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失笑。 贺云承的性格,哪里会求人?只有别人求他的份。 不过只要钱到位了,一套名校学区房又算得了什么? 吃完饭,他们又像以前那样,一起收拾了厨房。 钟渝在屋子里逛了逛,露台上他种的那些植物都被照顾得很好,比起五年前茂盛了许多,即便现在快11月底,叶子虽然泛黄脱落,但不无衰弱颓败。 他又来到书房,那些灵动可爱的手工动物木雕依然放在原位,就连那盏芦苇灯都依旧如初。 他试着按了下灯座底部的开关,“咔嗒”一声轻响,灯亮了。 贺云承斜靠在门边,见他开了芦苇灯,就抬手按下了书房的主灯开关。 四周暗了下来,只有芦苇灯亮着昏黄的光,贺云承坐到钟渝身边,“里面的灯坏过几次,我自己学着修了修,后面实在修不好了,就换了新的灯座,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钟渝凝视着灯面,很轻地应了声。 贺云承眸色深邃地注视着他,“钟渝,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 “什么?” 贺云承喉结上下滑动,“和我在一起的那三年,有没有开心过?” 钟渝抬眸看他,目光似乎闪动了下,“有的。” “那就好。”贺云承心里涌上万千情绪,呼吸都有些不稳,“那时候我太不成熟了,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 钟渝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都过去了,要向前看……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贺云承瞬间清醒。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钟渝看了下时间,不早了。 他起身告别,“我得先回去了。” 贺云承点了点头,起身送他。 只送到了门口,钟渝拦住了他,不让他再往前:“别送了,我认得路,你早点休息。” 贺云承只能停住脚步,“好,晚安。” “晚安。” * 回国满打满算一个月了,钟渝熟悉了在设计院的工作和人际关系,一切逐渐步入了正轨。 自那天在老房子相遇后,他和贺云承偶尔会联系,大多是些工作生活上的小事,彼此都很有分寸,维持着一段不算亲密,但也相对舒适的朋友关系。 钟渝觉得这样挺好的,或许比起情人,他们更适合做朋友。 最近院里来了个大项目,任务划分到了他这里,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时间还赶,他在单位稍微加了会儿班,回到家又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11点,他揉了揉太阳穴,打算洗漱完就睡觉,谁知被一个电话打乱了步调。 贺云承的。 大晚上的,也不知那人有什么急事,总不能是打过来唠嗑吧。 他接通电话,音筒里传出来的却是道陌生的声音。 “您好,有位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我看您是他的紧急联系人,想请您来接一下他。” 钟渝拧眉,贺云承喝醉了?还把他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 好熟悉的剧情。 他暗叹口气,问了对方地址,穿上大衣就下了楼。 开车到了酒吧门外,他大步进门,没多久就找到了醉得趴在吧台上,怎么都叫不醒的贺云承。 “您是他的朋友吗?”穿着制服的酒保问,听声音就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 钟渝“嗯”了声,“他喝了多少?” “挺多的。”酒保说,“感觉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账结了吗?” “结了,这是他的卡。” 钟渝接过卡,随手揣到大衣口袋里,把贺云承的衣服给他披上,拉着他胳膊绕过自己肩膀,架着人往外走。 这几年钟渝闲暇时间也会锻炼,比以前力气大了不少,但扶个醉熏熏的贺云承还是有点儿吃力。他把人塞进后座,揉了揉软胀的肩膀,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 小区比较新,他直接开到地下停车场,又拖着人乘电梯上楼。贺云承背靠着墙,大半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呼出的灼热气息就喷在他颈窝。 费劲地把人弄到次卧,钟渝给他脱了外套,但不知他是吐过还是打翻了酒,他衣服和裤子都湿了一片,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钟渝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给他脱衣服,将就吧。 他扶着人躺上床,贺云承背刚沾上床面,就见他眉头皱了皱,接着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对上,钟渝下意识要直起腰,不料一股大力从腕间传来,贺云承扣住了他的手,一拉再一掀,眼前天旋地转,两个人的位置瞬间就调换了。 钟渝眼皮一跳,“贺云承?” 贺云承醉眼迷蒙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压了下来,他条件反射地侧过脸,温热的吻落下,贺云承吻他的耳朵、下巴和颈侧,手探进他衣服下摆,从腰丨间游走到胸丨前。 湿湿热热麻麻痒痒,耳畔满是贺云承粗重的呼吸,钟渝脑中“嗡”了声,感觉头皮都炸了起来,曲起膝盖顶向他肋下。 贺云承闷哼,钟渝趁机会抵住他肩膀用力推开,恼火地冷着脸:“别在我这发丨情!” 贺云承仰躺着,眸子半阖,至下而上地望着他,也不知到底清醒没有。 钟渝深吸口气,揪住他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他带着人来到浴室,把人往浴缸里一扔,花洒调到冷水,对着贺云承的脸打开了水龙头。 昨天京城才下了一场雪,冰冷的水直接浇在脸上,贺云承打了个寒噤,顿时就睁开了眼睛。 钟渝面无表情地关掉花洒,“清醒了吗?” 水珠顺着贺云承线条分明的脸往下流,划过他迅速滚动的喉结,嗓音沙哑:“……醒了。” 他的衣服被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胸口位置的扣子拉扯时挣脱了几颗,露出一大片皮肤,视线再往下,深色西装裤显露出明显的轮廓…… 钟渝移开目光,正要说什么,手腕又是一紧。 贺云承抓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身上。 掌心下的皮肤温热细腻,能感受到起伏的肌肉形状,甚至连心脏搏动的频率都清晰无比,但钟渝却像被烫了一样,下意识往回抽手。 贺云承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眶发红,声线愈发沙哑:“你不想要我吗?” 钟渝闭了闭眼,用力抽回手,扯了条浴巾扔在他脸上,冷声说:“好好洗洗你这身酒气。” 他从浴室出来,捏了捏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浴室里的人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听到其他动静,钟渝还以为贺云承是醉了溺水,赶紧推门进去查看。 可门一推开,对上的就是贺云承赤果的身体,那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羞耻,慢条斯理地将浴巾围在腰间。 钟渝开始后悔,贺云承有那么多朋友,随便哪个不能去接他? “洗好了吗?”他问。 贺云承点了点头。 “清醒了吗?” 贺云承又点了点头。 他那眼神根本不可能清醒,钟渝无言以对,抬手指了个方向:“去睡觉,次卧在那。”说完他转身就走。 可刚走出两步,身后的人追了上来,紧接着腰上一紧,贺云承从背后拥住了他,脸埋进了他颈间。 “钟渝,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钟渝一怔,这是那么多年来,贺云承第一次跟他道歉。 颈侧传来温热潮湿的触感,有什么液体顺着皮肤滑进他衣领,钟渝呼吸微滞,连带着心跳都乱了一拍。 贺云承气息混乱,压低声音说:“我不是以前那个混蛋了,别不要我。”
第66章 贺云承醒来时, 第一感觉是头疼。 他缓缓地坐起身,胳膊肘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随着思绪逐渐清醒,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他忍不住撇着嘴角“啧”了一声。 丢人。 借酒耍流氓,搞湿丨身丨勾丨引,最后还抱着钟渝说那种话…… 贺云承抱住头,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柔软的布料擦过皮肤, 他掀开被子, 身上就穿了条睡裤——还是钟渝的,对他来说稍微有些短,露出了一小截脚踝。 他岔开腿坐到床边,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抬眸打量这间装修大气简洁的卧室, 视线在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杯水时定住了。 心脏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撩拨了一下,贺云承不由自主地吞咽,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以前他每次喝了酒, 钟渝都会给他准备这样的一杯水,里面会放蜂蜜,喝起来有一点甜, 既能解酒, 又能补充水分和糖分,喝完之后就会舒服一些。 钟渝总是这么细心, 不论对谁都很好。 贺云承走出了房间, 有轻微的声响从餐厅那边传来,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钟渝正站在吧台前磨咖啡豆, 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醒了。”钟渝往沙发的方向扬了扬下颌,“你衣服在沙发上。” 贺云承在沙发上找到了整齐叠好的衣服,没有酒吧的混乱烟味酒气,散发着淡淡的洗涤剂香味,明显已经洗过,甚至还熨过了。 他迅速地换好裤子,衬衣随便往身上一套,边系扣子边往钟渝那方走。 站到钟渝身侧靠后的位置,他没有发出声音,几乎是有些贪恋地看着他的动作。 钟渝没戴眼镜,上身穿了件浅色的针织衫,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正拎着细口长嘴壶,缓缓地打着圈儿往磨好的咖啡粉上注水。 手冲咖啡这种步骤繁复的精细活儿并不是谁都做得来,但钟渝向来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做事情不紧不慢,并且每一个动作由他做来都赏心悦目。 钟渝拿出两个咖啡杯,头也没回,“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他问的没头没尾,但贺云承知道他在问咖啡:“嗯。” 钟渝滤完咖啡,摇了摇分享壶,给贺云承倒了杯美式,至于他自己,他喜欢甜口,不光要加奶,还要加两块方糖。 早餐也简单,西式三明治和煎鸡蛋,总共花了五分钟搞定,两个人坐在餐桌边,安静地享用今天的第一顿饭。 贺云承看向对面的人,冬日暖阳里,钟渝身上那件浅色针织衫看起来毛茸茸的,十分温暖舒适,衬得钟渝整个人都愈发柔软温和。 钟渝皮肤偏白,五官也非常精致,垂眸时他浓密的长睫毛会在眼睑上打出一片阴影——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长相或许会偏女相,可在他身上却异常和谐,只会让人觉得他好看,又丝毫没有阴柔之态。 他看了太久,被钟渝发现了他的失神,疑惑地看了过来:“怎么了?” “没。”贺云承抿唇,“昨晚……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钟渝轻笑了声,唇边泛起浅淡的笑纹:“你昨晚已经道过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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