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甬道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长,只是门口的机关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一个圆圆的凹痕,摸着里面有很多的划痕,应该是什么大型的钝器砍出来的。 “斧头一落,头朝天,脚朝地。” 刚刚播放的那首童谣在脑子里回荡起来,郁绥脑子里电光火石一闪,当即撞了撞商诀的胳膊,急切地询问他:“商诀,那个娃娃呢,把他的头塞进去!” 密室另一头,宋臣年人已经有些萎靡不振了:“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大仙,赤脚大仙,如来佛祖,信男在此祈愿,快派个人来救我啊,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做人,去给你们捐点香火钱……” 石门“轰”得一声开启,丝丝缕缕的光亮渗进来,郁绥哭笑不得地看着正在做法的宋臣年。 这间密室是一个祠堂,成百上千的牌位摆放在高高的台阶上,上百盏昏黄的烛火摇曳不休,祠堂正中间,宋臣年被五花大绑在一个长长的石凳上,眼睛闭得死紧,人不住地发着抖。 他脚底下,正爬着一个披头散发的NPC,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正拿血红的手不住地拍着地板,在地上胡乱地爬。 “救救我,救救我,他们要杀我……”NPC嚎叫着。 宋臣年比他叫的还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他双手合十,嘴唇发抖,颤颤巍巍地念着。 郁绥快步上前,商诀紧跟其后,NPC看见郁绥一脸凶相,十分有眼头见识地快速爬行走了。速度之快,郁绥都没能赶上。 祠堂里闪起诡异的红光,映在人的脸上,说不出的可怖。 郁绥三下五除二帮宋臣年解了绑,拍了拍他的脸,喊道:“宋臣年。” 宋臣年嗷嗷叫唤:“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 “宋臣年!睁眼!”郁绥扒开他的眼皮,摇了摇他的脑袋。 宋臣年这才看清了来人,直接从石床上弹跳起来,恨不得把整个人挂在郁绥身上。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来,发现郁绥身上的衣服不太对劲。 他吸了吸鼻子,呆呆抬起头,扯了下郁绥喜袍的袖子,问道:“绥绥,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他话音刚落,就见刚才一直没出声的商诀冷不丁冒出来,理了理他身上夺目的嫁衣,明晃晃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宋臣年没理他,极没有安全感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等着郁绥和他说话。 郁绥被他拽着胳膊,和他解释:“刚刚做的单线任务的要求。” 商诀适时补充:“我们拜了天地,成了亲,结成了夫妻。” 可惜没一个人搭理他。 密室里另一头的门也被打开了,孟杰和史晓明扶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真他妈绝了,我们被那个络腮胡男追了一路,他还一直喊着还我斧头,还我斧头,我怎么知道他斧头在哪儿?!!” “诶,宋臣年呢?” 被点到名的宋臣年强撑着发软的腿脚,脸色煞白地露出一个强撑的笑:“这儿呢。你们怎么来这么晚,我都把那个NPC吓跑了。” 孟杰给他竖起大拇指:“嚯,你长进了。” 宋臣年挺了挺胸膛:“那当然。” 站在郁绥身边的商诀扫了他一眼,又淡淡挪开,眸光冷淡,神色漠然。 宋臣年吼他:“你看什么看?” 商诀慢条斯理躲在郁绥的身后,小声道:“绥绥,他凶我。” 郁绥觉得今天这场密室可真是一场闹剧。 还剩下最后两个环节,几个人合计了一下手头集齐的线索,终于把这个故事拼凑完整,一路有惊无险,闯出了密室。 至此天光大亮,耳边终于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诡异哭声和笑声。 宋臣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直接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史晓明和孟杰相互扶持,闭上眼睛,感慨着世界真美好。 至于郁绥和商诀…… 郁绥瞥了眼商诀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狐狸眼微挑,眸光有些意味不明:“你还不放手?都出来了。”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刻意帮商诀留下了点面子。 商诀凑上前,眸光从郁绥的脸上落下来,很轻地摇了摇头:“再让我牵一会儿,绥绥,我好害怕,没有安全感。” 摘了墨镜的老板从监控室里走出来,面色古怪地盯着商诀看了半晌。 他在监控室里可真没看见这男生的脸上有一丝半点的害怕,反倒是那个小胖墩被吓得半死。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这年头,还有男生愿意故意露怯。 商诀和郁绥把嫁衣脱掉,还到更衣室之后,几个人就付了钱匆匆离开。 老板和员工一起进到刚刚的密室收拾残局,还原成之前的模样,却怎么也没找到那个鸳鸯的荷包。老板纳了闷,把甬道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看见它一丝一毫的踪影。正当他好奇之际,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兀地一阵,紧接着,一道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响彻—— 【支付宝到账——300元。】 刚刚那几个小孩儿不是给过钱了吗,这又是哪儿来的钱? 老板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就见这笔转账还添加了一行备注: 【损坏道具的赔偿费用。】 老板:??? 什么道具??? 老板回想了一下自己三块钱买回的荷包陷入了沉思,难道还有别的道具被损坏了吗? - 密室之外,正值下午最热的时候,几个人懒得再走,干脆躲进了商场里,随便找了家奶茶店,打算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吃饭。 郁绥订的是家烤肉店,到点儿直接过去就行,也不需要排队。 几个大男生坐在奶茶店里,直接成了这里最显眼的一道风景。 宋臣年被吓得最惨,身子往后一靠,都不敢闭目养神。只要一合上眼,他就能看见密室里那个断腿女鬼在自己脑子里晃荡。 孟杰和史晓明这两个技术控在吐槽有些机关设计的不合理,说着说着还想找几张纸画一下,帮老板改进改进。 郁绥站在门口的位置,正在排队帮他们取奶茶,商诀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自将己拿出来的荷包往兜里塞了塞,以防露出什么马脚。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把这个荷包拿走,但是在离开那个喜房时,鬼使神差地,他并不想让它留在那里。 也不想他和郁绥的头发被老板当做垃圾一样丢掉。 就当做是今天出来玩儿的纪念好了,见郁绥拎着奶茶走近,商诀垂下眼睫,起身去帮他给其他人分奶茶。 宋臣年接过,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诶,我觉得,这个密室也没那么恐怖,我们下次还能再试一试。” 郁绥坐下,拿了根吸管捅进自己的那杯乌漆嘛黑里,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扫了眼宋臣年,很不客气道:“还敢再试一试,你今晚别被吓得睡不着在被子里嗷嗷哭。” 宋臣年讪讪地笑了两声:“也不至于。” 郁绥单手拿起手机,翻了下自己订的位置,咬了口里边的脆啵啵,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他:“你今晚别给我打电话,我要补觉。” 宋臣年一张白白胖胖的脸皱成了包子状,商诀没憋住,笑了声,郁绥又偏头晲了他一眼,嘲讽道:“你别笑话他,商诀,你和宋臣年,一个卧龙,一个凤雏,谁也别让谁。” 猝不及防被点名,商诀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他十分坦然道:“我害怕,我自己承认。” “你还挺自豪。”郁绥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厚脸皮的。 商诀点点头,做出思考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也挺喜欢今天的密室,让我学到了很多的中国传统文化,很不错。” 孟杰和史晓明来了兴趣,调侃着问他学到了什么,本来打算继续听个笑话,谁料商诀还真把里边的几句诗都给背下来了。 当背到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时,连郁绥都多看了他几眼。 “进步挺大啊,商诀。”孟杰调侃他。 商诀淡淡点头,狭长的眼尾勾起一道细碎的眸光,他侧过脸看向郁绥,语气含笑:“郁老师教得好。” 郁绥莫名被顺了下毛,倒也没再怼他。 商诀这进步的确挺大的,不是吗? - 几个人收拾收拾到了五楼的烤肉店,门前早已是人满为患,人头攒动,椅子排了一堆,大家不停往里边张望,想要看看前边还有多少人。 郁绥报了号,五人被服务员引到了一处安静的包厢里,大家一早就出来了,除了在中午进密室之前随便吃了两口东西之外,连口水都没喝上,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宋臣年更是放下豪言,他能吃得下一头牛。 郁绥点了六盘肉,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还为了热场子点了几瓶啤酒,只有商诀半天没动弹。 “你不喜欢吃烤肉?”郁绥见状,只好问了他一句。 商诀看着面前有些油腻的桌子拧了下眉,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好询问:“我能不能先给桌子消个毒?” 几个人菜也不点了,纷纷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郁绥和他做了大半个月的同桌,对他那点儿矫情的臭毛病多少知道一点。上课前要给桌子消毒,放学前还要再消一遍,每节课上完,商诀还要拿酒精湿巾再擦一遍他那矜贵的手,郁绥有时候真怕商诀把自己给擦秃噜皮了。 孟杰和史晓明面面相觑,宋臣年虽然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但还真没这么大的洁癖,一时之间,沉默如热潮般上涌,还是郁绥先发了话:“消消消,你自己和服务生要毛巾。” 商诀拧着的眉松开一点,起身离开,郁绥担心这人一会儿吃饭时又犯病,直接朝着其他几个人道:“你们几个,和我去洗手间再洗一遍手。” 大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起身,在卫生间里,四个人像小学生一样严格贯彻了一遍八部洗手法,手都搓皱了,才被允许回到座位上。 烤肉桌上被商大少爷擦得锃光瓦亮,都能在灯下反出光来。 旁边的服务生尴尬地笑着,试图阻止商诀,把这个活交给自己做,却被商诀毫不留情地拒绝。 郁绥走在商诀旁边,微挑的狐狸眼看起来有些凶,他问商诀:“好了吗?” 商诀点点头,给郁绥让开位置,随后做了下来,瞥了一眼四人,随口问道:“你们去干什么了?” 郁绥压着嘴角,不耐烦道:“洗手。” 对面的孟杰试图和商诀吐槽一下郁绥的夸张:“商诀你不知道,郁绥可变态了,他刚刚……” “上菜。”郁绥硬邦邦地打断他,眼神凶的能杀人:“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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