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被江岁揉皱,身后的时开令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一直在他身上开荒拓土。 江岁迷迷糊糊地想,好像以前的时开令也是这样,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 后来江岁睡着了,他能感受到被人抱起来洗澡,又被人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时开令似乎是一直没睡,正在扒拉他的手机玩。 屋子里很暗,只开着床头的一盏小灯,江岁撑起身,摸了摸时开令的脑袋,“在看什么,还不睡觉。” 时开令就把手机给他看,江岁看了眼,发现是他们高中玩的那个网游出的手游。 江岁来了兴趣,“你想玩吗?” 时开令点点头,江岁就拿自己的手机注册了个账号,“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一起玩过这个游戏,不过是在电脑上玩的。” “当时我的账号ID叫甜心糖糖岁,你叫凌开石,当时我骗你我是女生,我们还网恋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你发现了,你特别生气,那段时间经常找我麻烦,有一次还故意绊我,我饭都没吃上,全洒地上了。”江岁絮絮地说着,似是在对时开令讲,也是在对自己说,他回忆着过往的时光,眼里满是怀念。 时开令低头玩着游戏,一直没接话,江岁知道他应该是没在听,于是又躺下去,揪着时开令的衣摆。 他的眼皮又有些发沉了,好想睡觉,好想回到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阿令,早点睡。”江岁说完这句就闭上了眼睡着了。 时开令玩了一会儿游戏,而后慢慢抬起眼,对着熟睡的江岁轻轻开口:“糖,糖岁。” 他将脸埋在江岁的胸口,残缺的手抚上江岁的身体,从他的身上拼命汲取温暖,像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也能将自己残缺的心灵补全一样。 时开令长长叹了口气,“好,想你。”
第44章 江岁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做了很多很多梦,有的记不清了,有的只记得一小个片段。 印象最深的是他曾梦到过的画面,那个长得很像时开令的小男孩一直在对他笑,看见小男孩的笑容,哪怕他处于意识混沌的情况依然让他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他蹲下身和小男孩面对面,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没有回答,像是没听见他说话,江岁就又重复了一遍,却仍旧没有得到回应,而当江岁想要触碰小男孩时,忽然传来很熟悉的声音。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江岁下意识看向声音源头,那个人影很模糊,他努力想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却怎么也看不清。 在他拼命想看清那人模样时,小男孩的一句话让他瞬间血液凝固。 “我叫小石头,大名叫时开令。” 江岁嘴唇轻抖,缓缓抬起手想碰一碰“时开令”的脸,忽然,幼年的时开令伸出还不到江岁手一半大的小手,那只小手隔着虚无的空气,仿佛跨越时空和江岁的掌心相贴。 浑身像有电流流过,江岁听见时开令用清脆的童声说:“他在对我笑。” 江岁睁开眼时还没从梦里缓过来,他直愣愣地盯了会儿天花板,而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时开令不在卧室,一旁的被窝里还残留有余温。 他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从厨房传来了饭香味,跑过去一看,是时开令在拿着锅铲煎鸡蛋。 “阿令?”江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时开令的动作顿了下,而后继续煎鸡蛋,江岁就走到他身边,探着身子想看清他的脸,他又唤了一声,“阿令?” 时开令的睫毛颤了下,转过头迷茫地看向江岁。 “你是想起来了吗?”江岁问完后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盯着时开令,迫切又害怕地想听到他的回答。 煎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成了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呼吸外唯一的声音,江岁眼眶有些湿润,他抓着时开令的袖子晃了晃,“是不是想起来了?你说话啊?” 时开令忽然甩开江岁抓着他袖子的手,就像是之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时那样,自顾自地煎鸡蛋,煎两个不够,又接连煎了三个,四个,五个…… 江岁缓缓蹲下身,将额头抵在时开令的腿上。 现在除了滋滋的煎蛋声,还多了极轻的啜泣声,隐忍的,克制的,怕吓着身旁的人。 江岁不知道的是煎锅里的鸡蛋已经很久都没有翻面了,内里的一侧黑的和炭一样。 时开令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很快又松开。 今天上午没课,下午却是满课,最后一节课要上到晚上七点去,临出门的时候江岁都还在纠结要不要带时开令一起去上课,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家。 怕时开令待久了会闹,他特意把平板提前充满电,下了几个科幻电影给时开令上课的时候看。 天愈发的冷,下午出门的时候天都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一样。 江岁牵着时开令的手走在满是落叶的大道上,有不少人都聚在这里拍照片。 地上有很多银杏果,乍一看上去落满金黄色树叶的大道很美,可闻起来味道却着实不太美妙。 江岁注意到时开令皱着眉头,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拼命往围巾里面缩,看上去很讨厌银杏果的臭味。 “味道很难闻吧?”江岁停下来帮时开令整理围巾,他像是在哄小孩儿,“乖啦,我们快点走出去就闻不到臭味了。” 时开令老老实实让江岁帮他们系围巾,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理好围巾后,江岁握住时开令的手,“准备好了没,我们要冲咯!” 在这之前也这样牵着手拔足狂奔过,时开令每次都表现的很兴奋,江岁以为他喜欢这样,就带着他玩,今天的时开令有点反常,既不兴奋,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反而好像还有点……无语? 江岁奇怪地问:“怎么了?你不想玩了吗?” 停顿半晌,时开令晃了晃江岁的手,象征性地开口:“啊啊。” 江岁旋即扬起嘴角,“那准备好哦,预备备,冲!” 江岁牵着时开令绕过人群奔跑在被落叶铺盖的大道上,阳光从乌云中透出微弱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 时开令腿长,正常应当比江岁跑的快,但他却保持不疾不徐的步子,始终稳稳跟在江岁身后。 江岁若是回头看,就能看见那双黯淡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还有藏匿在眼中的笑意。 校门口聚了一堆小吃摊,江岁一眼就看见了卖糖炒板栗的小摊子。 “诶?糖炒板栗!”江岁指给时开令看。 时开令顺着江岁的指的方向看,他嘴唇微张,但像是想到什么,很快又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白线。 好在江岁并没有注意到,他着急占座,拉着时开令绕过了摊子往校园里走去。 今天去的早,后排的位置有很多,怕时开令冷,江岁选了个挨近暖气的位置。 “冷不冷?”江岁将手心搓热乎去贴时开令的脸,“脸冻的好冰。” 时开令垂着眼,在不经意间偷瞄两眼对面的人,藏在口袋的手微微蜷缩。 江岁:“要不要去个厕所?一会儿上课了要好久都不能去厕所哦。” 时开令想到什么,脸都开始发热,在江岁的脑门上很轻的拍了下,“啊啊!” 江岁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门,不知道时开令突然怎么了,但他也没怎么太在意,因为现在时开令不管做什么都很“正常。” “江岁!”赵文轩抱着书走过来,自然地在江岁前桌坐下,“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江岁不冷不淡地应道:“嗯,是啊。” 赵文轩也意识到江岁不太想和他说话,讪讪地转过身去。但很快,他像是不甘心,又转了回来,“江岁,上次的事情……” 话说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一旁的那道视线很难让人忽略,赵文轩缓缓偏过头,正好对上那双狼一样充满侵略性地眼睛。
第45章 赵文轩被那眼神吓了一跳,差点没把舌头咬到。 江岁注意到了赵文轩表情的变化,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在江岁转过头的一瞬间时开令垂下了眼睛,因而江岁没看出开时开令有什么反常。 “赵同学,你刚才想说什么?”江岁问。 赵文轩支支吾吾,眼睛一直朝时开令的方向瞅,江岁莫名其妙,问道:“你一直看他做什么?” “没什么。”赵文轩讪讪地转了回去。 江岁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杯,里面装着他临出门前装的热水,他倒了些出来放在嘴边吹了吹,确认不烫后才把杯子递给时开令。 “喝点热水。” 时开令接过杯子听话地喝了一大口下去,江岁看了眼杯子里剩的水说道:“再喝些,你嘴唇都干了。” 时开令舔了下嘴唇,乌黑的眼珠飞快地扫了下江岁的脸,将剩下的水喝光了。 江岁:“要不要去个卫生间呢?” 时开令的嘴角有要向下撇的趋势,但当真的要撇下去的时候又被生硬地勾了回来,他趴在江岁给他准备好睡觉用的抱枕上,用行动表示自己不要去厕所。 江岁见状也不再问了,只说:“一会儿要上厕所的话你就叫我。” 以往上课的时候时开令都是睡半堂玩半堂,他睡觉的时候往往都睡得很沉,偶尔课堂上动静大了才会醒一下,今天江岁注意到时开令似乎一直没睡着,身体不停地动着,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课,江岁趴在时开令耳边小声问:“睡不着吗?” 时开令身体明显一僵,被江岁贴着的耳朵几乎红透了,但江岁没注意到,以为时开令没听见,又将脸凑近了些,柔软的唇瓣贴着时开令的耳垂,呼出的热气打在耳蜗,热乎乎麻酥酥,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令,你是睡不着嘛?” 时开令终于有了反应,原本埋在抱枕里的脸转过来,脸捂的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被压的贴在脑门上,他嘴唇动了动,清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江岁。 江岁看时开令脸红的吓人,担心他是不是冻着发烧了,他把手贴在时开令的额头上试了下温度,着急地问:“是哪不舒服了吗?” 时开令摇了摇头,眼珠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江岁。 “真没不舒服?”江岁不太放心,连问了好几遍。 后来许是问的次数多了,时开令忽然把手覆在江岁放在桌上的手上,他轻轻捏了捏江岁的手,像是无声地在说“我没事”。 江岁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他点了点头,“有事叫我。” 晚上七点准时下课,冬天天黑的本来就早,此刻外面天已然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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