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显然是看透了他:“那你说你哪错了?” 樊林顿住,哭丧着一张脸:“我连你生气都不知道,哪能知道这些,你告诉我呗,我指定改。” 说着,他举手对天发誓,又郑重补充道:“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可顾承只是默默垂下眼眸。 樊林见此蹲下身去,仰头看着他。 校服裤膝盖处的蓝沾上些雪粒,颜色也更深上几分。 见顾承笑,他也忍不住莞尔。 不知何时天晴,黑云皆散,耳畔也没有狂风作威作福之音,世界静下来。 顾承淡淡道:“不要对着别人单膝跪地。” 樊林知道顾承消气,站直身体,挺胸抬头:“知道了,sir。” 相视一笑。 阳光倾泻,吻过少年的笑颜。 他们前方,有朝阳铺道。 ---- 顾小承(愤怒):樊小林你是真看不出我喜欢你还是在装傻? 樊小林:啊,你在说什么? 顾小承:算了,你玩去吧。 —— 昨晚身体不适,今天刚摸到电脑QAQ 第42章 什么火葬场文学? 樊林甚是高兴,虽然他到现在依然不知道顾承究竟在气些什么,但这都不重要,顾承消气就好。 甫一钻进教室,大片桌椅摩擦地面声钻入耳朵,窗帘被拉开,阳光挤进,世界明朗。 一包零食再度从天而降,他慌忙去接,又一弓身子,倒吸一口冷气。 是扯到左腿伤处了。 他嘴角一抽,默默向右一歪,转移重心,捞起绿色包装,摊手道:“褚原你急什么,难道它多等一会就会过期?” 褚原把桌子搬回原位,走近,往他嘴里塞个怪味软糖,继而坏笑:“下|药了,专门毒你,不用谢。” 樊林吧砸吧砸嘴,继而露出痛苦的神情:“怎么一股墙皮味?果真歹毒。” 先前他不在时,教室就已经被复原。 坐回座位,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便利贴,樊林定睛一看,字迹飞舞,跟自己有的一拼。 铁定是褚原的,俩人并称“十二班草书文化传人”。 绿色便利贴上画着个跳舞火柴人,还有一句指示性话语。 樊林照做,把纸条反过来,背面赫然写着:“以后你趴在桌上睡觉的时候,会闻到一股香味。” “?”樊林动作一顿,鼻尖耸动,微微蹙眉,脸垮下去。 ……先前吃自热火锅那兄弟用的桌子,是他的。 不知道跑到何处的褚原又凑到他跟前,拉着他疾步向外,兴奋解释道:“走走走,九班打起来了!那俩男的跟在斗舞一样,乐死我了。” 樊林:“!” 他眼睛一亮,反客为主,加快步伐,改拽着褚原向前。 顺着走廊一路向西,一个大块头男生正按着另一个瘦溜的,往玻璃上撞击。 一声声闷响骇得樊林直腿软,但他爱看。 他们赶到时,透过一圈人,“大块头”正抹一把泪,红着眼眶,双手举过头顶胡乱挥舞着:“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对待我?!” 偏瘦一点的那个,被按在墙上,揪着领子动弹不得,骂一句,抬腿用力一脚,将另一个踹懵。 没吃到全过程瓜的樊林扒拉开人群,挤进最前方,轻拍一下满眼兴奋的关彦琳: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他爱他,她爱他,他爱她但她不爱他,狗血三角恋!”关彦琳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实在是太癫了。”略微冷静下来,她笑着摇头,装成熟还没几秒,嘴角又翘上天去。 此刻,俩人俨然打起来,一人一招,有来有往,拳拳到肉。 还不断嘶吼着,叫骂着。 “大块头”喃喃重复那句“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像是着魔一样,又被一巴掌甩到脸上。 而第三当事人并不去劝架,发丝散着,用带着蓝色皮筋的手给关彦琳递上一片西瓜。 吃瓜时的樊林眼观六路,注意到身侧动作,他向前探头,直勾勾盯着正往嘴里送西瓜的关彦琳。 褚原也紧随其后,关彦琳敛起笑意,托着樊林的脑袋就扔回原处,并故技重施对付褚原:“你俩别不要脸,没见过西瓜是不是?” 樊林正要死皮赖脸地继续缠着她,惊觉身后脚步声熟悉,动作微顿。 他机械地缓缓侧头,见法绍正大步流星向前,连忙让路。 法绍身后还跟着一个男老师,俩人上前要去扒开那两个打架的人儿,还被误伤。 法绍被踹一脚,羽绒服几天前经历过樊林褚原雪球攻击的地方此刻又沾着些尘土,组成一个明晃晃的大脚印。 看花纹,还像是个防滑的。 樊林缩着脖子,偷笑一声又急忙正色。 卫微雨驾到,她走路生风,长裙裙摆被微微带起。 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停止,卫微雨抱着书,俨然立于风暴中心。 “大块头”原本按着瘦溜男生的肩膀头锤,听见卫微雨轻咳,立马换一副委屈的样子,眼泪不要钱般向下落。 劝架但被误伤的两个老师:“?” 樊林看着眼前战况,顿时对卫微雨肃然起敬。 法绍叉着腰,板起脸:“凑什么热闹呢?怎么每次都有你仨?” 三人站成一排,垂着脑袋,灰溜溜地回教室。 正坐在座位上跟顾承描述这趟伟大经历的樊林微顿,顾承撑着头,追问后续。 樊林撇嘴:“法海嫌我们仨爱凑热闹。” “可凑热闹多好玩,好多人围在一起才有人味儿。”他拧开杯盖,轻抿一口,“反正我大概这辈子都改不掉。” 顾承倏地抬手,食指抵在唇上。 樊林扬眉,轻轻踢一脚桌子下的铁杠杠:“做什么?就是喜欢凑热闹,就凑,就凑!” 顾承默默捂脸,拧过身去,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像是在憋笑。 樊林动作微顿,有些茫然。 下一秒,一股掌型凉意顺着头顶神经传至全身,他麻木地抬头,半晌,才挤出一个笑:“老师,好巧。” “聊什么呢,带我一个?” 法绍明明面上笑眯眯的,可樊林依旧觉得一股寒意直直捅入心底。 想着,他露出一个颇为狗腿的笑:“夸你帅呢。” “哇,谢谢。”法绍面无表情地念出惊讶的话,“喜欢夸是吧?今晚上夸五百字我的绝世容颜,发给我。” 这次法绍倒是笑的发自内心,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樊林的痛苦之上。 他抱着脑袋,哀嚎着:“老师,我恨你。” 法绍闻言,笑声又大些,听起来愈发开心。 他随手抢过关彦琳手中的小说,走上讲台,拧开玻璃杯,优雅地喝一口茶水:“期末考试之前咱还有个会考,十二号,考物化生历地政加个信息。” “那些个信息课画小人玩的,在打字通上比打字速度的,老师讲建模在那列兵阵的,都注意点,好好听听最后几节课。” 就差点直接去点樊林、关彦琳、褚原仨人名字。 “好好复习,按百分比划等级,不及格的都要补考。” “一般是都能过,要是有过不了的,看着那个门了吗?”法绍指着教室前门,“考不过统统打包送去食堂当食材。” 不知谁的电子表“滴滴”出声,每次一到下课或者放学的点,班级某个角落总会响起这种声音,提醒老师。 不过樊林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谁做的。 法绍眯眼,起身后撤,看眼钟表,摆手道:“放学放学。” 早就背好书包的樊林“嗖”的一下,向外窜去。 他先前和关彦琳说好要比谁先跑出教室,法绍甫一下令,他把凳子往桌上一甩,撒开腿就跑。 关彦琳慢他数步,他就在门口等着,见她出门就扭扭腰,摇头晃脑:“没实力。” 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我服了,你怎么跟个大黑耗子似的。”关彦琳说着,套上毛绒绒的粉色耳帽。 樊林没接话,只是扒着窗台,透过雾蒙蒙的窗子,踮脚,向下看着一片模糊:“早上来的时候下雪了,不知道现在化了没。” 他突然想去堆个雪人。 特别想。 踏出校门,褚原就从地上捧起一把雪,向天上扬去。 北风刮过,雪雾细细密密地斜着落下。 细雪落入樊林领口内,像是被小针扎过。 骨头疼疼的,麻麻的。 他瑟缩一下,又去拢衣领。 日头正当空,天空沉重而深邃,散开的云像是反重力落在空中的雪。原本道路旁的个个枯树杈上,也都被冬日吻过,冻得面颊上泛白。 目光所及之处,都被蒙上一层白雾,分外朦胧,弄得樊林心中软软的。 马路边是环卫工扫在一起的雪,在与路牙石的交界之处,起个白白的小鼓包。 褚原像是没见过雪一般,助跑几米,奋力一跃,直直坐在雪堆中心,四周雪花溅起,他乐地吱哇乱叫,又向上扬一把雪,淋自己满头。 讲真,樊林蛮想加入他的,礼城已经很久没下过这种程度的雪。 可惜他没戴手套。 张裎上前去扶褚原,也被闹了满头雪,无奈后退,任他自己乱扑腾去。 末了,褚原还感叹着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场大雪。 樊林老实实地蹲在人行道一角,把手缩在袖口里,隔着冬季校服,笨拙地想去团一个小雪球。 兴许是压力给的不够,怎么按都是松松的,摊开袖子就散,顺着天蓝色布料落下去。 多番失败,他恼了,微微撸起袖子,伸手直面冰雪。 凉凉的,像是抓起一把空气。 克制住想要收手的下意识反应,他双手叠在一起,按压,随即捧着雪球,四处张望着。 后颈的寒风倏地被止住,取而代之是厚重的布料。 还带着些体温,暖暖的。 他身形一僵,雪球掉落,在淡漠的雪地上炸开一片白花。 无波的死水上荡起一片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着。 “抱歉,吓到你了吗?”顾承说着,还不忘用冻到泛红的指尖去理一理方才给樊林套上的围巾。 樊林脑子乱了,只机械地摇头。 顾承看上去很怕他冻死,围巾险些连脑门一起裹住。他向下轻扯,大半张脸都藏在不同灰色色块拼接起的布料中,只露一双眼睛。 “我看你耳朵被冻红……” “谢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樊林又颇为不自然地去理围巾,没再敢斜眼去瞧顾承。 冰凉的后颈触碰着独属于顾承的余温,被包裹着,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萦绕在鼻尖的洗衣液味像是要把他一口吞掉,可却又生生忍住,一口啃在脸蛋上。 轻轻咬一下,松开,再咬一下…… 酥了半张脸。 灰色之上,樊林弯起眼睛,面朝着一整片白色。 确认过了,围巾和衣服,顾承用的是同款洗衣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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