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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风尘

时间:2024-02-29 09:00:12  状态:完结  作者:琉璃夭

  “刚换药,没来得及。”盛明烨好笑,不由自主调侃道,“季老板,我都不害羞,你怎么脸红了?”

  季沉漪说,“我才不像你,伤没好全就到处跑。”

  话虽这样说,他想起方才盛明烨和杨海的对话,眼神不由自主往对方身上扫去。果然,绷带下面层层叠叠,一道又一道的旧伤,自皮肉上划过,透出,交织,简直将盛明烨整个人四分五裂。

  季沉漪之前精神短,没仔细看过,如今细细一打量,真是不忍详看。

  一个人原来能受这么多伤。

  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疼。

  盛明烨谈论的那一道,尤为惹眼,从胸口直穿肋下,即使痊愈,颜色也很深,足见当时如何凶险。

  季沉漪借这片刻的机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用眼神勾画描摹一遍,再刻进脑子里。盛明烨被盯得久了,不由得笑道,“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

  季沉漪目不转睛,嘴里还数着,“十二,十三,十四……你身上有十五条伤疤。”

  “不止。”盛明烨道,“还只是落下痕的。还有不落痕的几百处,伤痕好了的几十处,伤在内里看不出来的几处——季老板要不要来靠近瞧瞧?”

  季沉漪双目圆睁,“盛上尉——你现在十足一副轻薄登徒子的模样。”

  盛明烨见他中气不减,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知道他伤势确无大碍,放下心来,“劳伦夫人前天说如果你今天能醒,那就是药力起效,在好转了。”

  “都说了是皮外伤……前天?我睡了这么久?”

  盛明烨挑眉,惊奇,“你不觉得饿?”

  季沉漪偃旗息鼓,饥饿姗姗来迟,不想还好,一想立时觉得肚子在咕咕叫,一刻钟都忍不了,简直快要饿死,恨不得扑到盛明烨身上把他生啃了,“饿——好饿!我想吃饭,烧鸡烧鱼,还有炖牛肉炖猪蹄!”

  盛明烨无奈,披上外套,“早给你准备好了,我去催催。”

  圣诺玛医院的护士季沉漪差不多都见了个遍,最熟悉的还是劳伦夫人。后者堆着热情洋溢笑脸,胖胖身躯一如既往,推了满满一车瓷碗瓷盘来,季沉漪饿得胃里泛酸,但是一推车的菜,却没半点食物的诱人香气,他心下怀疑,总觉得有些不妙,狐疑着一揭开盖子,发现全是全是清水煮的鸡肉蔬菜,和半锅加了乳粉的白粥。

  季沉漪脸都绿了,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那个,有没有……不那么清淡的?”

  劳伦夫人一听,面色一沉,“季朋友,你伤口还没有全部愈合,正是需要营养的关键时候。调料多了,对它不好,容易炎症的——这份病号餐,医生搭配,最适合你现在,要乖乖吃完。是盛朋友专门拜托厨房做的,一丁点盐都没有放。”

  季沉漪眼前一黑,看一眼旁边幸灾乐祸憋笑的盛明烨,硬着头皮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吃。”

  他吃一口,喃喃道,“这是红烧肉。”

  再吃一口,又喃喃道,“这是酱牛肉。”

  “这是卤鸡腿。”

  “这是糖醋鱼。”

  “这是炸油饼。”

  “这是鱼香茄子。”

  吃到第两百口,“这是香酥鸭。”

  季沉漪面如菜色,绞尽脑汁,“……我想不出菜名了。”

  劳伦夫人早被他逗笑得不行,见他实在吃不下,便不勉强,“季朋友,你可以去食堂表演啦,看着你,大家都能多吃一碗饭。”

  季沉漪吃了一肚子没盐没味食物,虽然饱了,但是更馋了,没精打采道,“别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碟辣椒面。”

  盛明烨笑了半天,看不下去,走过来安抚道,“等你出院,我请你吃宵夜,好不好?吃馄饨,吃两碗。”

  “……三碗。”

  “没问题。”


第四十八章

  杨海的处境截然相反。面前摆着一桌色香味俱全上等佳肴,他看着香气扑鼻菜品,却全无胃口,“……你再说一遍?”

  对面坐着刘局座,两人是名义上兄弟,相貌却截然不同。刘局座轮廓深,浓眉,单眼皮,不怒自威,“老头子来电话,说接你去外边享福,怕是听说风声紧了。赶紧吃,吃完过两天收拾收拾,我派人送你上船。”

  他似笑非笑,从小就看这个陌生弟弟不顺眼,“至于你背后那些小打小闹的东西——你自己清算一遍,能带走多少随便你,我不过问,不会趁火打劫。”

  他表现得十分大度,十年如一日地,以此表示自己瞧不上这外来的野种,异姓的外人,“要是不够的话,我再补贴你一点,毕竟日后不在沪城,没了刘家这一层光环罩着你,再赚点钱可就难咯。”

  杨海不动声色,早习惯他明里暗里嘲讽,“多谢,不必了,我不打算出去。”

  刘局座意外,本以为杨海会立刻见风使舵,从自己手里再抠一笔钱出来,“为什么?老头子好不容易松了口,多半是你娘求才求来的……你可别辜负她一番苦心。”

  杨海在心里暗骂他一句,脸上仍然笑盈盈,“大哥都没走,我怎么好一走了之?平白无故让人笑话嘛。”

  刘局座冷冷的,皮笑肉不笑,“我决计是不会走的,要是真打起来,我就去跟那帮龟孙子拼命。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还想着扛枪呢?还是乖乖听老头子的话,去尽尽孝吧。”

  “这么说,大哥是要亲自到前线去?”

  刘局座大声说,“要是有人敢动沪城,我还能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大哥真是英勇,好本领。”杨海笑,“那我更要留下来好好学习一番大哥的英勇之姿了。”

  刘局座不再跟他打马虎眼,没好气道,“你要是不去,就自己去跟老头子说,老子没拦着你,别做出那一副受气包样子来。我不会管你死活——你听好了,你愿意走或是留,都跟我没关系,别以为留下来我就会看在谁的面子上护着你。”

  “大哥放心。”杨海低下头,慢慢答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清楚得很。”

  他没吃几口东西,对着刘局座那张脸,一点胃口都没有。出了饭厅,徘徊一刻钟,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内院。

  他从前就不怎么爱进来,自从老刘局座离开、他彻底搬到外边以后,就再也没踏入过一步。下人见到他很是诧异,但没人敢阻拦,只跟在后面小心问道,“海少爷,您是要找什么东西?”

  “文少爷呢?”杨海问道。

  “小夫人在书房画画。”下人怯怯的,不知他何故,“您有事?我去报知一句……”

  杨海不理会,甩开他,头也不回,径直推开书房门,“——阿文。”

  他向来极少再主动与阿文碰面,更是没有再这样叫过他名字,能避则避。偶尔在过年过节时分,家宴上,众多人里望到他一眼,便笑嘻嘻当众叫一声,“小嫂子”,打个趣,哈哈地走了,这里已经是阿文的家,不是他的。阿文见和他说不上话,心存忧郁,渐行渐远。

  骤然一见,阿文先是一惊,以为自己看错,接着便喜道,“是你!——今天有空回来?”

  杨海凭借一时冲动,堵着一口气,奔到他面前,然而见到真人以后,那口气反倒无声无息地消散,被他默默吞咽回去,“我来,想问你一件事。”

  阿文不习惯他们的生疏。在他心里,杨海仍是当年在蜀城带他去厂房玩、偷偷送他最新画册、接他放学会摸出酸梅糖的人。他照他说的来沪城找他,可是时机一错,那一步便错了,一切便都错了。

  阿文固执不肯相信。

  “什么事?你尽管问。”他放下画笔,“我也……我也有很多事,想问你。”

  “——那你先说吧。”

  杨海知道自己又败在犹豫。可没有办法,他面对最想要东西,永远只学会了逃避,因为太害怕不确定的结局。

  “自从——自从我进了门,就没有再跟你好好说过话了。”阿文小声道,“阿海哥哥,我一直想问,但是又不敢——你是不是恨我?”

  “……我为什么恨你?”

  “我有时候是这样觉得。”阿文不安地低头,短促地朝他笑了一下,“否则,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呢?有时候想和你叙叙旧,你都躲着我。”

  杨海几乎死在他那惶恐而怯软的目光里。

  “你是大哥的新夫人,小嫂子,开什么玩笑,我自然……不便多打扰。”杨海口不择言,一口气说完,又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哪能恨你,小嫂子,我哥这么宠你,多少人巴结你都来不及呢。”

  “你别这样叫我,好吗?”阿文难过道,“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样?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

  杨海后退两步,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

  究竟是谁错了?

  “是亲人,没错,你进了这道门,就是一家人。”他木然道,咬着牙,眼眶眼底都发酸,忍着,吞回肚子里,“我来是想——我就是想——”

  “你想问什么?”阿文站在书案前,微笑,温温柔柔看他,目光如水,对他一米半之外的痛苦与深渊一无所知。

  杨海一时语塞,他一早就知道答案,四年前知道,四年后也知道。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问。

  “什么?”阿文一头雾水,“我没听清。”

  “没什么。”杨海笑了,恢复一贯的从容不迫,慢慢道,“我先走了。”

  他早该听清答案。不是四年前,是十四年前,巧克力模型坦克融化,他小小一个,哭到抽气,为什么他最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

  他回答小杨海撕心裂肺,穿越经年的问题:没错,因为你最想要的东西,永远不属于你。

  季沉漪上一次住院无聊到恨不得翻窗子逃跑,这一次和盛明烨住了双人间,不止吃饭养伤老实了,连睡觉都听话许多,还不到晚上十点钟,盛明烨就把他赶回床上,关了灯,只留床头一盏小台灯,昏黄光亮,照得人也昏昏欲睡,“早点休息。”

  季沉漪拉过被子,盖住下半张脸,“还不到十点……以往这个点,我正在台上唱得起劲呢!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削去了头发……”

  “别思凡了。”盛明烨走过去,替他严严实实盖好,“以往这个点,你肩膀上还没那么大个口子呢。”

  他一说起伤口,季沉漪就觉得那地方又痒又麻,痛是不怎么痛了,但这次不知史密斯医生换了什么新药,像一道凉浸浸冰毛巾敷在火辣辣焦炭上,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烫,十分难受。

  “伤口不舒服,我睡不着。”季沉漪对着空气,干瞪眼。

  “睡不着就闭上眼睛。”盛明烨言简意赅,“总之不能睁开。”

  季沉漪没办法,只好闭着眼睛在心底数羊。过了一会儿,听到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原来是盛明烨过来看他有没有乱动乱踢,怕他着凉;又过一会儿,后者轻手轻脚,将台灯调得更暗了些,影子沉沉地,跃映在刷得粉白的墙壁上;不到一刻钟,动静又响起来了,盛明烨掀开他的被子,开始看他伤口处的包扎有没有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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