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野少见许榴笑,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神,整个人飘飘然。 许榴看出来了,又问:“小屁孩,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是见色起意。” “可能是吧,我不清楚。”许榴坦荡,童野也大大方方地说,“因为我也不清楚爱情是什么,而且哥你长得好,我和哥也根本熟悉不到哪里去,我没那么了解哥,说深情真的好假啊。” 许榴微微诧异,不再说话,童野和他道了晚安,这场撞破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什么争吵也没有发生,次日他俩还能没事人一样谈话,只不过时不时说些轻微越界的话,对于许榴的关心越来越如鱼得水,用童野的话来说,这是在追求他。 许榴说不好要不要答应,他对于这事没欲望了,他其实对活下去也没有欲望,暂时没寻着生活有什么乐趣,但又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因为不想辜负母亲的期待,他在尝试培养对未来的憧憬,不过并不打算把这憧憬放在童野身上。 童野太年轻了,和当年的陈解咎一样年纪,而自己已经二十五了,等出狱就二十八,到时陈家留他不得,他也无意靠陈家帮扶,只能自寻饭碗,但这案底无疑会让他在寻职这件事颇为费劲,许榴看得很开,他想着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虽然无甚趣味,但也好过以前提心吊胆。 半年后童野出狱,信誓旦旦之后每周都会来看他给他带些东西,说既然许榴家人不来看许榴,那就自己代替,可自从那日童野出狱,半个月都没再见青年身影了,后来某一日许榴听到狱警喊他,说童野控诉他在狱期间猥亵。 许榴愣了神,被带去谈话时从门缝听到些不干不净的语句,那些高大的男人说着—— “你没听说吗?那些视频都是真的,根本不是AI换头。” “啊?不能吧?” “骗你作甚?我听小李讲的,说这人入狱根本不是为争家产,是看上了他亲弟弟,陈家的名副其实的少爷,求而不得才弄了个囚禁,陈董事长气的够呛,这才发话往重了判,不然你觉得这事怎么判三年?” “不对啊……那这意思是这人是个变态?看着不像啊?” “怎么不像?谁家正经人长那样?这不有人来控诉他了,骚得……” 许榴闭上眼,隔绝门外的闲言碎语,面对询问,坦诚道:“我没骚扰过他,是他骚扰我。” “他骚扰你?他为什么骚扰你?你说他一个男的为什么要骚扰男的?” “那我不也是男人,我为什么要骚扰他?”许榴反问。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进来?视频已经……” 许榴打断:“可笑,你亲眼看见我和陈解咎搞了吗?那视频你是拍摄人吗?听了点风言风语就自以为掌握大局了,大管教员也不过如此。” 房间里安静了,空气仿佛凝固,对面一时语塞,而后森然一笑,说:“长了张巧嘴,只是可惜了,你要辩也得看你有没有机会辩,童野打算起诉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撑多久。” 许榴被带回了,期间他反复回忆过去的事,而后记起了童野尚在时的点滴微末,如果他记忆无误,那童野就是因为多次盗窃屡教不改进来的,这样贫穷的人怎么可能会请得起律师打得起官司,更何况童野这样做也得不到利,就算打赢了,自己一个弃子,身上又有多少钱? 除非,童野是被指使的,谁?他闭着眼都能猜到,除了陈卫枰别无他人。 陈卫枰究竟要把他逼到怎样才肯罢休?他已经在狱中了陈卫枰还不打算放过他?为什么?就因为陈卫枰怀疑自己的血脉?那为什么不做个亲子鉴定? 许榴真是头疼,但他发现自己却意外的冷静,即使是面对这样不明朗的情况 ,他晚饭也吃得挺有滋味的,他且静静看着。 没过多久,他被通知经过调查后童野反应的情况的属实,并且童野一直控诉自此之后心理出现极大问题,要求重判。许榴被拉扯着又开了一遍庭,他请不起律师,孤立无援的他也没有渠道去请,他只能在庭上尽可能详尽地描述情况去否定欲加之罪,但一切只是徒劳,对方律师提供的材料里,有许多视频,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当庭放出来。 “这是对造的一段性爱视频,从中不难看出他有某些同性特殊癖好,所以在狱中饥渴难耐对我方当事人下手是极有可能的,本人认为这可以作为正当材料对审判予以辅助。” 许榴咬了咬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逻辑正常地去对话:“你如何证明这视频里就是我?如今各种技术突飞猛进,你获得他的渠道是什么?” “许先生,您到了现在的情况还要嘴硬颠倒是非吗?这视频里是不是你你最清楚……因为这视频是陈家少爷放出来的。” 许榴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律师看向审判官,陈述道:“陈少爷即深港传媒的陈解咎少爷,一年前许榴非法拘禁案件的受害人,当年许榴就是因为对陈解咎图谋不轨才锒铛入狱,所以陈少爷在不久前向我们提供了这段视频。如今陈解咎在国外留学不便出庭作证,本人可保证说的话句句属实。” 许榴深吸一口气,呼吸乱了:“陈解咎不会有我的视频,你疯了,为了陷害我你颠倒黑白!” “你入狱前在深港担任新闻部总监,走之前,电脑里的东西没删干净呢,好巧不巧,陈解咎实习是顶的您的位置,工位都没变。”律师嗤笑,“疯的是您,许先生,您方才已经承认了,这就是你的视频。” 被套话了。 许榴眼前发黑,不知为何腿脚酸软得很,头也开始泛起阵阵刺痛,没忍住,咳了一声。 但他还是抓住最后一次机会,不愿意被牵着鼻子走:“这件事和今天要审的事,咳……没有必然联系,你要判我,就必须拿出实际证据……咳咳!” “怎么没有呢?您是个热衷于同性性游戏的变态,又有囚禁强制的前科,而童野和你无冤无仇,陷害你他得不到任何好处。”律师淡淡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许榴终于撑不住,昏倒在了地上。
第41章 陷落愿 许榴再见到童野是一年后了,当年童野的诬陷让他加刑了一年,开庭前他的饭菜里被混了药,他没有撑到最后,等他恢复意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好在只有一年。 童野再次坐在许榴面前,许榴却不太认识这个青年了,童野高壮了许多,穿着讲究,青年方坐下,许榴便注意到了对方手腕上一块手表,不算多高端的品牌,但也不便宜。 “陈先生资助了我上大学。” 许榴发出一声嗤笑,并不说话。 “许榴,你也不必装清高了,你的视频我可是从头到尾一个不漏的看完了,在我看来,你就不干净,你当年骗我说你有男朋友,我看根本不是男朋友,是‘主人’吧?”为了反击许榴的讽刺,青年这话说得十分刻薄。 “你靠陷害无辜换来的资助,这书还能读得这么有成就感也是蛮天赋异禀的。”许榴说。 童野面上一红,忿忿道:“我可没陷害你,那些视频可不是我拍的,你自己恶心就不要怕别人说。” “你这样避重就轻,和承认你就是诬告有什么区别?”许榴敛眸,闭上眼任由童野继续辱骂,话了,他轻轻开口,“说我恶心,童野,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童野暴怒。 不远处一直注意着情况的狱警警惕起来,朝这边走了几步。 许榴摆摆手,示意没事。 童野也冷静下来,说:“许榴,我来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情。” 许榴不说话,只视线上移,意思是有屁快放。 “陈解咎谈男朋友了你知道吗?现在恩爱得很,几天后除夕陈解咎还会带那男孩来华国,他早把你忘了……” 许榴实在受不了童野这得意的模样,关键是他不知道童野在得意什么。 “所以……?”许榴发自内心的疑惑。 “许榴,你死心吧。” 许榴笑了,他挑了挑眉,吐出的语句少见地带着一丝黏腻的撩拨意味:“你知不知道陈解咎是我前男友?” 童野哽住了:“……” “他害我入狱,害我不能陪伴我母亲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害我身败名裂,未来出了狱只能转行,还不一定有行业要我,我以后可能饭都吃不上……”许榴眯了眯眼,谈起陈解咎,他脸上又跃起几分真实的情绪起来,只不过那些情绪都不是正向的。 男人天生上挑的瑞凤眼让他此刻的神情与即将出口的话十分不相符—— “我要是还没死心,那我是不是贱死了?” 童野要说话,许榴根本没给机会,他又说:“而且,童野,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你着急要回去和陈卫枰汇报吗?” “那麻烦你给我带几句话给他,就说我许榴还没那么蠢,视频是谁放出去的我心里有数,倒也不必那么急迫地挑拨我和陈解咎的关系,因为根本不需要他来添油加醋,我本来就已经对陈解咎没有兴趣了,让他少操些心。” 许榴说完这些话,探视的时间也到了,童野惊疑不定地看一眼许榴,发觉只是一年没见,许榴的变化又是翻天覆地的,如果之前的许榴是心事重重,那现在就是让人完全看不懂了,跟埋在云雾里似的,用“阴晴不定”来形容许榴也不过分。 他已经没办法确定眼前这个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而一年前他还能明显感觉到许榴浸润在悲伤里,那时候的许榴就是一件束之高阁的瓷器,只消看一眼神情,就能知道一定是个悲惨人,是需要怜爱的,也是可以轻易欺骗的,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没那么早出狱,再多待些时日,许榴一定会在他的追求攻势下放下身段和他一起。 而现在的许榴是一片早已碎掉的瓷器碎片,悲惨和伤口不带掩饰的外漏,却让人顾不上心疼了,因为许榴正从容淡定地拿锋利的切口自卫,旁人稍微伸出手,许榴的回礼就是伤口和血。 “许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四年?”童野忽然说。 这问题许榴倒是感兴趣:“为什么?” “因为四年后陈解咎就能毕业,届时他就能和与他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了。” “陈卫枰就这么怕我?认为我早出去一年都是隐患,会勾得他的宝贝儿子离经叛道?” 童野深深看他一眼,其实他想说,许榴这张脸,哪怕是不做什么就已经算得上勾引了,哪还需要主动做什么。 许榴从童野神情中看出什么,暗暗想,陈解咎离开那天怕是骗了他,那句“没有”可真是个拙劣的谎言。 莫不是陈解咎和陈卫枰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还能是什么?
69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