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走进去,一眼便看到舞池中央的严琛。 严琛穿着件松垮的黑色衬衫,大敞的领口下,一根银色细链垂在锁骨处闪着细碎的光芒。 他今天没把头发向后梳,额发凌乱地散着,左耳戴着项链同色的耳饰。他背贴着一个年轻女郎,前面单手随意搭在一个高大男生的腰间,三人紧密挨在一起,随节奏默契地摇摆腰肢。 斑斓的光落下来,迷离、荒颓又性感。 跳到尽兴时,严琛嘴角漫起一丝落拓不羁的笑意。 安奕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 再次意识到横亘在他和严琛之间的阶级鸿沟,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忽然,严琛的目光穿过熙攘人群,直直落在安奕脸上。 可那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短到安奕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收回视线,继续和他的俊男靓女贴身热舞。 直到DJ切了歌,严琛才推开舞伴,朝他走来。 安奕悬心屏气,看着严琛走近又离开,全然把他当陌生人一样,始终不肯看他一眼。 安奕暗自深呼吸几次,抬脚追上去。 严琛坐进一张无人的卡座,目光终于落在安奕脸上,他扬手打了个响指。 安奕刚想过去,就见一抹高挑的白色身影抢先一步,乖巧坐在了严琛身边,并递过去一杯香槟。 他怔了一下,僵硬地收回已经迈出的右脚。 严琛胳膊搭在那人肩头,就着那人的手低头抿了口酒,才终于幽幽开了口:“你过来干什么?” 安奕低下头,尽量无视眼前两人亲密的姿态,小声说:“我……想借你点钱,医院那边出了点急事,我实在没办法……” “嘟囔什么呢,”严琛打断他,“听不清。” 安奕抓紧裤缝,挪近几步,抬高音量又说一遍。 严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敢情是为了钱来找我低头。”不关心他感冒好了没有,也不问问他心情怎么样了,上来就借钱。 “你不是说我没有心吗?”严琛故意刁难道,“你不是跟秦牧野是朋友吗?怎么这个时候,他不见啦?” 安奕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抠着掌心,一声不吭。 他又听见严琛语带讽刺地对他说:“钱可以给你,但在我这儿,你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安奕微微抬头看向他。 严琛冲他勾了下手。 安奕艰难地挪过去,被严琛一把拽进怀里。 安奕踉跄着,额头险些撞到坐在严琛另一侧的那个男孩。 他慌乱地想坐直,却被严琛用力扼住了后颈。 安奕被迫近距离地和那个男孩对上了眼神,对方冲他微微一笑,不似安抚,更像是看热闹。 严琛伏在安奕通红的耳侧,沉声说:“你问了好几遍我把你当什么,那你现在看清楚,你跟他们对我而言都一样。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你的技术很差,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安奕霎时红了眼圈,泪水盈满眼底。 “小尹,”严琛松开安奕,侧头冲旁边的人混不吝地调笑道:“好好教教他,该怎么给人口才舒服。” 作者有话说: 严琛作死70%
第18章 情爱自尊都不要紧,他要钱 小尹脸上只闪过一瞬的紧张与意外,便恢复了平静。 出于职业习惯,个人的情绪喜好最不要紧,他可以随时随地将自己伪装成金主喜欢的样子。 于是他微微一笑,矮下身去,想解严琛的皮带。 严琛按住他的手,轻飘飘扫一眼安奕,小尹立刻会意,胳膊越过严琛,抓住了安奕的手。 安奕脸色煞白,想甩开他,然而小尹已先一步低下头,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舌尖卷过指腹,直接让安奕头皮发麻。 那晚在温泉房间发生的一切,又如噩梦般席卷而来。 可他没有动。 来之前他就已做好思想准备,而刚才严琛已经把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他是该清醒了。 在妹妹生病之前,他一直坚持,从不肯收严琛送的任何高昂礼物或金钱,不过是渴望哪天严琛浪子回头,他们可以平等地“相爱”。但现在,他确实该摆正位置,不要再奢求什么所谓的“爱”。 他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严琛包养的其中一个情人而已。 现在为了钱,他可以做任何事。 眼见安奕默不作声,任小尹把他的手指弄得水光淋漓,严琛压低了眉头。 明明还是从前那副安静乖顺的模样,可严琛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尤其是看到小尹的手要往衣服里钻,安奕还不推开时,严琛气得直接把他拽起来,带人进了旁边一间无人的包厢。 “被他又亲又摸的,我看你还挺享受的呀,一点都不舍得推开!合着之前在那跟我装正经呢?!”严琛不太温柔地把安奕扔进沙发里。 安奕仰头看向他:“你不就是喜欢看这个吗?” “谁跟你说我喜欢看了?!”严琛坐下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过来,我看你学得怎么样。” 安奕想下地,却被男人揪着衣服在沙发上调转方向,按了下去。 安奕顾虑地看眼包厢门,严琛却已等不及,手直接钻进衣领抚上安奕的后背。 安奕僵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他试图屏蔽个人感情,学习刚才小尹的技巧,努力讨好严琛。严琛憋闷几天的火气,终于找到发泄口,一味强势地按住他的后脑,不肯给他换气的机会。 安奕到最后只能被动地任由男人掌控节奏,然后他听见严琛用稍哑的嗓音命令他:“咽下去。” 安奕垂下眼,乖顺地听话照做。 可严琛并未因此轻易放过他,而是在这个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的包厢里,就地把他扒了个精光,身体力行地教训了他一整晚。 安奕照单全收,通力配合。 现在情爱自尊都不要紧,他只要钱。 只要有了钱,小雅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能先给我五万吗?”安奕被折腾得嗓子已经失真,沙哑得听不出声本音。 严琛本来抱着他还想再温存一会儿,一听这话,脸立刻垮了:“如果不是为了钱,你是不是还不肯来找我?” 安奕没精力再想是或否的答案对严琛而言有何不同,他现在只想赶紧拿钱去医院:“能现在就给我吗?我赶时间急用。” 严琛松开他,冷脸道:“找姜海去,以后要钱别来烦我。” “……谢谢。”安奕哆嗦着手,穿好衣服,头也没回离开了包厢。 气得严琛一脚把矮几踹出一大截。 没多久,包厢门被敲两下。 严琛以为是安奕良心发现,去而复返,结果看到推门进来的是姜海,脸更臭了。 “他人就这么走了?!”严琛冷声问。 “嗯,安先生挺着急的,”姜海走近,“有件事我想跟严总汇报一下,是关于安雅小姐的病情。” 严琛听他汇报,眉头越拧越紧:“这么严重的事,你不早说?!” 姜海解释说:“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 严琛沉声道:“立刻把悔捐那人的资料给我找出来。” “严总,这些都是保密的……”姜海说到一半,被严琛冷锐的眼神慑到,改口道:“我这就去办。” 严琛起身走出包厢,发现外面天色已蒙蒙亮。他径直上楼找去齐文星常年在这家会所开的套房,敲门声笃笃笃地比催命符还急。 齐文星顶着一头鸟窝骂骂咧咧地开门,“有毛病啊!小爷我刚睡着!” “五分钟穿好衣服跟我走,把你那几个保镖叫上。” “啊?”齐文星看他一脸冷肃,清醒了点,“出什么事了?干嘛去?” “路上再跟你说,这事别惊动你姐跟我哥。” 当严琛和齐文星带人开车驶出厦川时,安奕正在医院排队抽血。 他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精神状态很差。而且血管瘪瘪的,护士捣鼓半天才勉强扎出血来。 抽完血站起来时,安奕眼前黑了一瞬,他赶紧扶墙站好,等缓过来再脚步虚浮地去做下一个检查。 检查列表里有心电图和常规B超,需要他掀起上衣,安奕僵硬地躺在检查床上,露出满身的红痕。 纵然医生护士已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看到这种情况,眼神不免还是多了几分打量。 安奕麻木地闭上眼,以为自己不看,就可以屏蔽掉一切有色眼光。 然而当他走出B超室,发现裤子被洇湿了一小片,隐秘难言的羞耻感如海啸般汹涌而至,将他淹了个彻底。 他崩溃地跑进楼梯间,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这和卖屁股有区别吗? 没有。 可有什么办法?他需要钱,他要安雅活着。 只要妹妹可以渡过难关,他廉价的自尊心又算什么东西。 安奕搓了搓火辣辣的脸颊,重整精神,安雅的视频邀请便如约而至。 每天他们都会在这个时间点视频20分钟。 不过今天安雅的状态不佳,整个人蔫蔫地躺在病床上,连手机都拿不住。她侧躺着,艰难地斜过眼睛注视着屏幕上的哥哥,有气无力地问:“你的脸怎么红了?眼睛也肿了……” 安奕忙低头,在胳膊上快速抹了下脸:“没事,冻得,外面可冷了。” “是吗?又下雪了?”安雅问。 “是啊,今年雪很大,”安奕坐在楼梯上,单手搂着膝盖,半张脸都埋进臂弯中,闷声说:“护工阿姨今天给你做的饭吃了吗?” “不好吃,嘴里尝不出味道了,”安雅撒娇道:“好想吃辣的,想吃学校门口的酸辣粉。” “等你出仓了,吃个够。”安奕眼睛开始泛酸。 “那怕是还要等很久,”安雅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想着赶紧清髓完,然后回输出仓,在这里天天一个人,我都快憋疯了。” 安奕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你最爱热闹,静不下心来。” 安雅狡黠笑笑,又开始跟他聊关于几天后骨髓移植回输的事。虽然她很憔悴,但聊起这个话题时,眼睛明显有神采了许多,安奕心里难受,怕绷不住情绪,就匆匆找了个借口把视频挂断了。 “打起精神,不能垮掉,小雅需要我。” 安奕感觉要撑不住时,就一直这样神经质地不停低语,为自己加油打气。 他断药断得不太顺利,第三天时就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突然产生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导致他连奶茶店的兼职都无法再继续。 安奕陷入了一场极度糟糕的恶性循环。 他试图在家用做陶使自己平静下来,可等他反应过来时,手中用来修坯的刻刀已经将他脆弱的手腕划出一道钝感粗糙的伤痕。
67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