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快来快来,来渭清。”杜珂显得异常兴奋。 渭清是暄城二环西路的一处小的书店,陈解咎之所以记得这个地方,是因为杜珂曾经在这里和人干过架,然后被打得狼狈不堪,自己过去救的场,杜珂鼻青脸肿的样子实在特别,所以陈解咎印象深刻。 “去那儿干什么?你又和人打起来了?” “不是不是,是有别的事,你先来了再说。” 电动车停在西路23号,青年从憋屈的小电驴上下来,吐槽一句许榴怎么买车这么迷你。 陈解咎瞟一眼生了不少锈的烤漆门牌,微弯腰,大步跨过门槛,差点和一棵老石榴树迎面撞上。 他抬手摸了摸一颗凑到眼前的石榴,红润有光泽的表皮摸起来光滑极了:“长这么快?我记得两年前你打架的时候枝干还没到伸到门口来吧?” “行了哥别老提那茬了,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杜珂从隔间的小屋里出来,陈解咎这才发现杜珂居然把那头万年不变的红毛染回了黑色,身上的衣服也比起往日更低调了。 “你这是……” “是这样的……”杜珂走近,“这间书店的老板年底的时候不打算干了,这块位置要转让,我就想把他买下来,但是吧……” “缺钱?”陈解咎皱眉,杜珂也是富家公子哥,他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陈解咎并不觉得杜珂会缺钱,这块地虽然说在二环线内,但到底不是繁华中心,价格也不会贵到杜珂无法承担。 “不不不,是我爸不同意我买,我就说是我俩想一起搞起来创创业,我爸一听有你参与肯定就同意了,你多靠谱啊!” 这话说得没错,陈解咎从小到大在父亲的朋友眼里都是很靠谱的,不打击不闹腾,关键是成绩还好,有这些特质的男高中生在普通家庭里都难得,更别提还是在上流社会了,陈解咎真是少见的一表人才。 陈解咎没急着答应,而是反问杜珂:“你要这地方来做什么?” 杜珂神神秘秘道:“进去了你就知道了。” 陈解咎跟着杜珂走近里室,空气清新淡雅,竹制矮桌上焚着香薰,陈解咎闻不出来是什么香料,只依稀感觉在哪里闻过。 视线往上,陈解咎看见了坐在矮桌旁边的女人,身着素雅白旗袍,黑发挽着,没化妆,但依旧很精致的收拾过,这张脸,陈解咎见过——在昨天晚上的酒吧里。 得,是给他下药那女人。 “这位是书店的主人阿檀小姐。”杜珂转身看向女人,“阿檀小姐,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想要与我合资买下您房子的合伙人,姓陈,您像叫我小杜一样叫他小陈就好。” “小陈你好,别来无恙啊。”女人起身,朝陈解咎点了点头。 和昨日气质大相径庭,要不是女人后面那句别来无恙,陈解咎甚至会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阿檀小姐,你也是。”陈解咎皮笑肉不笑。 简单而无意义的寒暄几句后,杜珂成功和阿檀签订了购房协议,陈解咎签字时努力忽视女人有如实质的目光,好不自在。 “那么,我还有工作,就先离开了,你们看着收拾,再有问题联系我?”女人眨了眨眼,转身走得十分潇洒。 等到门被关上,陈解咎坐下院子里的椅子上,看着杜珂,问:“别告诉我你想撮合我和她。” “哪有的事!”杜珂大惊失色,也搬了个椅子坐下,“她对谁都有点意思,就是这种性格,我能看不出来吗?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我怎么舍得你英年早婚!” 陈解咎扶额:“所以?” “给徐喆要的。”杜珂晃了晃手机,得意洋洋道,“这不,联系方式到手,后续我把徐喆带来,再找点理由让那阿檀来,见面机会这不就有了,一来二去,阿檀就算对喆子没兴趣也能混个脸熟吧?” “看不出来你对喆子的感情发展这么上心,大费周章搞这出。”陈解咎摆摆手,无奈道,“随你吧,钱你自己出哈,没我什么事我走了哈!” “好嘞您慢走~”杜珂左手拿着刚签完的合同甩手帕似的甩甩,然后屈膝半蹲夸张地行了个礼。 陈解咎简直没眼看,转身立刻就走了。 陈解咎一路憋屈地骑着小电驴回到家,推开门看见许榴站在客厅里。 这是个稀奇事,许榴今天明明是在上班的,怎么会出现在客厅,还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显然是打算去上班但又没出发。 “你出门了?”许榴站起身。 拍了拍自己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很难看出来?” “出去骑的我的电动车?”许榴的声音有些急,陈解咎听着感觉像是生气。 “不然呢?我又不能考驾照,车库那一堆车我只能骑你的小破玩意。”陈解咎理所当然地说,总不能是自己骑了许榴的车让许榴上班迟到了吧?自己没驾照又不是许榴没驾照,许榴完全可以开车库里其他车去。 “骑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许榴显得异常地激动。 “你又不在,再说了我以前骑的时也不用那么麻烦啊,你今天怎么了,看我很不顺眼。”陈解咎也有脾气了,看这情况许榴明显就是因为昨晚的事今天随便找了个理由和他开火,许榴最让他讨厌的一点就是虚伪,面对着父亲时一副安静听话不争不抢的模样,面对着他时又时不时露出马脚,说到底还是看不惯他。 许榴走近到陈解咎面前,严肃地问:“现在车在哪儿?” 陈解咎低头,从陈解咎的的视线能看见许榴微松的衬衫领口和打得规整的暗蓝色提花领带,一年多了,精英打扮的许榴还是让他感到不适应。 “地下车库。”陈解咎平静道。 许榴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两秒后,陈解咎从牙缝里憋屈的挤出四个字:“气死我了。”
第3章 医院 陈解咎还是转身追了出去,他在车库找到了许榴,许榴正半蹲在地上捣鼓什么,身边就是那辆电动车。 “喂,骑你个车怎么你了?” 陈解咎走过去,顺手就要去扒许榴肩膀,快要碰上的时候,他收回手——许榴转头了。 男人仰头看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陈解咎不合时宜地咽了咽口水。 “这车昨天刹车出了问题,今天晚上打算拿去修的。”许榴没起身,而是转头继续捣鼓,“你今天出门没感觉出问题来?” “啊?挺正常的。”陈解咎不解。 “能正常停车?把手能按动?” “能啊,我骑了半个多小时呢,没问题的。” 许榴起身,双眼眯起,陈解咎从许榴脸上看见了思索与疑惑并存的表情,那样子像一只预谋做什么坏事的猫。 “你现在坐上去看看。”许榴直接下了命令。 放在以前,陈解咎听到许榴和他说这话,肯定会反问许榴一句你怎么不上去,但此刻却不知怎么了,竟听了许榴的话坐了上去。 他将手放在把手上,这车太小,他上去之后整个人都扭曲,腿压在脚蹬上,余光瞥见许榴似乎是蹲了下去,便弯腰去看许榴在忙碌什么,手习惯性压在了把手上,下一刻,车朝前冲去! 惯性使得陈解咎向后仰,车子带着他往前去,还没等陈解咎反应过来,他听到耳边一道惊慌失措的尖叫,许榴抓着他的领口,整个人朝前冲去,车子抵上许榴,许榴抵着墙,陈解咎从突如其来的事故中抬起头,看见许榴右脸上一道血痕。 “陈解咎!你有病吗?!” 被迎面吼了这一嗓子,陈解咎却完全没有反击的立场,他抬脚从车上下来,右脚落地时一股钝痛。 “你怎么了?”许榴将车子推倒,看着靠着墙的陈解咎。 “骨折了?去医院吧。”许榴声音发抖。 奇怪极了,陈解咎在痛中还能分出心来想,许榴这担忧竟像是真的,仿佛对他的伤紧张得不行。 “不用。” “我开车带你去吧。”许榴这时候又开始当起家长了,先是想要扶一把陈解咎,接着两人短暂的对视的半秒,意识到他俩是 个相看两厌的,便不上去惹不高兴了,只嘱咐着靠着墙别动,自己上去取钥匙。 出门时脸上那条血痕都没擦,想来是刮得很浅,暂时感受不到。 几分钟后许榴下来,开了常用的那辆,陈解咎跛着腿进了车,扣好安全带发现许榴直瞪瞪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为什么坐副驾驶?” 其实陈解咎也不知道,可能是想时不时注意着许榴脸上那道红线吧。 “磨蹭什么,出发啊。”陈解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发号施令。 许榴没再说话了,把陈解咎带到了暄城一医,都到门口了,不能再让陈解咎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跛着,二人在无声中达成一致,陈解咎的身体靠上来的一瞬间,许榴差点推开。 陈解咎感受到了,轻笑道: “可扶稳了,不然可就是二次伤害了。” “哦。”许榴偏过头。 许榴把陈解咎带去骨科,拍了片子,等结果的时间里陈解咎倒是很安静,许榴便拿出了手机处理工作消息。 “你今天是上班到一半又回来了?”陈解咎在车上看见了许榴的公文包。 “嗯。”许榴答得漫不经心。 “为什么?”陈解咎问。 “因为你。”许榴有话直说,没有扭捏,“因为半路了想起来要回来看顾着你,爸给的任务。” “你……”陈解咎颇有些动容。 “结果一回来发现车不见了。”许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陈解咎:“…………” 算了他还是不说话了。 陈解咎选择闭嘴。 单子出来骨头没问题,就是肌肉拉伤了,身边紧张的男人松了口气,陈解咎看着许榴瞬间安心的样子,问:“你很怕我骨折?” 许榴取完药,将袋子递给陈解咎,知道不是骨折也不扶了。 “你出事了,爸要找我。” 陈解咎没当回事,只觉得许榴大抵是要面子,所以为了这份担心嘴硬。 他和许榴这些年,前段时间自己只顾着恶心许榴,后面两人都沉迷学习,许榴毕业后直接进了家里的公司,陈解咎更觉得许榴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如此一遭,许榴似乎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虚伪。 “行吧,来扶我一下。” “你又没骨折。”许榴看着陈解咎。 陈解咎指指自己肿起来的脚踝,理所应当:“但是现在这样也很疼好吧,你手上又没有东西,扶一下怎么了?” 许榴不为所动。 “你不扶我就把今天的事和爸说,说是你让我上的车,你故意要害我的。”陈解咎当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只是吓一吓许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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