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南雨忙碌时,颜烟就到海边,渐渐捡起冲浪,从每天只能起乘两次,到五次十次。 苍白的面色褪去,精气神逐渐恢复。 每次与段司宇视频,颜烟只说自己做了什么,不再提让对方来看他。 想念堆积。 但精神状态上,颜烟已好转许多,不再像个怨夫忍不住泪,而是主动笑着说“我很想你”。 无论生理心理,颜烟都恢复极快。 屏幕中,颜烟肉眼可见变好,仅一个月而已,已能正常吃饭运动。 每次段司宇挂断视频,都会坐在电脑前失神,陷入良久寂静。 颜烟在变好,而他却仍在泥沼。 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找到他能真心理解、沟通来往的活人,补齐人生中长久缺失的“朋友”角色,如此,他将从根源上停止对颜烟的同化。 但就算接再多工作,与再多人接触,他都无法找到。 因为他在记事前就已是孤岛,觉得人人都带着“气味”,没法从心底理解旁人,能装作理解都已是极限。 或许,他的一生中,颜烟除了是他的爱人,也将是他惟一的朋友。 颜烟有自己的空间,他理智上能接受,规束自己。 可感情上,如有无法察觉的方面,他仍会下意识圈养同化,甚至讨厌颜烟的朋友。 比如辛南雨。 理智上他会感激,因为对方确实有让颜烟好转,但潜意识中,他仍在讨厌排斥。 难道未来的年岁中,他就这样,从心底讨厌引走颜烟注意力的人事物,面上又主动让颜烟工作社交,全然割裂? 无需过多思考,段司宇都知道,这是最差的解决办法,因为割裂意味着终走向破灭,他们一定会滋生出更多问题。 肖卓说他过于紧绷,寻求完美,总想要最好的解决方法。 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主动约束,就已经解决大半困难,况且,一段亲密关系存有问题很正常,不可能完美无缺。 可这是颜烟,是他仅有的月光,他不想再做出任何伤害行为,就算只是无意识间。 北城进入深冬,日夜大风严寒。 元旦时下过一场雪,颜烟的生日进入倒计时。 他该去西岛看颜烟。 可他什么都没能解决。 颜烟生日前日,段司宇早早飞去鹭城,登上西岛,却隐在黑夜中,徒步环岛而行,没法靠近岛中央。 见到颜烟,对上那双期待漂亮的眼睛后,他该说什么? 说他没能解决根本问题?说他们还将继续分居?眼睁睁看着颜烟失落? 快至午夜,段司宇终于改变方向,往岛中走。 零点时,他准时发送【生日快乐】,而颜烟未回应,照往常的作息,应该是睡了。 窗户无光,漆黑一片。 到门前,段司宇深呼吸,伫立良久,方才小心推开门,脚步极轻,怕吵醒颜烟。 然而刚过玄关,细弱的呼吸声敏锐入耳。 段司宇侧头望去。 颜烟正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蜷缩成一团,呼吸平稳。 颜烟在等他,困了也不愿意回卧室,要直接睡在沙发。 心口处发软,不可忍的酸。 段司宇疾步走近,屈膝蹲下,就着月光,小心端详颜烟的面颊。 精神饱满,睡眠安稳,比在他身旁养着时好太多。 亲眼所见颜烟的好转,段司宇忍不住勾起唇,但自责和难受并行存在,所以这笑相当难看,发苦。 不知看了多久,腿蹲得发麻。 段司宇起身,正欲去提一把椅子坐着看,却在转身时,被一把攥住手腕。 “去哪?”身后颜烟问。 段司宇回头,对上那双明亮的双眼,后觉,颜烟刚才是在装睡。 “......我去提一把椅子过来。”段司宇答。 颜烟却紧攥不放,也不起身,就这么凝视他,无言。 窗外偶有细虫飞过,轻撩路光与月色,光影忽明忽暗,时间似被摁下暂停。 手腕处的手指紧绷,微凉。 可若再对视下去,或将失控,微凉将变为灼热,爆发思念的欲望。 良久,段司宇俯身,只轻触颜烟的唇,“我先去......” 话还未说完,颜烟先抬手,双臂勾着他下拉,重新吻上来,相触时立刻侵入,盛情地邀请。 怕压到颜烟,段司宇手臂撑在沙发沿借力,动作小心,连带着回吻也极轻柔。 颜烟睁开眼,看见对方紧绷撑着的手臂,立刻侧开头,暂停这个吻。 段司宇一怔,“......怎么了?” 颜烟不答,直接起身,将段司宇推进沙发躺下,自己坐在上方,一下倒转位置。 “我现在是正常人。”颜烟俯下身,唇落在段司宇耳畔,带着不曾有过的炽热。 理智的弦将断,岌岌可危。 段司宇凝住呼吸,眼神在一瞬变暗,而后攥住颜烟的两只细瘦手腕,反扣到身后锢紧。 因为颜烟在他耳畔虚声低语,“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如清冷的精灵得了情药,满身冰雪融化为热浪,蓄意拉他沉入欲海里。
第68章 拉紧的理智断了弦。 段司宇松开一只手,单手锢住两只手腕,将颜烟拉起,意欲交换一个炽烈的吻。 力道因此减半,颜烟轻易挣开锢制,在唇相触前,抬手用掌心阻隔。 唇吻在了手心。 段司宇微蹙眉头,拉开手,为颜烟反常的抵抗而不宁,“怎么了?” 这种心绪不宁并非不悦,程度很轻,似热铁相触时起的火花,落到干草上,再有一丝风吹就将狂燃。 “我的生日,你要先让我满意。”颜烟抬高下巴,分明颐指气使,却不令人生厌。 清冷垂眸地命令,竟使心头生出密麻的痒意。 段司宇沉声问:“你想怎么满意?” 颜烟不答,俯身吻在段司宇眉眼,数次轻碰,下移,擦过鼻尖,终停在唇上,如对方从前对自己做的安抚前奏。 轻快任情的吻,悬空时是雪味的呼吸,落下后却无端自燃,融化挥发,散成清淡的香气,像是冷杉树燃烧时的味道。 段司宇半阖着眼睛,视野固定,直盯盯落在颜烟眉眼,像在看一场渐远的默剧。 蓦然,颜烟抬眸扫他一眼,似是要弯下身,想用唇拉开拉链。 心内警铃大作。 唇触上前,段司宇攥住颜烟衣肩,往上提,冷声阻止,“不准做这种事......” “我的生日,你要先让我满意。”颜烟握住肩上的手,再次重复,颐指气使。 亵渎,无论何种条件,就算是颜烟主动要求,就算在生日,也不行。 段司宇不松手,声音严肃,“不可以。” 无声拉锯对峙。 片刻,颜烟扬起半身,坐直,侧头望向窗外。 月光照在清冷的侧脸,贪婪亲吻每一寸皮肤,泛起雪光似的莹白。 “段司宇,那才是月光,”颜烟抬手,指着月亮说。 段司宇一怔,视线跟着上移,落在天幕中的悬月。 “我不是月光,我只是个凡人,我想做的事,也不是亵渎。”颜烟说。 哑然无声。 段司宇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先被颜烟捂住唇。 颜烟语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你的爱人,不是什么易碎的月光,我不需要过度的保护。” 这是过度的保护...... 段司宇有一瞬失神,力道松懈,立刻被颜烟反攥住手,桎梏。 颜烟禁锢的力并不大,轻易就能挣脱,但段司宇没再阻止,只十指相扣握紧。 “这不是亵渎。”颜烟凝视他,语气认真。 - 浴室雾气缭绕。 段司宇将花洒开到全冷,企图冷静。 但亢奋的余波仍有残留,甚至反噬重卷,迫使他无意识失神。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理智似被甩进无边星云,穿梭在绮丽的光晕里,断了重连,再拉扯至紧绷又断裂,循环重复。 感官随着波韵失调,无序的和旋流转耳畔,神经抽搐着跳。 他是不是拽了下颜烟的发梢?迫使对方与他对视,用那双湿润似雾蒙的眼? 段司宇记不清,因为亢奋到记忆模糊。 笃笃笃—— 浴室门被敲响,是催促的信号。 段司宇一下回神,立刻关了花洒,半身裹上浴巾走出。 门开时,段司宇呼吸一滞,脚步跟着顿住。 因为趁他洗澡,颜烟换了身睡袍,银白微透的丝缎,腰带松垮系着,下摆到胯,堪堪遮住腿。 睡袍本身没问题,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款式,放在电商产品图上都显得无趣,浏览量为零的那种。 可穿在颜烟身上,却莫名有种亵渎感,触犯神圣的清高,现出欲拒还迎的引诱。 清冷之下,仿佛是亟待爆发的冶艳。 欲望蓦然拉高。 段司宇觉得自己是心污,所以眼也跟着脏,才会觉得这睡袍有问题。 颜烟扫他一眼,而后侧身斜靠在门边,双手抱臂,致使一边衣肩往下滑几厘,漏出晃眼的白皙。 “怎么?”颜烟盯着他问。 不是他心污眼脏,而是颜烟确实反常。 “......小心着凉。”说着,段司宇两指攥着滑落的衣肩,往上提,帮颜烟穿好。 下意识的行为,纯属多此一举,因为最终会脱下。 衣肩刚拉上,颜烟又抖了抖肩,露出,“我不冷。” 至此,段司宇确信,颜烟的反常是为故意引诱。 为什么? 分明,他用不着颜烟引诱,只对上视线,都能轻易沦陷,令气氛升温。 段司宇搂住颜烟的腰,抱在怀里,“到底怎么了?” 颜烟仰起头,“你觉得我用嘴是亵渎?穿这个是不得体?和我在你心里预想的形象相悖?” “没有,”段司宇说,“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颜烟的主动,以及对主导权的争夺。 颜烟挑挑眉,“那你今后要试着习惯,因为我会经常这么做。” 经常? “你......”段司宇一顿,“你嗓子不痛?” ......痛。 游刃有余大半夜,颜烟终于在此刻哑然,耳尖突现出红晕。 无以反驳,也不想再听段司宇“找茬”,颜烟立刻低头吻唇,“抱我。” 段司宇照做,灼烈回吻,抱着颜烟,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极轻地放下。 浴室中的水雾散出,为炙热的欲望蒙上一层雾。 感官似被拉长放慢。 银白的丝缎如放映的幕布,颜烟带着湿意的眼,是这场默剧中,最令人失控的存在。 长久的吻结束,段司宇俯身贴近,故意恶劣明知故问,“你想让我做什么?继续吻?还是什么都不做?”
97 首页 上一页 86 87 88 89 90 9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