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怕冷,每年冬天都把自己捂得很严实,他今天穿了件长过膝盖的羽绒服,出门的时候有冷风刮来,他打了个喷嚏,嘟囔道:“是挺冷的。” 心上不自觉的想起另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多添衣服。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于江岁而言是漫长的冷战,他心里憋着股气,不肯先向时开令低头,同时期盼着时开令能自己想明白。 可是,什么时候他才能想明白呢? * 时开令搓着手心上沾着的血,前天又去了场地下拳场,他被人一拳砸在了鼻梁上,连着两天碰一碰鼻子都会流血。 他吸吸鼻子,一股子血腥味,弄得他直恶心。 “来啦?”姗姗来迟的王强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看见时开令脸上的伤还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时开令没吭声,他对王强和身边那些人深恶痛绝,连做样子都不想做了。 王强也不生气,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肥硕的身躯就陷了进去。 “下周在A市有场拳赛。” 时开令头都不抬,王强的这个开场白他已经听了很多次,内心早就没什么波澜了。 直到王强说了下一句,他才稍微有点反应。 “这场拳赛你去参加,不论输赢,你剩下的那些债我都替你还清,放你自由,怎么样?” 时开令掀起眼皮,听到这个消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王强见他依旧冷着脸,终于觉得无趣,只催促道:“不过这事还得你愿意,你要不乐意,继续在我的地下俱乐部打打黑拳一次挣个十万八万的,慢慢还一两年也能还清,你快点给个准话,我好跟那边安排。” 王强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给的条件很诱人,但时开令知道这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这一去不是死就是残,没了利用价值才会放他自由,而他打这一场所带给王强的利润恐怕会比他欠的债都多的多。 不过也挺好的,他死了就没人会再去伤害江岁了。 时开令:“我去。” 从王强那出来时,天空正飘着雪花,时开令想起他答应过江岁,下雪那天要送他糖炒板栗。 城南高中校门口刚好有卖的,时开令买了一包糖炒板栗,正门不让进,他就翻墙进。 这个时间段是课间操,大部分学生都出来扫雪,时开令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照了下,他想就这样去见江岁一定会把他吓到的。 这时他看见江岁的那两个好朋友在操场扫雪,他叫住丁夏言,拜托他把糖炒板栗交给江岁。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眼教学楼,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当面和江岁道别,就这样吧,也挺好,时开令将脸埋进衣领里,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江岁收到糖炒板栗的一瞬间,长久以来绷着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糖炒板栗还热乎着,捧在手心里,暖意直达心房。 他抱着那包板栗哭的厉害,把丁夏言他们都吓了一跳,他们怕江岁太难受,于是替他和老师请了假,两人一起把江岁送回了家。 江渺今天花店没开门,正好在家休息,见江岁眼睛哭肿了,终于意识到江岁最近的状态不对劲。 “小土豆,发生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江渺温柔的问道。 江岁实在太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了,他前言不搭后语,把和时开令的种种事情都和江渺说了。 江岁将事情捋了一遍,而之前那些未能发现的细节也渐渐浮出水面。 他那时只顾着和时开令生气,却没想过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想起时开令最后和他说过王强能够给他很多很多钱,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钱? 江岁忽然清醒过来,他抓着江渺的手说道:“妈,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江渺安抚性的拍了拍江岁的手心,“你是想帮你喜欢的男孩是吗?” 江岁拼命点头,“妈,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说不定就是欠钱了,我们帮帮他好不好?” 江渺疼爱孩子,再加上听江岁的描述,这个男生应该也不是什么坏孩子,他也猜测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于是应道:“好。” 江岁咬着指甲自言自语道:“该拿多少钱才够啊……” 这个时候江渺就远远淡定理性的多,“先别急,你至少应该跟那个男孩儿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才能想办法帮他,对不对?” 江岁醍醐灌顶,“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找他!” “等一等。”江渺拦住江岁,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时开令家,家里没人,那天他们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时开令回来。 而江岁给时开令发消息却只得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时开令把他拉黑了。 电话同样打不通,而这个号在半月后的某一天彻底变成了空号。 后来他听说了时开令退学的事,他找遍了时开令身边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时开令去哪了。 时开令就这样消失在了寒冷的冬天。 时开令离开的一周后,江岁突发高烧,和小时候的那场来的莫名其妙的高烧一样,连医生都找不到原因。 昏迷中的江岁一直念着时开令的名字,这让为人父母的江渺和江宥一都跟着上火难受。 后来江渺终于在床底的箱子里翻出了江岁小时候戴的桃木坠子,他重新给江岁戴上,当晚江岁的高烧就退了,第二天人也悠悠转醒,但让人奇怪的是,前天晚上给江岁戴上的桃木坠子还是完好无损的,等第二天江渺再去看时,坠子已经变成了两半,而那个时候江岁还没醒过来,不可能是江岁做的,也不可能有别人做这种无聊的事。 这件事成了江家很久以来的一个迷。 高烧之后的江岁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他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爱说爱笑,现在的他沉默寡言,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坐在书桌前学习。 他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再加上后天努力学习,高考那年他以全市第一的好成绩考进了b大。 彼时,他与时开令已经失去联系一年多了。
第34章 十月,秋风萧瑟,长街上的落叶被风卷起,呼啦啦的往另一边翻去。 街角的小面馆开着门,冷风直往里面钻,有客人不满地抱怨了一句,高松林正好给客人上菜听见了,他朝后厨喊了一声:“豆豆,关门去!”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男孩从里面跑出来,边往门边跑边抱怨道:“大木头怎么又不关门啊!” 他跑到门口,往门边一看,如他所料,门口果然蹲着个人。 男人约摸二十多岁,脸上有道狰狞丑陋的疤痕,他眉眼冷峭,但眼神却涣散,常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正捧着一个白馒头吃,牙齿机械地咀嚼,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大木头,你怎么又跑外面吃东西来了?你这样会戗风的。”豆豆认真的说道。 被称作大木头的男人毫无反应,但当豆豆稍微靠近了一些时,男人的喉咙里就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像小狗护食。 豆豆就不敢靠近了,他学大人样叹了口气,“唉,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算啦算啦,你就在这儿吃吧,吃完记得进来哦。”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豆豆也不指望他能从男人嘴里得到什么回应,从他爷爷把男人带回家,他就没听见过男人说一句话,他猜男人是个哑巴,所以不说话。 风依旧呼呼的吹着,男人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又分成了两半,一半塞进衣服口袋里,另一半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江岁从图书馆出来时天都黑了,秋冬天黑的早,偌大的校园也有些冷清,江岁紧了紧衣领,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他点了份热腾腾的牛肉汤喝,热汤进了胃里,周身都暖融起来。 这时手机响了,是丁夏言打来的视频电话,他接起电话,就见屏幕里的丁夏言兴奋的展示他刚自己手工做的小蛋糕。 “我给慕慕做的生日蛋糕,好看吗?” 江岁把手机拿近仔细看了看,而后说道:“好看。” 丁夏言嘻嘻傻笑,美的跟什么似的,“你说慕慕会喜欢吗?” 江岁:“只要是你送的他肯定喜欢啊。” 丁夏言笑的就更开心了,在镜头前左摇右晃跟个不倒翁一样。 “岁,要是你也在s市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过生日了。” 当年高考丁夏言超常发挥,而莲忱慕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发挥失常,常年第一的他考了年级第十,本来是可以去b大的,但是莲忱慕却以去b大不能念喜欢的专业为由和丁夏言去了s大。 至此江岁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他的两个好朋友。 “给莲大神的礼物已经在路上了,你记得提醒他去拿啊。”江岁嘱咐道。 丁夏言:“知道啦!我先不跟你说啦,慕慕快回来了。” 挂了电话,江岁将剩下的牛肉汤喝完就背着书包回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寝,但屋里只有一个人,另外两个出去找女朋友,估摸着今晚不会回来了。 江岁进屋的时候杨帆正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宝贝,我真不是故意忘了你生日的,我最近真的太忙了……” 江岁把包放下,拿起洗漱用品就进了浴室。他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流遍全身,将心里那点苦涩也冲散了些。 他记得,那个人的生日也在十月份。 江岁闭上眼睛,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打散。 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杨帆正在收拾行李,“找女朋友去?” 杨帆做愁苦模样,“不找不行啊,都给我拉黑了,我得赶紧找她去。” “诶对了,你能帮我把相机还给周志吗?”杨帆拿来一个相机放在江岁桌上,“他明天着急用,但我没法给他送了,得麻烦你帮我跑个腿了。” “行。”江岁爽快地应下。 周志是他们在社团认识的学长,现在已经毕业了,在某软件公司当程序员。他家不是本地的,为了省钱在靠近城边的地方租了个房子。 江岁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他家,本来周志要留他一起吃顿饭,但临时公司有事找他过去,这顿饭自然也就没吃成。 江岁在那附近转悠了两圈终于找到一家小面馆,正是饭点,店里人很多,店又小没什么位置,江岁和人拼了一桌坐。 他点了份西红柿打卤面,等面的过程他就低头看手机,班群最近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跨年晚会班里出什么节目的事。 有人艾特江岁,问他要不要参演话剧排练,江岁刚要打字回复,面前就多了一碗西红柿打卤面,碗筷被人重重放在桌上,把江岁吓了一跳。 他奇怪地抬头看,表情瞬间呆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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