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忙把刻刀丢到一旁。 他冲洗完伤口,用绷带包扎好。 然后他盯着手腕愣愣回忆半天,竟然完全记不起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庆幸的是,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很容易隐藏伤口,也不会轻易发炎。 由于情况特殊,安奕的体检报告做了加急处理。 很快他通过审定,下一步便是去医院打动员剂,接受移植前的预备处理。 可这天他刚一出小区,就见严琛单手插兜靠在车门上,嘴里咬着一支烟在打电话,看表情很不耐烦。 安奕不想在这时招惹他,低头快走,却听见严琛高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安奕打了个冷战,僵硬地回过头。 严琛已掐了烟快步来到他面前,英俊的眉宇皱缩着,漂亮的棕色眼瞳被阳光打成浅金色:“想假装没看见我?” 安奕移开眼,低声说:“真没看到。” “骗人。”严琛拽住他朝车走去,“嘶,手怎么这么凉?” 安奕感觉伤口裂了,他疼得皱了眉,却没吭声,只是在上车前恳求道:“我得去医院,过两天小雅就要回输了。” “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上车。”严琛按住他的脑袋,把他塞进车里,随后自己也坐进去,嘟囔道:“悔捐的人我找来了,现在就在医院。” “什么?!”安奕激动地看向他。 严琛“啧”了一声,端坐后排,故弄玄虚地不接话。 驾驶位上正在热车的姜海,回过头来,对安奕说:“严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动对方了,安雅小姐的移植明天会如期进行的。” 安奕迟钝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就想打电话给林誉明核实情况。 这时,严琛伸手按下了他的屏幕,不太耐烦地说:“以后再遇见麻烦,知道第一时间该找谁了吗?” 安奕望着坐在浅金色阳光里的严琛,喉咙干涩地发不出一丝声响。
第19章 “你玩归玩,要心中有数” 安奕赶到医院,首先找到了林誉明。 林誉明一脸兴奋地告诉他,志愿者已经进仓,在做移植回输前的最后准备。 安奕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高兴到不知所措,转身竭尽全力给了严琛一个拥抱。 “谢谢你,真的谢谢。” 严琛十分受用,还不忘朝林誉明递去眼色。 林誉明没理会他的挑衅,直接把安奕叫进办公室,跟他详细讲了下明天回输的过程,以及后续安雅可能面对的种种问题。 摆在面前的重重关卡,如一座座难以攀爬的险峰,危急险重,不可轻忽。 安奕脸上的笑很快消失了。 严琛抱臂站在旁边,表情相当不爽:“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林誉明呛声道:“只说好话就能让小雅痊愈吗?她的分型结果本来就不理想,提前告知家属风险是医生的职责。” 严琛“嘁”了一声,正要反击,安奕先他一步起身向林誉明道了谢,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严琛抬脚跟上。 安奕低头在前面慢慢走出几步,忽然问:“那个……你是怎么把人找来的?这件事你真的帮了大忙。” “不重要,”严琛撩起他凌乱的额发,掐一把消瘦苍白的脸,皱眉问:“你多久没睡觉了?” “……没多久。” 事实是自断药后,安奕就再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睡眠。 哪怕疲累至极,闭上眼也无法入眠,意识游离在梦醒之间,窗外积雪融化的声音都能轻易惊动他。 严琛面露不悦,揽过他的肩,带他上车。 “去哪?”安奕其实想留在医院。 严琛瞥他一眼,答:“睡觉。” 安奕攥紧安全带,白着脸没再说话。 两人去了澜山别墅。 别墅内暖得像春,一进门,严琛便捧着安奕的脸吻下来。 安奕顺从地回应他,脱掉外套,准备更进一步时,他轻轻推了下严琛:“我先去洗澡。” 严琛本意只是想抱着人纯粹补个觉,这几天他两地奔波实在有点累,但难得安奕如此温顺主动,他心情大好,搂着安奕吻了很久才松开怀抱。 安奕进了浴室,轻轻反锁好门。 他脱掉毛衣,解开腕间的绷带,最里面的两层已被淤血洇透,和伤口附近的皮肤轻度黏连,因此扯下血痂时又有轻微的撕裂。 安奕把绷带缠好,用卫生纸包好,丢进垃圾桶。 然后他走到花洒下,单手艰难地撑开身体,做足事前准备。 这是他回报严琛的最大诚意,也是身为一个玩物最该具备的专业素质。 怕腕伤会扫男人兴致,安奕出去时穿了件严琛的黑衬衫。 过长的袖口恰到好处遮住了他的手腕,黑色衬得他皮肤愈发白,只系了中间一枚纽扣,宽松下摆后的风光半遮半露,引人遐想。 尤其是前些天留下的红痕仍依稀可见,严琛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有了反应。 安奕爬上床,塌下腰,一副任由采撷的姿态趴在严琛的脚边。 严琛总算抓到机会,把多日来积蓄在心底的怒意、愤懑与不满,决堤般发泄了个彻底。 完事后,他通体舒畅,抱着安奕心满意足地睡了。 安奕盯着天花板放空心绪,后背被暖烘烘地熨帖着,竟也难得有了睡意。 两人午饭没吃,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 严琛先醒来,轻微动了一下安奕便跟着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听到严琛下了床,卧室门开了又关,安奕翻身钻到严琛睡的那半边被窝继续闭眼休息。 严琛的手机丢在楼下沙发里,一下午积攒了许多未读消息,没等他看完,就听到大门解锁的声音。 一个身穿大衣的高大男人走进来,眉眼与严琛相似,只是更显成熟、凌厉。 “哥?”严琛皱眉,“你来这干嘛?” “这个你最清楚。”严珩走到沙发落座,身上寒意逼人。 严琛心下一凛,点开齐文星的消息看了一眼,那家伙没头没尾发来一句“兄弟保重”,便全明白了。 他低骂一句,扔了手机坐在他大哥的对面,问:“齐文星跟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但事是你们做的,”严珩双腿|交叠,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令他不怒自威,“带人砸门、威逼利诱,逼迫人家捐献骨髓,还被人偷偷拍了录像交到伦理学会。你小子真是有出息。” “……操,齐文星那孙子!”严琛沉下脸,“我交代他要一个个检查清楚,不能被人拍到。” “这是重点吗?”严珩厉声打断他,“你当你们是什么?想进去喝茶?” “我这不是着急吗?!只是吓唬一下,又没真的动手!”严琛理直气壮,“再说是那人先悔捐的,人家小姑娘清了髓在眼巴巴等救命呢,他说一句不捐就不捐了?!” “你可以谴责他,但不能上门威胁,这是底线!”严珩肃声道,“齐悦是伦理学会的名誉副会长,如果这事闹大了,她会怎么样,你做事前不动脑子想想?” “事急从权,人命关天,就算轻微吓唬一下,也不至于上升到那么严重吧。”严琛试图狡辩,“再说了,雇保镖提着两袋子现金上门算什么威胁,明明是积德行善。” 严珩冷声道:“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反正齐悦姐如果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像你这样教训齐文星。” 兄弟两个视线交锋,大厅气氛凝重且紧张。 片刻,严珩突然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还是为了那个男人,做这种冲动无脑的蠢事。” 严琛皱紧眉:“你查我?” 严珩不答反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严琛一脸反感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少插手。” “如果他影响到你的决策理智,我肯定要管,”严珩相当强势,“除非你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严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沉默片刻,才说:“你查过我,就应该知道他家出事后过得是什么日子。那个姓徐的,天天追着一个只知道念书的高中生要钱,逼得人家快过不下去了,我帮他一把,这是给咱们严家积阴德。” 严珩并不这么认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那时候徐进已经不再是严氏旗下的人,他们之间的债务关系,跟严家无关。” 严琛不想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最近已经很闹心了,好不容易跟安奕的关系捋顺了一点,他不愿意再横生枝节。 “哥,丑话说前面,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别管,”严琛撂下狠话,“不然别怪我跟你掀桌子。” 严珩看着他,淡然道:“我可以不管,但你玩归玩,和周小姐的关系你要心中有数。” “知道知道。”严琛耐心告罄,想让他哥赶紧走,却不想严珩这次上门是要抓他回去。 “我回去干嘛!回去只会给彼此添堵。” 严琛极力拒绝,但严珩不肯让步。 “下个月爸爸生日,一家团圆,每个人都必须在。” “那我下个月再回去就行了!” “你以为打个岔,你跟文星办的这档子蠢事就能轻轻揭过了?”严珩不容他商量,“快点跟我回去,别让我找人来绑你,到时候你会比较丢脸。” “哥!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在外面过得好好的,自由自在……” “就是太自由了,欠管教。”严珩突然收声,视线上抬,一眼就与站在楼梯口的安奕撞上目光。 安奕裹紧衣服,进退两难。 严琛回头看向他,脸色稍霁:“先回卧室,我这有点事。” “不用,告别一声这就跟我回家。”严珩强势道,审视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安奕身上。 严琛咬牙切齿,虽八百个不情愿,但又怕他哥这时候会突然开口跟安奕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只能抓起外套,妥协似的摆摆手:“走走走,我跟你回去。” 说完,他再次看向安奕,说:“我跟我哥回趟老宅,你这几天就住这,乖乖等我回来。” 安奕迟疑地点点头,没吭声。 楼下那道陌生的视线,令他脊背发毛。 直到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离开,安奕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偌大的别墅变得冷清,这里的每个物件、每棵盆栽都不是他的,他不想碰,也不想看。 虽然严琛说让他住在这,但安奕还是穿好衣服,回了自己的旧公寓。 明天安雅要回输干细胞,安奕紧张又激动,难得有胃口吃了点东西。 但是到了半夜,他还是无法入睡。 想来是白天和严琛在一起睡得有点久,他翻出抽屉里戒断的奥沙西泮,倒了半杯温水。 既然不需要他做供体,他想着该恢复用药,控制下焦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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