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成绩下发的慢些,会考连同期末一起发。因着下雪路滑,也省去返校这一步骤,直接通过班级小管家发到群里。 只能看自己的,也算是给他们留了些面子。 接受到成绩时,是夜里,深色窗帘拉着,为设计简约的房间平添几丝厚重感。 樊林左耳塞着无线耳机,正和褚原在游戏里比谁嗓门大,叫喊声混着音量调的极高的游戏背景音乐——一首很节奏激烈的不知名英文BGM。他总习惯开着这个,哪怕影响操作。 新一轮争辩开始,两只耳朵,一面热闹,一面清寂。 他俩一个嫌弃对方封烟方向不对,一个嘲讽对方2-8的战绩,情绪亢奋,谁也不服谁。 把班级群开了消息免打扰的二人压根没注意到成绩下发这番事,还是组队的关彦琳开麦询问成绩,这俩才惊觉此事。 而后继续嚎,一人一句嫌弃对方没实力。 麦对面的关彦琳拽出口中的棒棒糖,道:“停止你们的菜鸡互啄行为,都没实力别乱叫,切个后台看成绩去。” 樊林噤声,不敢惹怒这位高段位大佬,老实实地开个小窗去查。 还好,就是除了英语都考崩了。不过数学倒是比他预估的要高上十来分,117分。 语文又崩了,86分。物化生稍微降了几分,但还在正常波动范围内。 下跌出五百五十分,按照法绍给的对照表省排名六万多,照这么下去,考出礼城梦该是快碎了。 他蹙蹙眉,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 另一边,褚原的哭嚎声通过耳机直直刺入他的耳膜,他心烦,恨不得直接把耳机扔出去。 三人互通过成绩,关彦琳波动不是很大,五百六十多,褚原则是成功跌出往年的一段线标准,抱着四百多的成绩鬼哭狼嚎。 樊林默默降低音量,正要小窗去问法绍今年发不发试卷,一阵敲门声袭来,他轻挑左眉,有些意外。 闭过麦,他翻身下床,没找到拖鞋便干脆不穿,胡乱抹一把头发就去开门。 樊森透过门缝问道:“需要上辅导班吗?我看他们好多都在上。去年你说有小解辅导,今年没理由推辞了吧?” 他声音坚定,铿锵有力,一字一顿:“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有中意的辅导班吗?咱们去补补语数加理综。” 樊林没说现在已经不用“理综”“文综”这种称呼了,不是很想麻烦樊森,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又想到自己的成绩,默默闭嘴。 樊森应当也是看过法绍发的成绩的,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想起这茬。 心中念叨着“前程要紧”,樊林把拒绝的话转个弯,改口:“我不知道哪有辅导班。” 前几年下达减负政策,说是担心学生们压力过大。风头正紧,辅导班都不敢明着来,但总归是还是有的。 究其源头,目的是好的,但“减负”这点樊林是一点也没体会到。该多的作业一点不少,该占的休息日照样占,该卷的学生一年赛过一年。 他只看到了一年比一年高的分数线。 这可悲的高中生活,黑漆漆的,雾蒙蒙的,一眼望不到头。 他不自觉眯起眼睛,轻叹一口。 樊森傻了:“干嘛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样子?” “没什么。”樊林扁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樊森一顿,半晌,冒出一句:“你没发烧吧?” 他摇摇头,故作深沉。无线耳机里的褚原仍在哭嚎,甚至还以为他挂机了,开全部麦报点,让对面阵营逮着他杀。 送走樊森,樊林倒在床上,没叠的被子凹进去一块。翻个身,面朝天花板,亮着的白炽灯有些晃眼,他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伸手摸索方才随着自己倒下动作飞出去的耳机。 耳机未戴好,只是放在靠近耳朵的位置,仍能听清褚原在发神经似地大叫。 樊林又摸索到手机,开麦,忽略自己黑白的“待复活”界面,问道:“你们知道哪有辅导班吗?” 他摇摇头,还是不好麻烦樊森去找的。 “哟?樊大少爷今天吃错药了?”关彦琳调侃一声,“难得,我还以为你又要疯玩一个假期。” “考的太烂了,按阳历算明年就高考了,多少还是沾点紧张的。加之樊老爷也是这么想的,刚就跟我提呢。”樊林又抬着手机,有些担心它掉下来砸到自己帅气的脸,又翻个身,改成趴在床上。 褚原不再乱叫了,稍稍正经些:“谁要上辅导班,带我一个。”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耳机里是关彦琳的哈欠声,“中央商业街东头那个书舍往前走几步,有个广场,叫什么我忘了,里面店铺有个叫什么草药堂的,你们有印象吗?深绿色牌子,特别像保健品推销的,是个辅导班,我和顾承暑假就是在那上的。” “天隆广场?还草药堂,藏这么深?”樊林坐起来了。 “我记得!”褚原又兴奋起来,“当时我还以为真的是卖草药的,暑假学电动车摔着了,还去问过有没有药。” 一局结束,看着大大的“失败”二字,樊林没什么感触,切到后台,看着群里的寒假作业文档,陷入沉思。 今年是取消了返校这一举动,但期末考当天,二十多张试卷配着印刷好的寒假作业纸张就已经被发下来了。 当然,作业不止试卷就是了。 樊林人还是没离开床,从书桌上拽过书包,从一堆试卷中扒拉出作业纸,看着按周归类好的作业,一阵头疼。 有种太阳穴要爆掉的感觉。 不想写,但这次考砸的成绩让他没脸不写,只能哭丧着脸,像是干嚼冻到邦邦硬的馒头一般痛苦。 手机一阵叮叮咚咚,他解锁,是褚原在“五子夺嫡”群里一个劲地刷屏喊妈。 他默默给褚原开个消息免打扰,想着等他过了发病期再给他关掉,却眼尖地瞥到班级群里也有一堆喊妈的。 了解到是卫微雨宣布取消英语假期作业后,樊林果断加入喊妈大军。 一通“妈”中,只有褚原发个语音条,时间还不短,樊林点开,随即后悔。 褚原销|魂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听得他仿佛被五雷轰顶,雷了他个外焦里嫩。 他果断扔掉耳机,室温23度,可不知是不是墙没糊好的缘故,明明紧闭着窗户,樊林却还是隐约觉得有些漏风,穿着大棉裤躲进厚被子里。 樊森在客厅溜达,樊林听得到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还伴着些水壶喷水的声,估计又是在侍弄他的那些花儿。 樊林犹豫半晌要不要出去直面樊森,还是用手机发了条消息: F浮:“找到辅导班了。” 随即,他复述一遍关彦琳的话。 见对方秒回一个收到,他撂下手机,想去补会作业,可被窝里热乎乎的,暖暖的,软软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融化掉,他又不舍得残忍地离开这样一个爱他的被窝了。 他依稀忆起关彦琳曾言辅导班是和顾承一同上的,按照这俩的好学程度,说寒假不提前预习,他都不信。 于是樊林一骨碌坐起,披着被子,打着问成绩的幌子去探顾承口风。 QAQ:“成绩还没敢看TAT,紧张,手都在抖。” 樊林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F浮:“紧张什么?(激动搓手)” QAQ:“啊,我看了,好差好差TAT,数学还没及格!” 樊林右手撑着脸,笑意愈盛,单手敲击屏幕:“没关系,下次加油。” 对面静下来了,如果不是聊天框最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他都要以为顾承聊一半人跑了。 良久,樊林疑惑着,倏地脑中灵光一现,寻思着顾承是不是伤心去了,连忙试图揭过这个话题,又组织过半晌语言,输入框中的字敲敲打打,多番修改。 F浮:没事没事,这次数学的确比较难,大多数考的都不怎么样,不只是你一个人,也不是你的问题。 QAQ:如果没有下次呢?(哭哭) 两条信息是同步弹到聊天界面里的。顾承那条虽然很快撤回,但樊林仍是看见了的。 他寻思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应该是回复自己之前安慰他说“下次加油”那句的。 特别关心消息再度弹出,是顾承说自己要去晾衣服,等下聊,单方面终止了话题。 樊林就这么双手握着手机,拧着眉,直至屏幕变暗,变黑。 他仍是没明白顾承那句话什么意思,只是收到那条消息时心脏莫名同步一抽,于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的问题。 ---- 弱弱提一句,有人记得顾小承的军令状吗(来人,星某剧透!拖出去斩掉!) 需要回忆一下这点的宝贝戳35章。 —— 补充一点: 关于文中所提“减负政策”类似双减问题,请当做平行宇宙处理。星星没有不赞成双减政|策的意思,本人支持国|家一切工作,爱|党|爱|国|爱人民且坚持一个中|国|原|则。文中就是顺口提的一个背景,请勿过度解读与代入。 第45章 新时代看|守|所 ======= 辅导班开课是在寒假开始后的几日,樊林刚把作息颠成昼伏夜出,却在早上五点半就被樊森拧着耳朵推出门去。 他昨晚上是打算着早早睡下的,可生物钟乱的彻底,翻来覆去三小时才睡着。 不是,谁家好人辅导班六点上课? 抱着书包的他下楼梯险些踩空,打个哈欠,浆糊一般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这样骑电动车,算是疲劳驾驶吗? 樊林在几日前被樊森拽去探过路,但不是草药堂那,据说是总部,在城西鲜花巷旁边的老小区里。 许久之前,鲜花巷那块是外|国|租|界,留下来不少洋建筑,后来整改,保留一部分,现今小巷子建筑风格中西合璧,也算是一个景点。 城西整体发展比不上城东,上世纪留下来的小区扎堆,极具厚重时代感,近年来靠着旅游业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不过樊林对那块也不算很熟悉,拿着关彦琳给的定位绕着走半天,跟樊森开过导航问过路,都没弄清楚辅导班到底在哪。 还是关彦琳受不了了,顶着暴躁的头发出门给他俩带路。 感恩琳姐。 接待他们的老师是个小光头,脑门会在电灯下面反光的那种。他一上来就去问成绩,还极力推荐樊林去报一门语文,吹得天花乱坠,给樊森耳根子都听软了。 但樊林只是故作冷酷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水杯,抿一口,坚定拒绝。 顾承说过,这个辅导班主教作文,也混着点别的,很杂,上课老师东扯西扯,还不开设大课,没必要。 樊林听进去了,在一旁安静当吉祥物的关彦琳出声,让小光头把樊林的课调调,把他们几个分到一个班去。 插曲以樊林请客跟关彦琳搓一顿麻辣烫结束,尽管新店踩雷,味道不如隔壁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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