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发火,想把那些人都赶出去,因为他以为只要那些人走了,爸妈就不会离婚。所有人都宽容地看着他,只当他是一个胡闹的孩子。 终于他安静下来,妈妈安慰他,说没有关系,爸爸妈妈只是分开了不住一起,但实际上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们以后还可以经常见面,他可以随意选择去见爸爸还是妈妈。 律师和蔼可亲地看着他,一条条耐心地解释那些关于他抚养权的条例,详细地分析利弊,问他想要跟爸爸还是妈妈在一起? 他谁都不选,然后爸妈轻描淡写地让律师改协议,说那就他们共同抚养森*晚*整*理,那语气不像是对待他们唯一的儿子,而是在讨论该怎么收养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从来都没有人爱过他,也从来没有人真正在乎过他的感受。 贺云承喝下最后一口酒,低声笑了起来,他早就知道,留不下的人,无论怎么样都留不下。就算他再怎么闹,也只会让人觉得他不懂事,给别人增加负担。 但他就是放不下钟渝。 他其实也挺困惑的,为什么他会这样放不下一个人?到底是出于爱,还是出于得不到的执着与欲念? 马上要到午夜0点了,这一天里,无数的人给他送来了祝福,但没有一条是属于钟渝的。 他只是想要一句生日祝福而已,不过分吧? 他拨通了电话,等待的时间是那样漫长,一颗心逐渐往下沉,他闭上眼睛,想要挂掉电话。 “贺云承吗?” 温柔悦耳的声音在他挂断前传了过来。 “嗯。”贺云承喉结滚动着,尽可能平静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快乐。”
第67章 不知为何, 说完那句“生日快乐”后,钟渝忽然轻松了很多,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你打电话来, 是想让我说这个吗?” “是啊。”贺云承爽快地承认了,话音里带着笑意,“你已经欠了我五次生日祝福了。” 钟渝失笑,顺着他的话头说:“那要今天一次性全部讨回去?” “还得加点利息。”贺云承得寸进尺。 钟渝:“比如?” “唔……”贺云承顿了顿, “你夸夸我。” 这人是想玩儿哪出? 钟渝手指有规律地点了点桌面, “喝酒了?” 贺云承“嗯”了声, 随即又补充:“没醉。” 嘴硬。 听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就算没醉,至少也微醺了。 “你经常喝酒吗?”钟渝问。 “也没有经常……”贺云承说完,像是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 毕竟他最近确实喝得比较频繁, 那晚还醉得在钟渝面前干了那么些丢人的事…… 他轻咳了声,“应酬的时候会喝,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他越说声音越低, 但钟渝还是听清了:“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贺云承喉结滑动了下,想你的时候…… “就……”他胡乱诹了个理由,“公司不顺的时候。” 钟渝对他的理由不置可否, 温声说:“少喝点, 照顾好身体。” 一股热意从心底蒸腾上来,头脑开始发昏, 贺云承后知后觉他的确是醉了, 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依然纠结着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夸我。” 看来真醉了,钟渝轻笑, “你想要我夸你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贺云承语声微沉,情绪明显地低落:“难道我在你眼里一丝优点都没有吗?” 是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就是一无是处,所以不值得别人爱他? 倒也不至于,钟渝心想,不过他还是故意说:“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三分钟够吗?”贺云承说,“我给你计时。” 哪用得着那么久?钟渝认真地想了想,贺云承的优点和缺点一样突出,首先是外貌,高、帅,身材好,尤其是一双眸子,深邃又多情…… 要是放在以前,以钟渝内敛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但这几年在国外待久了,已经习惯西方人热情开放的那一套,无论是被夸还是夸别人,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何况今天还是贺云承生日,就满足他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吧。 钟渝略微沉吟,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长得好看。” “这我知道。”贺云承一点儿也不客气,“还有吗?” 钟渝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夸:“聪明。” 贺云承是真的聪明,无论什么一点就透,只要他愿意去钻研,他可以做好任何一件事——不然也不能短短几年,就让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起死回生,虎口拔牙拿到控股权,规模扩大十几倍,甚至还上了市。 “然后呢?” “正义、勇敢、慷慨、执着……” 钟渝一口气说了很多,可贺云承还是不满意:“只有这些吗?” 那些都太宽泛敷衍,就像只是随便找了几个词往他身上套,他想听钟渝最真实的想法。 钟渝话音微顿,抿了抿唇,轻声说:“还有……很会逗人开心。” 贺云承呼吸一窒。 钟渝说他很会逗人开心,所以钟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开心过。 他喉结滚动频率愈发快,“那你现在开心吗?” 钟渝:“嗯。” 贺云承心满意足了,“我也很开心。” 话音刚落,一阵挠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个缝,钻进来一只黑白花的猫。那猫对上贺云承视线,先是甩了甩尾巴,继而大摇大摆地跑了过来,灵巧地跳到贺云承腿上,抖着胡须一个劲儿地凑过来闻他。 贺云承眸子微眯,把电话开了免提,屈指轻轻弹了下它鼻子。 “喵~~~” 电话那头的钟渝安静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你养猫了?” 贺云承唇角勾起,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嗯。” “养多久了?”钟渝问。 “五年。”贺云承把酒瓶从猫爪下挪开,以免被这捣蛋玩意儿推到地上,“还记得之前那只小三花吗?” 钟渝心念微动:“是那只小三花?” 在他们分手前的一个月,小区里新来了只流浪猫,也就四五个月大,他们还一起找了领养,领养人明明是个女孩子…… “不是小三花,是小三花的孩子。”贺云承有条不紊地说,“有天我回去,不知怎么小三花又回来了,还怀孕了。那段时间我很忙,抽不出空照顾,看它在小区里待得还不错,大家都挺喜欢它的,就想着忙完那阵再重新给它找安置的地方。” 钟渝回来这一两个月,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贺云承的事,就在他出国后不久,贺老爷子就过世了,为了争夺遗产和继承权,贺家混乱了一阵子,而贺云承那时孤立无援,要面对的压力非比寻常。 “然后呢?”钟渝温声问。 “再后来我回去,找不到那只小三花了,问了保安才知道是被车子碾死了。”贺云承语气有些遗憾沉重,“它把小猫生在了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因为没奶水吃,小猫差不多都饿死了,就剩下一只,眼睛都还没睁开,小老鼠似的,我就带回家养了。” “刚到家的时候它太小了,都没我一半巴掌大,医生让我去买个宠物奶瓶,我用羊奶亲手一点点喂大的。” 贺云承声音特别温柔,就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刮过耳膜,想象着贺云承笨拙地给小奶猫喂奶的场景,钟渝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软。 “长什么样?”他问,“和小三花像吗?” “不太像。”贺云承说,“黑白花的,长得跟条狗似的,特淘气,成天上蹿下跳。” 钟渝好笑:“狗?” 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笑声,贺云承心情逐渐转晴,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身上沾染的猫毛,“嗯,不信的话哪天你有空了,可以来我这看看,江边那套房子,门锁密码也没变。” 心略微悬了起来,他都图穷匕见了,钟渝要怎么接招? 钟渝见招拆招,“你拍张照片不就行了吗?” 贺云承毫不意外,因而也并没有太失落。 时间正好过了0点,他们互相道了别,贺云承翻着手机相册,选了张角度特别清奇、姿势特别猎奇的照片发了过去。 钟渝收到了照片,还没点开大图时,压根看不出来那是猫,也看不出来像狗,分明是奇行种。 他忍俊不禁,难为贺云承能找到这样的角度,抓拍到这么另类的照片。 “就没有正常点的吗?”他问。 贺云承很快就回了消息,“没,它这花色就这种德行。” 钟渝好像在哪看到过,说奶牛猫都是神经病,贺云承来这么一出,倒把他的好奇心吊了起来,想去看看是不是真那么一回事儿。 - 元旦假期里,钟渝跟以前的朋友们聚了聚,隔了那么些年没见,陈雁秋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心直口快特立独行。金晓烽倒是比以前更圆润了,婚也结了,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陈雁秋自己弄了个设计工作室,主要做室内和景观设计那一块,金晓烽在一家工程勘察单位任职,两人各自发展的都还挺不错。 至于宋明璟…… 他两年前退出了工作室的经营,去国外发展了,目前在法国。他退出之后,工作室也没有继续经营下去,没多久就散了。 钟渝听了之后也只是暗里叹息了声,毕竟人生就是这样,无论情人还是朋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很正常。 至于他和贺云承,还是老样子,闲暇时间聊聊天,分享点工作生活上的趣事,贺云承会给他发猫的照片,钟渝仔细看了看,确实挺像狗的。 转眼就要过年了,钟渝婉拒了杜少恒的邀请,也不打算回他家那套老房子。那里的记忆太沉重,连带着空气都万分压抑,也没有人等着他回家。 除夕那天早上,钟渝正准备出门随便买点年货,就接到了贺云承的电话。 “你一个人吗?”贺云承问。 钟渝把围巾绕过肩膀:“嗯。” “好巧。”贺云承笑着说,“我也一个人,介不介意一起?” 钟渝动作微顿,“你不和家里人过年吗?” “闹掰了。”贺云承无所谓地说,“没人欢迎我,我要去了,估计他们年都过不好了。” 钟渝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前几年也是一个人过的?” 贺云承:“嗯。” 他话音很平静,好像完全不在意,钟渝心情有点复杂,或许他也不想一个人过年吧,只犹豫了几秒,还是答应了。 贺云承情绪明显高涨了不少,连语气都轻快起来:“我去你家吧,东西我这边都备齐了,你在家等我就行,缺了什么我们再一起去买,要不……”他停顿了下,“我把猫带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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