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看着对面的两个朋友,知道他们都盼着自己好,连丁夏言都舍得把鸡腿给他,他不能拂了朋友们的好意,于是夹起鸡腿勉强咬了一口。 嘴里苦涩,连鸡腿吃起来也是苦的,江岁费力的将鸡腿吞咽下去,连带着苦涩的心情也跟着咽进肚里。 江岁下午请了病假,江渺听说江岁生病的事,早早把花店关了回家。 江岁请的病假不是假的,他确实生病了,额头滚烫,一量体温三十八度六,吃了退烧药后就躺下了。 发着烧脑袋也晕乎乎的,但是江岁睡不着,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江渺不知道江岁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江岁是生病难受,他坐在床边给江岁削苹果,“小土豆,难受就睡会儿吧。” 江岁鼻子泛酸,他朝江渺伸出手,“妈,我难受。” 江渺把苹果放下,握住了江岁的手,“发烧就是这样的,等烧退了就好了,话说回来你都好多年没发过烧了,你上次发烧还是小学的时候呢,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雪,老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发了高烧,明明早上上学的时候你还好好的,一点预兆都没有。” 江岁对这件事有印象,具体什么情况他记不得了,只记得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去食堂吃饭,只有他跑到操场玩雪,操场很安静,除了他没有别人,可他却听见了来自另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孩的哭喊声。 他当即停下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可等他仔细听的时候却听不到了。 回到教室后他就发烧了,每次想起这件事江岁都怀疑是不是当时他已经发烧了烧糊涂出现了幻听。 江渺搓着手心里冰凉的手,他上了年纪话就多了起来,“那天雪可真大,我上一次看见那么大的雪还是在怀你的时候,我在菜市场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儿,我记得他叫小石头,也就才三四岁的样子,就已经能帮妈妈卖菜了。我还把原本给你做的桃木坠子给了他,可惜……” 江渺想到什么,眼神中满是伤感,他低头看,发现江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用热毛巾给江岁擦脸,看着江岁的脸,他嘟囔道:“要是那个小男孩平安长大的话应该也就和小土豆差不多大吧。” 江岁发了几天烧,烧退后病也不见好,一直病殃殃的,江渺就怀疑江岁是不是中了邪,这阵子天天在家翻箱倒柜找小时候给江岁带的桃木坠子。 只有江岁自己知道,他没中邪,只是得了相思病。以前他总嘲笑他爸恋爱脑,这下好了,他将他爸不聪明的脑子连带着恋爱脑一起继承了,江岁自嘲地笑笑。 后来江岁终于忍不住了,他想不管是分手还是如何,起码都应该将话当面说清楚。 他跑到时开令家,没见到时开令人,却见到那个总是跟在时开令身边的红毛,红毛手里拎着个行李袋,里面装了换洗衣物和水壶之类的东西。 “时开令呢?”江岁问。 红毛支支吾吾,半天不回答,江岁就急了,“我问你时开令呢?!” 红毛被吼的跳脚,但想到面前这人是他老大喜欢的人又只能将气憋回去,“老大祝住院了。” 江岁迷茫地看向红毛,“为什么住院?” 红毛有些不耐烦,“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被打的了。” 江岁恍恍惚惚回了家,他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连丁夏言都被他吓了一跳。 丁夏言担心失恋的江岁,特意来看他,一进屋就看见他在笑,好奇的问道:“岁,你没事啦?” 江岁在床上左摇右晃,大喇喇地说道:“没事啦,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你怎么突然好了啊?” 江岁:“因为我听说时开令被人打的住进医院了,他活该,谁让他始乱终弃,呸呸呸!” 江岁竭力扬着嘴角,仿佛这样就真的能让自己开心起来一样。他不停地说着时开令活该,可说到最后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如浪潮一般的情绪带着要把人淹没的阵仗压了过来,江岁哭的厉害,“你,你说,他怎么就被打进医院了呢?都住院了,得多严重啊,不会断胳膊断腿吧?” 丁夏言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江岁好。 江岁像是得了分裂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混蛋,时开令是混蛋王八蛋!” 病床上的时开令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继续擦桃木坠子,那天打擂台血都溅在了上面,他看着不舒服,没事的时候就拿湿巾擦。 “老大,那小子…江岁今天来找你了。”红毛小心翼翼地说道。 时开令手上动作一顿,“嗯。” “我告诉他你住院的事了。” “嗯。” 时开令把纸巾扔进垃圾桶,“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了。” 等红毛离开,病房里就剩下了时开令一个人。 时开令将桃木坠子重新戴在脖子上,他紧握着坠子,发现这阵子连坠子都不能带给他一点安心的感觉,心脏难受的厉害,像是坐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他自问不是情绪波动大的人,可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受控。 他打开手机,点进和江岁的聊天界面。 “时开令,我好疼,我疼呜呜呜……” 语音循环播放,听的人企图用这种方式自虐,让自己更痛苦。
第31章 江岁一晚上都没睡着,连带着丁夏言也跟着没睡好,天不亮的时候江岁坐起身,对丁夏言说:“言,要不你还是陪我去医院看看时开令吧。” 丁夏言自然同意,“好。” 江岁翻出之前加的红毛的联系方式,早上的时候他给红毛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等快中午的时候他又打了一个,过了很久电话才被人接起。 听声音红毛似乎是还没睡醒,说话语气很冲,“谁啊?干嘛!” 江岁:“我,江岁。” 红毛的语气缓和不少,“找我什么事?” “时开令在哪家医院?”江岁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江岁:“我要看看他死没死,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红毛:“你怎么那么歹毒!” 江岁也跟着抬高音量,“怎样!你们老大把我甩了还要让我盼着他好嘛!” 红毛暗骂了几句,态度又变得不好了起来,“老大出院回家了。” “知道了。”江岁匆匆挂了电话,抬手怼了怼前桌丁夏言的肩膀,“言,我听人说时开令出院了,你中午陪我去他家找他吧。” 江岁甚至都不想等到中午,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坐上火箭直接飞到时开令家。上午最后一堂课上的煎熬,江岁的屁股下面仿佛架了一口热油锅,把他烤的百爪挠心。 下课铃一响,江岁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抓着还在发呆的丁夏言把人往外拉,这一动就带着丁夏言桌堂里藏的小零食全掉了出来。 “我的零食!”丁夏言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地上的零食。 江岁没停下,仍旧拉着丁夏言往前走,“我过后补给你!” 时开令家住的那一片是地痞流氓常出没的地方,江岁每次去都走大路,街边还有小店,有人烟气,能安全一些,但今天他着急见时开令,没走之前常走的那条路,反而抄了条近道。 江岁不信自己会倒霉到这么凑巧就碰见找事的,毕竟他被小流氓勒索零花钱的事发生在遥远的小学,但事实证明,倒霉体质不管过去多久依旧是倒霉体质,而江岁仍然是曾经的那个怂包蛋。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帮小地痞,可能是看他和丁夏言身上穿着校服好欺负,所以从他们拐进这条小路时就盯上了他们。 “学生仔,有零花钱没有?” 为首的穿了双凉拖,脚指头露在外面都冻的通红,明明是很紧急的情况,江岁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些没用的事,他想这帮小混混都那么不怕冷的么,这么冷的天还能穿着凉拖到处晃,时开令也是,在他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严实时,时开令只穿一件单衣,每当这时候他都奇怪时开令真的不会冷吗? 丁夏言早就吓得小腿肚子直打哆嗦,他拽着江岁的袖子晃了晃,江岁就回过了神,这地方离时开令家很近,几步路程,再加上他在时开令家住过,老房子隔音不好,楼下什么动静都能听到。 江岁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气沉丹田的吼声:“时开令!混蛋王八蛋!救命啊!” 为首的不耐烦地掏掏耳朵,“不要命,要钱。” 江岁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大喊,他就是故意的,他想看看时开令到底还在不在乎他。 时开令这阵子都在家里躺着,腿受了伤,去哪都不方便,好在王强也没为难他,让他养好了再去工作。 他每天浑浑噩噩的,窗帘一拉,不分白天黑夜,他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正准备煮个泡面吃,忽然,他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像是江岁。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到又一声呼喊传来:“时开令!救命啊!” 时开令将方便面扔到一边,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看,不远处站了一帮人,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时开令一眼就认出来是江岁。 他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夺门而出,因为太着急,下楼梯时一脚踩空,他整个人都从楼梯上摔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旧伤未痊愈,骨头仿佛摔散了架,他趴在地上久久都站不起来。 额间渗着细汗,时开令咬紧牙关,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时开令跑到地方时,围着的那群人已经离开了,江岁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开令一瘸一拐朝江岁跑去,“江岁!” 江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旋即眼泪就要流了下来,还没等他回应,时开令就厉声斥责道:“你没事跑这边来做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突然被时开令这么一凶,江岁积攒多日的委屈终于收不住了,他吼道:“你当我愿意来这呢!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时开令艰难地拖着受伤的腿走到江岁面前,抓着江岁的胳膊要把他带走。 这时莲忱慕也跑了过来,看样子是专门来逮丁夏言的,江岁见莲忱慕过来,也就放心把丁夏言留在这跟时开令离开了。 回去的一路两人没再说过话,江岁的眼神一直落在时开令身上,他的脸上包了一块儿纱布,眼角有很深的淤青,平时江岁和时开令一起走时几乎很难跟上他,可现在时开令的腿受了伤,两个人几乎反了过来,如果江岁不刻意慢下脚步可能时开令都会跟不上他。 时开令把江岁带到了家里,小屋很冷,时开令把小太阳打开对着江岁,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时开令:“刚才那帮人呢?” 江岁蔫蔫儿地回道:“被同学吓走了。” “嗯。”时开令刚才偷偷打量了下江岁,看样子应该是没受伤,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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