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既然贺云舟知道了,那他是怎么看自己的?安女士又知道吗? 钟渝明白现在去想这些根本无济于事,也改变不了结果,但他没法不去在意。 他深呼吸了下,平心静气地问:“他们还说了什么吗?” 贺云舟犹豫半秒,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没有了,只是提了一下。” 因为他觉得有点伤人。 那天他路过时,书房门没关严,听到秘书提到钟渝的名字,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 秘书说跟贺云承在一起的人叫钟渝,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结果秘书又说是云舟的家教老师——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只能是面前的这个钟渝。 贺敬海说知道了,声音听不出什么,秘书又问该怎么做? 贺敬海回他先别插手,钟渝看着不像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要是贺云承能收心更好,总比他在外面乱搞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贺云舟听完后心里不太舒服,主要是觉得这样对钟渝不公平。 他隐约听说过贺云承的性向,只是没有证实过,听他们这样说就确认了。他虽然没接触过那个圈子,但听说同丨性丨恋圈里的人都很乱,而且听他爸的口气,钟渝像是个用来约束贺云承的工具人,那等到以后时机成熟了,是不是要把钟渝随便打发走? 他作为晚辈,不好去评判长辈的做法,但是隐晦地提醒一下钟渝,应该没关系吧 “你知道贺云承和我同父异母吧?”贺云舟问。 钟渝沉默地点了下头。 “虽然我们有一半的血缘关系,但在我懂事以来,贺云承基本都在国外,所以我和他的接触并不多。”贺云舟无所谓地摊开手,“可以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钟渝看出来了,在给贺云舟当家教的半年里,闲聊时贺云舟从来没提过贺云承,就算贺云承偶尔到这边来,两人也是一副完全不熟甚至还互有敌意的状态。 “他的一些做法,老实说我没法苟同,但也能理解。”贺云舟又说,“他觉得他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不拿这里当家,也不拿我们当家人,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我爸的儿子,以后家里的生意可能还要他继承,我爸……” 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以后可能会很艰难……” 钟渝明白了他的意思,反而轻松了些。 他和贺云承不会有以后,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 “我和他的关系……”钟渝斟酌了下措辞,“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是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贺云舟露出个疑惑的眼神。 钟渝:“具体怎么样我不想说,但是放心,不会发生那些让你们为难的事。” 他们的关系说直白点就只是个钱丨色丨交丨易,期限只有三年,何况只要贺云承想,随时都可以结束,他绝对不会纠缠不清。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云舟怕他误解,但嘴张了又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皱着眉放弃挣扎:“算了,我也说不清楚。” 钟渝很淡地笑了笑。 贺云舟观察着他表情,还是忍不住问:“你不喜欢他吗?” 虽然他和贺云承关系一般,但也不得不承认贺云承外貌得天独厚,又有钱,据说很多人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谈不上喜不喜欢。”钟渝避开了他的问题,“只是目前为止,我确实和他在一起。” 那就是不喜欢,贺云舟心想,成年人的感情真复杂。 钟渝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相处了半年,贺云舟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最后一天了,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用了,谢谢。”钟渝想活跃下沉重的气氛,便跟他开了个玩笑:“而且你和我吃饭不会别扭吗?” “怎么会?!”贺云舟立马反驳,小声说:“我又不歧视同性恋……” 钟渝低头轻笑了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同性恋,以前没接触过,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但是他现在不抵触和贺云承接丨吻丨上丨床,那应该算是吧?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五官都舒展开来,好看得画儿似的,贺云舟有点明白贺云承为什么愿意跟他在一起了。 - 六月一过,转眼就到了七月中旬,放暑假了。 回家之前,杜少恒找钟渝吃了顿饭。 这次是在校外的一家烧烤店,离钟渝住的地方不太远。 七月份的京城暑气正浓,火热的阳光炙烤了一整个白天,即便已经天黑,脚下的地面感觉依然还是滚烫的。法国梧桐的叶子热得打了卷儿,夏蝉不知疲倦地“滋儿哇滋儿哇”,和着街边大排档的喧嚣人声,聒噪得很。 夏夜的烧烤比天气火爆,两人坐在店外临时加的桌子旁,点了烤肉串和冰镇啤酒,边吃边聊。 大多还是学校里的事,偶尔夹杂些杜少恒跟他女朋友的恋爱点滴——他们的感情已经过了最开始那半年的荷尔蒙爆发期,少了几分激情,逐渐平稳温馨了起来。 杜少恒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驱散了些许暑气,他舒服地喟叹:“爽!” 钟渝就要斯文很多,笑着抿了口酒。 “刚才说到哪儿了?”杜少恒摸了下脑门,“哦对,我女朋友让我暑假去她家玩,你说我该不该去?” 钟渝眉峰微动,“见家长?” “算也不算。”杜少恒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开家长会的时候都见过,不过这次算是个正式的见面,说实话我有点紧张。” 钟渝拿起串烤肉,“紧张什么?” “怕他们对我不满意啊。”杜少恒皱了皱眉头,“毕竟就一个独生女,肯定要好好选女婿的。” 钟渝被他逗笑了,双眸微眯,懒洋洋地调侃道:“你现在都想到以后结婚的事了吗?” “嗐!”杜少恒也笑起来,“谁谈恋爱不是为了结婚?那句话不是说‘所有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再说不想着结婚,难道要想着分手吗?”说着他对钟渝挤了挤眼睛,“典型渣男啊你。” 钟渝被他怼得一怔,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开。 但是他怔愣的那瞬间,为什么会想到贺云承? ——可能因为他们的开始,只是为了以后的结束吧。 他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和杜少恒聊假期安排,天气实在热,他有点喘不过气,便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杜少恒正说着,视线忽然定在他脖子上,疑惑地蹙了下眉,但很快又不怀好意地坏笑起来。 “你小子。”他指着钟渝,“不老实啊!” 钟渝反应过来了,今早起床的时候发现脖子上有个明显的吻痕,他本想穿带领的衬衣遮一遮,刚刚解了扣子,被杜少恒看到了。 他想糊弄过去,可刚张嘴,就被杜少恒看穿了。 “别跟我说是蚊子咬的,我又不傻,哪家的蚊子嘴巴那么大?还能嘬出印来。” 钟渝辩无所辩,反正是杜少恒,也无所谓。 “随你怎么想吧。”他躺平摆烂了。 杜少恒嘿嘿笑了几声,“我说你怎么突然要租房,原来是要和女朋友同居啊,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都是哥们儿,交了女朋友都不说!”他之前就怀疑过钟渝有女朋友,证据是他会避开人打电话,以及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发呆。 钟渝沉默,杜少恒当他默认了。 杜少恒发现了个新鲜的大秘密,兴味盎然地问:“不会是之前送你玫瑰花的那位吧?” 钟渝:“不是。” “那是我们学校的吗?” “也不是。” “嘶……”杜少恒严肃起来,“其他学校的?” 钟渝摇头,“都不是,他在工作了。” “哦~~~”杜少恒拖长调,试探性地追问:“姐弟恋?” 钟渝有点无奈,贺云承比他大,只是性别男,姐弟恋肯定不能算,同丨性丨恋也不对——他们只有性,没有恋。 但他自然不能这么和杜少恒说,于是模糊地应付了过去。 “牛啊兄弟!”杜少恒把酒杯凑过来,佩服道:“这可得敬你一杯!” 钟渝和他碰了下杯,闷不做声地把酒一口喝完。 烧烤吃到末尾,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桌子也跟着微震,杜少恒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发现没有新消息,那就是钟渝的。 他又坏笑了下,别有深意地问:“女朋友查岗了?” 钟渝随口应了声,消息的确来自贺云承,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最近几天贺云承基本都住这边,钟渝快速打字:大概还要一小时。 贺云承很快回复:和同学吃饭? 钟渝:嗯。 贺云承:一会儿我来接你吗? 钟渝手指曲起点了点桌面,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很近。 贺云承发了个撇嘴的表情:好吧,早点回来。 回完消息,钟渝抬起头,见杜少恒偏着头看过来,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怎么了?”钟渝不明所以地问。 杜少恒点了点自己脖子,正好是钟渝印着吻丨痕的地方,笑嘻嘻地说:“妹子够狂野啊,什么时候带来见见?” 之前杜少恒就带过自己女朋友来跟大家吃饭,他女朋友个头小小的,跟他站一起简直最萌身高差,也爱笑爱闹,是个活泼的甜妹。 钟渝把熄屏的手机倒扣回桌面,不太走心地说:“他脸皮薄,以后有机会吧。” 吃饱喝足,两人道了别,钟渝散着步回到家,刚进门,贺云承就抱着手臂堵在他面前。 他轻轻耸了耸鼻子,撇嘴:“烧烤。” 狗鼻子这么灵,钟渝腹诽,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拿了双拖鞋出来。 换好鞋,贺云承还挡在前面,玄关就那么宽,他还斜靠着墙,交叉的长腿把路堵了个严实。 钟渝懒得开口,直接抬腿跨了过去。 贺云承:“……” 他像条急需吸引主人注意力的大型犬,咬着牙跟在钟渝身后,沉声问:“烧烤好吃吗?” “好吃。”钟渝实话实说。 贺云承见他不为所动,磨了磨后槽牙:“我也想吃。” 钟渝回头看他一眼,“你不是不吃这种高油高盐的东西吗?”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贺云承步步跟紧,“吃完再练就行。”他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钟渝难道就听不出来吗?! 钟渝松了口:“下次带你去吃。” 话落拿了换洗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贺云承满意了,站在卫生间门外,花洒水声传来,他隔着门对钟渝说:“明天开始,你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吧。” 钟渝的声音隐隐约约:“我在这边比较方便。” 贺云承:“过两天就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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