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亚历山大,就难免会联想到他发明的马其顿方阵,进可攻退可守,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作为经典战术流传至今。 贺云承坐近了些,跃跃欲试地提议:“不如我们来讨论下怎么破解马其顿方阵?” 钟渝也被挑起了兴致,从懒人沙发上下来,也和他一样盘着腿面对面而坐:“什么?” 贺云承:“我进攻,你防守,怎么样?” 钟渝没意见。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但是只靠言语和想象过于抽象,没法真正分出胜负,贺云承沉吟片刻,问:“这样,会下国际象棋吗?” 钟渝:“会一点。” 贺云承起身,“等我两分钟。” 他拿了副国际象棋回来,摆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让钟渝执白,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 半小时后。 贺云承微笑:“将军。” 钟渝有些意外,他说“会一点”只是谦虚,实际上下得还不错。而且一开始也是他占据上风,把贺云承的阵地蚕食了大半,但没想到贺云承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还会放出烟雾弹来迷惑他,不动声色地将死了他的国王。 他小看了贺云承,大意了。 贺云承勾起唇,笑容稍显得意,“还来吗?” 钟渝认真了些,“再来。” 他们你来我往,各自有输有赢,可谓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直到保姆来叫他们吃饭,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钟渝坐得腿麻了,起不来,贺云承先是嘲笑了他,后又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钟渝心不在焉地吃饭,脑子里不自觉地复盘刚才的棋局,除了最后一局和棋,他们的胜负几乎对半开。 他对贺云承有了些改观,下棋最考验耐心和逻辑,还要讲究心理战术,在双方棋术相当的情况下,不仅要预判对手的想法,还要能够从心理上压制对方,才能取得胜利。 贺云承其实很聪明,逻辑清晰执行力也强,只不过大概率没用在正事上,所以显得他很浪荡纨绔。 这也是他们肉丨体之外,第一次有真正意义上的精神交流,并且意料之外得很愉快。 睡前,他们结束了一场亲密,钟渝照例起身,可步子还没迈出去,贺云承抓住了他手腕。 贺云承眸光深邃地注视着他,温声说:“留下来吧。” 或许是今天氛围很好,又或许贺云承这刻的眼神实在动人,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钟渝垂下眸子犹豫了几秒,话音很轻:“就今晚。” 贺云承轻笑,对着他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钟渝躺了进去,双手十指交叉,习惯性地放在了身前。 贺云承俯身过来,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个蜻蜓点水的轻吻:“晚安。” 钟渝呼吸滞了一秒,心底泛起丝不太自然的情绪,面上却依旧平静。 “晚安。”他说。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努力地想理清楚,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 转眼八月行将过半,温度稍微降下来些,一艘国际豪华邮轮近期会在港口靠岸,贺云承想趁没开学,带钟渝来场短期邮轮旅行。 “要劳逸结合知道吗?”他是这么说的,“你暑假里都在学,神经一直绷着,人在疲倦的情况下学习效率会大大降低,等到开学了更累。” 钟渝觉得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也不能太放纵自己,便和他讨价还价:“最多五天。” “行吧,五天就五天。”贺云承妥协,不过这样算下来,他们顶多在船上呆三天,毕竟还要预留来回的时间。 出发前他带钟渝去逛街,要给他买衣服。 钟渝自己的衣服以舒适为主,都是些简单的棉质T恤、衬衣牛仔裤,符合他学生的身份,但不适合豪华邮轮那种场合,能上船的人非富即贵,何况到时候还会有邮轮派对。 贺云承不喜欢逛街,以前也只陪Elsa和他妹妹逛过,衣服一般情况下也是商家直接送上门给他选,但对象是钟渝,他竟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 相比之下,钟渝就没那么有耐心了,当店员在贺云承的指示下,拿出第五套衣服让他试的时候,他的耐心达到了阈值上限。 “贺云承,你是小女孩吗?” 贺云承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钟渝说“我不是你的洋娃娃”,他才反应过来。 他原本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注视着钟渝,闻言稍微直起腰:“不喜欢这身吗?” 他别的本事不说,但审美一直都在线,钟渝穿着也很好看,为什么不喜欢? 店员心里一直在猜两人的关系,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此时见气氛不太对,于是立马发动夸夸技能,笑着对钟渝说:“先生您皮肤白,身材又好,这身穿在您身上一定非常好看,刚才那几套也都很适合您。” 钟渝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试了。” 贺云承明白了,站起身:“那走吧。” 店员愣住:“那……” “刚才那些都要。”贺云承说着,把卡递了过去。 今天李岩没跟着,贺云承自然也不会自己去拎购物袋,商家稍后会打包好送到家里。 贺云承又拉着钟渝转了几家奢侈品店,想给他买搭配衣服的饰品,不过看钟渝兴致缺缺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选。 钟渝物欲一向不高,但看贺云承花钱如流水的样子,不免好奇他到底有多少钱。 他问了出来,贺云承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钟渝挑眉,“是太多了的意思吗?” 贺云承也不避讳他:“我父母离婚的时候,有一部分股份不好分,就划到了我名下。还有家族里一些杂七杂八的信托基金,加起来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并且因为父母双方都觉得亏欠他,所以在经济方面对他格外宽容,他成年之后,就能自由支配财产了。 总之只要他不乱作,家里不破产,他的钱永远源源不断。 钟渝了然,他们家那种体量的大集团,每年分红的计量单位是亿,即便只占很小的份额,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而且从他以前的话中,他在美国的外祖家也是富豪,两边的家族信托加起来,数额巨大到贺云承自己都不清楚也不足为奇。 换句话说,贺云承就算当一辈子废物,也有的是花不完的钱。 人生而平等,有时候只是一句笑话。 很快到了登船那天,钟渝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庞然大物,目测足足有二十几层楼那么高。他们房间在位于高层的套房,室内装修的豪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落地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真正意义上的海景房。 这艘国际邮轮由美国出发,航行在太平洋上,会在沿途国家港口停靠,环绕一圈,最后又回到美国。据说这条航线每年只走一次,沿途又几乎都是些发达国家或地区,加上服务优良活动丰富,在富人圈尤其火爆。 船上每晚都会有不同主题的派对,今晚的则是泳池酒会。 派对要求参与者穿泳装,钟渝换了条比较宽松的泳裤,跟着贺云承来到了位于最顶层的甲板,那里有个巨大的露天泳池。 船上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人,一眼看去各种肤色发色瞳色,女士穿着性感的比基尼泳装,男士则都是各种花色的泳裤,配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泳圈,有种充满荷尔蒙的滑稽。 这些人分外热情,见到人就打招呼,钟渝一路走过去,数不清楚自己到底回了几次“hi”。 甚至还有人想抱他,被贺云承面色不虞地挡开,警告道:“他有伴了。” 他们在泳池边找了个空位坐下,贺云承让侍者拿了两杯鸡尾酒,音乐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笑声和尖叫,吵得太阳穴都在突突跳,钟渝以前虽然在酒吧打工,但已经很长时间没到过这么吵的地方,难免不习惯。 贺云承见他皱眉,凑过来问:“太吵了?” “有点。”钟渝说,“但也还好。” 贺云承也不勉强:“那我们待一会儿就回去。”反正除了派对,还有其他好玩儿的。 “好。” 那些人在玩游戏,把人从岸上换着花样地往泳池里抛,水里到处都是人,钟渝看得眼花缭乱,心想这些人胆子真大,也不怕玩儿出事来。 他看得入迷,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听起来阴阳怪气。 “Austin,我亲爱的兄弟,真是好久不见。” 钟渝眼皮一跳,回头看去,赫然是许久未见的路易斯! 路易斯怀里搂着个纤细的男孩,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脸看了过来,认出他时似乎惊讶了一瞬,笑容愈发灿烂:“啊,原来你也在。”
第30章 贺云承厌恶地皱起眉, 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不屑地嗤道:“哪来的狗叫?” 路易斯面色一变,放开那男孩儿, 阴沉地笑起来:“你还是这么没教养。” “我的教养向来只限于同伴。”贺云承冷笑了声,话音里满是浓浓的讽刺:“而不是你这种衣冠楚楚的败类。” 这牙尖嘴利的杂种狗! 路易斯被激怒了,碍于周遭全是人,身边还有个刚上手的小美人儿,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风度, 只能咬碎一口牙暂时忍下。 他目光转向钟渝, 压低声音,皮笑肉不笑地暧昧道:“美人儿,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钟渝心头一跳,上次? 他想起来了, 是在酒吧事件不久后, 他在学校里遇见路易斯,路易斯威胁他说这次放过你,下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次后他忐忑不安了一段时间, 但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再遇见路易斯,他就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碰见。 贺云承神色一凛, 起身挡在钟渝面前,沉声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路易斯笑容轻佻又意味不明, 一语双关地内涵:“当然是夸他厉害……” 他这样的神态语气, 无端地引人联想——既然说厉害, 那到底厉害在哪里?是在洗手间打破他的头,还是在某些特定情景, 比如……床上? 即便理智告诉贺云承,这是路易斯在故意恶心他,钟渝也不可能和他发生什么,但还是难以抑制地怒火中烧。 他往前走了一步,面色不善地逼近路易斯,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告道:“别来找麻烦,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路易斯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讥讽道:“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地盘?别忘了这艘船姓什么。” 贺云承轻蔑地笑了声,“要是知道船上有你这么个晦气玩意儿,看一眼倒霉三天,请我都不来。” 路易斯拧眉,胸膛剧烈起伏:“你……” 那男孩儿不知他们到底有什么矛盾,也没人搭理他,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此刻见路易斯满面怒容,便怯怯地拉了下他,小声道:“Lou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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