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时开令的脸。时开令还是很不喜欢被他触碰,有些抵触的避开了江岁伸过来的手,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江岁讪讪地收回手,拿起时开令剩下的半个奶黄包咬了一口,包子过了一晚上都硬了,再加上天冷,都有些硌牙,也不知道时开令的牙口怎么那么好,能吃这么硬的包子。 江岁陪时开令在门口坐了一上午,后来刮起凉风,实在吹人,估计时开令也有些受不了,将剩下的包子往衣服里一塞就进了屋子,江岁连忙也跟了上去。 时开令走到一个小门前,拉开门就要进去,江岁闷着头也要跟进去,却被时开令挡在了门外。 门缝里露出时开令的半张脸,江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还伸手推了推门,“让我进去啊。” 时开令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江岁,这门一看就有年头了,关不严实,不管怎么用力去关都会留一道缝出来。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豆豆咬着辣条走了过来,“土豆哥哥,你快让开啊,大木头要上厕所呢。” 江岁倏地松开手,脸都红成了大虾。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拎着豆豆的后衣领,问:“你为什么叫我土豆哥哥?” 豆豆说的理所当然:“因为你站在大木头面前就像土豆一样矮呀。” 江岁一时语塞,面对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生间里传来冲水声,时开令推开门出来就看见蹲在门口的江岁,江岁脸颊红的诡异,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人图谋不轨,在想些有的没的。 时开令将衣服拉链拉到了顶,绕过江岁往小屋里走,现在是他的午睡时间,要上床睡觉。 他拉开被子面朝墙躺了进去,没过几分钟就沉沉睡着了。 江岁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时开令,他的眼底有抑制不住的悲伤。 泪珠滴在时开令的脸颊上,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但仍旧熟睡着。 江岁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每晚闭上眼都是和时开令曾经的种种。分开的这些年思念未曾断过,只不过他渐渐地学会了隐藏情绪,怕父母朋友担心,一直尽力装成看开放下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天也没放下过。 和时开令的重逢就像做梦一样,江岁心里很不踏实,他怕哪一天时开令又消失不见,迫切地想要把他带回家关起来,又不敢强迫他,每天都陷在纠结之中。 屋内光线昏暗,江岁的眼皮渐渐发沉,他在时开令的身边躺下,从后面抱住了时开令的腰。 他耸了耸鼻尖,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江岁用脸轻轻蹭了蹭,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了高中时的时开令,时而他坐在时开令的摩托车后座在城市里穿梭,时而他们在时开令总是发出嘎吱嘎吱声响的床上亲昵依偎。那时的时开令总是轻狂张扬不可一世的,梦境陡然一转,他梦见时开令一身血立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他奋力朝时开令跑去,却怎么也抓不到时开令的衣角,而时开令却离他越来越远。 再后来,时开令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原本正在搬白菜,突然注意到江岁的视线,朝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江岁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醒来时,他的脸上都是眼泪,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那个小男孩是那么的眼熟,而那个腼腆的笑容似乎已经无数次出现在被他遗忘的梦中。 再抬眼,时开令正满脸不高兴地瞪着江岁,他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块,手里还拿着被压出馅儿的包子,显然是让人压扁的。 江岁睡觉不老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攀着时开令的身体挤到了里面,把包子都压扁了。 江岁抓了抓头发,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 “你真的很讨厌。” 江岁怔愣了一瞬,“你说什么?” 只见时开令原本浑浊的眼珠仿佛清亮了些,他用沙哑的嗓音重复道:“你真的很讨厌。”
第37章 江岁怔怔地望着时开令,嘴唇颤抖着问:“你再说一遍。” 时开令有些不耐烦,“你烦人!” 江岁一把抱住了时开令,嘴里不停地说道:“太好了……” 对于江岁来说,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听不见时开令对他说话的准备了,能再次听见时开令说话对他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 江岁笑着笑着就哭了,怀里的时开令挣扎的厉害。 “你起开!”时开令很不高兴,他的包子都被压扁了,而他自己也快被这个讨厌鬼压成扁包子了。 江岁松开了时开令,他的鼻头哭的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打转的泪水,时开令看见这样的江岁,眼睛一点点瞪大,眼神里带着奇怪,难以理解,像是在问这个人为什么又哭了。 江岁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抹了把眼泪接起电话,“喂,嘉钰哥。” 电话那头传来仇嘉钰清朗的声音,“岁,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中午我们要一起吃饭的事?” 江岁先是顿了一下,旋即想起来他之前答应过仇嘉钰等他从q市出差回来要一起吃饭的事。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有余,江岁忙不迭地道歉:“抱歉啊嘉钰哥,我给忘了,我现在就过去。” 仇嘉钰性格很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反而说:“你在哪,正好我开车来接你。” 江岁看了眼一旁气鼓鼓的时开令,本来不该麻烦仇嘉钰再跑一趟来接他的,可他实在想和时开令多待一会儿,于是给仇嘉钰发了个地址过去。 挂了电话,江岁看向时开令,恳求着说道:“你再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时开令没搭理江岁,他正在努力把压扁的包子复原。 江岁叹了口气,知道让时开令再开口是很难的,他现在能确认时开令是能说话的,只不过是他不想说。 时开令“修复”包子“修复”了半个小时,江岁就这样在旁边看了半个小时。 江岁:“别弄了,一会儿我给你买新的好。” 时开令跟没听见似的,继续鼓捣着手里的包子。似乎是嫌屋子太小,旁边坐着个讨厌鬼太挤,他又抱着包子跑到门口蹲着去了,江岁也只得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才刚到门口,仇嘉钰就到了。 银色轿车在马路边停下,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除了“漂亮”再想不出其他更贴合的词语。 路过的女学生看见仇嘉钰都忍不住回头瞧他,仇嘉钰远远朝江岁招了招手,江岁便站起身,他朝时开令说道:“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时开令难得有了点动静,他将手里的塑料袋捏的哗啦啦直响,喉咙里也发出不耐烦地呼噜声。 但江岁没发现他的异常,此时他早就已经走远,以为时开令还跟先前一样没反应。 仇嘉钰是江岁父亲的合作伙伴的儿子,不比丁夏言他们同岁常玩在一块,仇嘉钰比他们大三岁,除了小时候仇嘉钰带他们几个小豆包一块儿玩过以外,平时很少见面,但感情却不浅。 仇嘉钰随了父亲的好皮相,人很风趣,又温柔体贴,江岁失恋难过的那段时间,仇嘉钰给了他不少帮助。 两人去了之前约好的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仇嘉钰注意到江岁通红的眼眶,“哭了?” 江岁摆摆手,“没有。” “别骗人。”仇嘉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哥哥我的眼睛可是火眼金睛,刚才那个男生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江岁用叉子叉着盘子里的牛排,慢吞吞地应道:“嗯。” “再次重逢不应该高兴么,怎么你看上去闷闷不乐的。”仇嘉钰问。 半晌江岁才缓缓说道:“可是他不记得我了。” 入秋天黑的早,高松林岁数大了,也忙不了太晚,早早就准备关门收摊,他收拾完卫生,拎着垃圾袋准备出门扔垃圾,就看见时开令蹲在门口看着对面的马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松林:“关门啦,进来吧。” 往常时开令在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都会起身进屋,但是今天却没有,他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蹲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高松林看着时开令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把垃圾扔了,回来时却没有关店门。 豆豆:“怎么不关门呀?” 高松林牵着豆豆的手往里屋走,“大木头在等他的朋友,咱们先不关门。” 天越来越黑,时开令的喉咙里发出焦躁的呼噜声,他站起身,在门口焦急的徘徊。 这时,远远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开令停下脚步朝那个身影看去,渐渐地喉咙里不耐地呼噜声停止了,在江岁走过来之前,他转身进了屋子。 江岁一路小跑追上,他拉住时开令的胳膊,有些激动地问:“你是在等我吗?” 时开令甩开江岁的手,径直坐到椅子上,他将头埋的很低,看上去像是闹别扭的小朋友。 江岁在时开令身边坐下,逗他玩:“你是不是在等我啊?我知道你在等我,你怕我再也不回来了对不对?” 时开令背过身,从领子里取出他的桃木小坠子放在手心里玩。 江岁注意到他的动作,想起自己脖子上挂的那两瓣坠子也掏了出来,他戳了戳时开令的肩膀,“你看,我也有一个,和你那个很像。” 时开令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大了,他看了看坠子,又看了看江岁,原本狭长的眼睛慢慢变成了想漫画人物一样的圆眼睛。 注意到时开令的异常,江岁问:“怎么了?” 时开令摇了摇头,但给江岁的感觉却全然不一样了,先前的炸毛狗狗忽然变成了顺毛小狗,甚至还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那股异样的感觉又一次涌来,江岁迟疑地开口:“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时开令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而后慢慢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江岁一把攥住时开令的手,“我们见过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我们是见过的对吧?” 时开令抬起手,轻轻戳了下江岁的脸,“你,对我笑。”
第38章 江岁琢磨着时开令说的这句话,“我对你笑?” 时开令用力点点头,可是江岁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见过时开令还对他笑过。 在江岁努力回想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风,成片的乌云堆积在天空中,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雷,看样子是要下大雨。 高松林从里屋出来,看见江岁和时开令还傻坐在门口,“要下雨了,小江你先回去吧。” 江岁看了眼时间,知道高松林他们要休息了,自己在这久待不好,他站起身朝时开令说明天见,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拽住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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