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回想余继年把药剂交给他时所说的话。 时间紧迫,他熟练的将药剂和蒸馏水调配好,便迅速注入仪器内。 乔钰深吸口气,坐上那台已经开始运转的仪器。瞬间,他的手脚,甚至是腰腹和额头,都被突然弹出的金属带给束缚住。 他有些紧张地抓住仪器的扶手。 紧接着,两条机械臂从仪器里伸出,缓慢地靠近腺体的位置。 乔钰立刻感受到来自颈后的寒气,但他还没来得及害怕,腺体就被冰冷的粗针刺入。 那是种极其尖锐的刺痛,不同于抑制剂细针的细微痛觉,更具割肉般的钝感,他甚至能感觉到腺体内部组织被刺破。 乔钰眉头微蹙,还能忍受。 可是突然,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痛感便迅猛地侵入了他的腺体。 刹那间,他只觉得好似有人在拿刀钻他的后脖颈。 “啊——” 乔钰叫出声,他张着嘴,浑身青筋暴起,好在竭力克制了自己,才没有叫得太大声。 而随着药水灌入得越发深,那痛感也越发的强烈,像刀割,像火烧,像淬毒,疯狂地折磨着他的脆弱的腺体。 他握紧了拳头,极力承受着,好几次,他都差点忍受不住,要从这该死的仪器上冲出去,但理智还是强硬的将他拉了回来。 他不能这样放弃。疼算什么?跟自由相比,屁都不算! 可是—— 真的太疼了! 【一次清洗的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小时,记住,中途千万不能停下或断开仪器,如果药水残留在体内,会给腺体带来难以估计的伤害。】 余继年的话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但是……但是,他真的快要忍不了了! 乔钰开始反抗仪器上的金属束缚带,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那东西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怎么也挣不脱。他顿时感到深深的绝望。 药水还在不断地灌入,他腺体也越发的难受,快要爆炸般。 乔钰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他脸上布满了汗水,感觉后颈火烤一般的疼,刀割一般的疼,每一根神经都在疼! 而疼痛还在快速蔓延,从腺体到整片脖颈,到整个脊柱,再到四肢百骸,到骨头,到全身——如同烈火燎原。 乔钰一边哭一边叫喊——他快要被这要命的痛楚给折磨疯了,再这样下去,他会疼死的! 谁来救救他! 空荡的楼层里,响彻Omega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的,他的声音开始小了。他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 他不再哭喊,苍白的脸上凌乱地淌着汗和泪,还有咬破嘴唇时流出的血。 他眼前逐渐模糊,意识正在一点一点溃散,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这疼痛渗透了他,麻痹了他,以至于另一条机械臂上的粗针刺入腺体时,他竟没有丝毫感觉。 神智恍惚间,乔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抽他腺体里的东西——他偏头,看见透明的管中抽出的是黑红色的血液。 一针灌入,一针抽出。 这是最痛苦的清洗,包含了难以预估的代价,却也是最圣洁的希望。 黎明前都得经历黑暗。乔钰这样安慰自己。 又过了好一会儿,两根针同时从腺体中拔出,金属带也随之松开。 乔钰像脱了线的木偶般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能量。 他气喘吁吁地呼吸着空气,尽力维持着清醒,不让自己晕过去。 妈的,太痛了…… 窗帘被吹开,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冷得他直发抖,却也让他通红发肿的后颈舒服了些许。 腺体上的余痛还存在,但已经比清洗时轻松上了百倍,没一会儿,他便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事已至此。 他平复了心情,能清晰的感觉到腺体内的Alpha标记似乎淡了些,连同那沉水香的信息素也没那么浓了。 乔钰坐在地上歇了会儿,等到体力恢复一些,他摇晃着站起来,收拾好室内的一切痕迹,重新把自己裹得严实,扶着墙离开了十三楼。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乔钰现在二十三,前一章打错了,哈哈)
第56章 流感 乔钰走到外面,站在漫天的大雪中,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口罩,魔怔般地笑起来。 在这一场实力悬殊的关系中,他终于按照自己心意活了一回——他终于为自己扳回了一局。 哈哈。 谁说Omega就一定会被标记所束缚?瞧,只要豁的出去,就算是终身标记又如何? 他笑着,泪水滚烫地滑落。 ** 乔钰打车回到小区门口。 他每走一步都很累,手上背上不知怎的全是冷汗。 刚走到家门口,他就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 乔钰心下顿时重重一跳,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这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家里不可能还有人没睡。所以那是谁开的灯? 但他累坏了,急需休息。不想再浪费精力去思考。 乔钰抱着侥幸心理推开门,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Alpha时,霎时怔住了。 “乔乔。”赵泽野转头望着他,神色阴郁,“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我……”乔钰刚说话,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弱得像快死了似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尽力用正常的声音和语气说:“我睡不着,出去散了会儿步。很近,就在后面的公园里。”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赵泽野脸色依旧冷着,“怎么没带手机?” 乔钰垂眸,继续撒谎:“忘,忘了。因为我想着反正也不远,不带手机也没事。” 赵泽野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说:“过来。” 乔钰正要走过去,突然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温热温热的。 他下意识用手一摸,一看,却是鲜红的血。 血? 他怎么会流血? 骤然间,乔钰脑袋发晕,一个没站住,便脱力倒了下去。 那感觉,真的像快死了似的。 闭眼前,他看到赵泽野神色慌张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妈的余继年,你给老子配的什么药…… ** 医院里,杜寒塘接过护士递来的化验单,神色骤变。 他当即开好药单,让护士去药库取药。 而VIP病房里,赵泽野正坐在乔钰的床前,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没有半点生气的Omega,他紧皱着眉,神情中透着浓浓的担忧与不安。 他握住乔钰的手,那纤长骨感的手有着不正常的热度,正烧得厉害。 杜寒塘带着助理护士疾速赶来,亲自为乔钰挂上水做静脉注射,调好速度后,又将两支不常见的红色药剂注入输液袋中。 淡粉的药剂被稀释,很快随着输液管流入乔钰的身体。 “杜博士,乔乔到底怎么了?”赵泽野问道。 杜寒塘道:“重度流感。现在是流感高发季节,这小子仗着自己身体好,大晚上去雪地里乱逛,平时也不注意防护,不得病才怪。” “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经给他用了退烧药,过会儿体温就能恢复正常了。”杜寒塘看了一眼赵泽野,“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我派个值班护士过来看着他就行。” 赵泽野摇头,目光重新回到乔钰的面上:“不用了,我在这里守着他。” 杜寒塘眼神略有忧虑,却没再多说,嘱咐了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后,便迅速离开了病房。 而随着瓶中的药水一点点变少,身在昏迷中的乔钰额头突然渗出细密的一层薄汗,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特别难受,双手握紧成拳,整个人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赵泽野立时惊慌起来,他连忙稳住乔钰的肩膀,问:“乔乔,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可乔钰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仍旧颤抖着,仿佛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正在赵泽野准备呼叫医生前来时,乔钰嘴唇翕动,突然小声地说了什么。 赵泽野稍微低头凑近一些,听见乔钰说的是“疼”,还有“救我”。 那一瞬,赵泽野心如刀绞。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感在他心底滋生,紧接而来的,便是无以复加的后悔。 他乍然回想起在老宅时,某一夜,乔钰也是这样在睡梦中喊疼,脸上挂着未消的泪痕。 这令他更加心痛。 或许,他真的做错了。 可是当时除了强行把乔钰留在自己身边,他别无他法。 如果他温和一些,乔钰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离开他——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好疼啊……谁来救我……” 乔钰眼角淌下泪水。 他在梦里悲恸到了极点—— 为什么啊?为什么怎么做都摆不脱这痛苦? 药水渗透进他的腺体,剜去标记的同时,也重创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疼,却怎么也缓解不了这该死的疼痛。 他绝望地呼喊着,却无人回应。 “乔乔,不疼,不疼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覆上他的额头,随着男人温和的话语,安抚信息素缓慢释出,浮动在他的周围。 “乔乔,以后没人可以让你疼。”赵泽野温声哄着,“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我会爱你,守护你,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赵泽野虔诚地承诺道。 感受到信息素的安抚,乔钰躁动活跃的神经慢慢镇静下来,噩梦也戛然而止,他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恢复了平常模样。 赵泽野放松了几分,从大衣里摸出手帕,细心地为乔钰拭去脸上的汗珠。 最后,他亲吻乔钰的额头,轻声说:“乔乔,对不起。” “原谅我吧。” 都是我的错。余下的一生,让我尽力去弥补你。 一夜过后,乔钰的体温回归正常,赵泽野出去处理工作电话的空当,他忽然便醒了。 他望着惨白的病房,脑袋还有些懵。 “醒啦。”杜寒塘的声音却从床边不疾不徐地传来。 乔钰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病房。 一时间,强烈的不安感涌现心头。 果然,他一偏头,就看见杜寒塘带着责怪的眼神凝视着他。 “姥……姥爷。” “乔钰,你真是我的好外孙。”杜寒塘眸中含着愠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偷我的通行卡,潜入医院标记清洗室,用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药剂给自己清洗标记。乔钰,你好得很呐!” 乔钰嘴唇翕张,却没说出话来。 因为他看见杜寒塘眼睛红了,随后,大颗的泪珠便顺着那张苍老的面庞滚落下来。 “你要清洗标记你可以跟姥爷说啊,你胡乱搞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种手术稍不注意就是要死人的?你以为就没有特级Omega因为强行清洗标记而丢失性命的案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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