神贯注起来。 剧情极具吸引力,安杞不知不觉也看了进去,当女主角第一次出现时,他才想起他曾经看过这部电影。 相比于忘记剧情的他,岑时阳却对这部电影十分了解,他尤其喜欢里面另一位男主角,甚至能跟着模仿几句英文台词,连语气都复刻,肉搏戏时他更是连连发出感叹,看的有滋有味。 “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他回头对安杞说。 安杞:“看出来你应该看过很多遍。”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双男主身份揭示,安杞牢牢被剧情吸引住,他既对男主干瘪的生活感同身受,又同情他自我救赎的遭遇,当男女主牵手共赏世界崩塌的奇景,岑时阳头往后一靠,喟叹地说:“世界名画。” “如果有那么一个按钮能毁掉世界就好了,我也一定毫不犹豫按下去。”他后仰看向安杞,“你呢,你会按吗?” 安杞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岑时阳惊讶,“我觉得你比我还厌世。” “再不想活也不能剥夺别人活的权利。”安杞说。 岑时阳:“你都丧成这样了还悲天悯人呢?我可管不了那些,既然不能共同富裕,那就大家一块死吧。” 安杞:“……” 接下来的几天,观影环节每天都会上演。 从起初的一天看一部,到后来四五部连着放,岑时阳大部分都看过,做饭的功夫也没落下剧情,而安杞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在沙发上盯着大屏幕续命,他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生存方式,那就是挑选任意一部电影,然后和岑时阳讨论着度过精彩的两个小时。 后期看多了他就开始做梦,梦里他一会儿是杀手被警察追,一会儿男扮女装做间谍,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海,跌宕起伏,险象环生,醒来他还会第一时间冲到厨房,在煎蛋的油花声中,给岑时阳绘声绘色讲一遍。 十天后,安杞的药用完了。 这像是某种征兆,因为安杞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够坐着吃饭,在厕所蹲久了也不觉着疼了,而岑时阳的工作,也终于到了不得不需要他回去主持的地步。 “冰箱里有我包的饺子,刚好就先别吃速冻的了,也别碰辣,你这伤就得跟痔疮一样养。记得去复查,越早越好,别拖。”岑时阳站在玄关,“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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