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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晚上睡觉了，我就会去给他讲童话故事。他困的很准时，一到晚上九点就困，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但其实，有一天我偶然发现，他并不困。每当我回到自己的卧室，他都会偷偷跑到客厅，不敢开灯，黑漆漆地坐在沙发上，玩白天没有玩尽兴的玩具。” 她边说边抹泪，刘学听的也心酸，但他忍着不哭。 苏婧和廖华恩结婚是被强迫的，她知道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所以当廖远停说他喜欢男生时，她很快的接受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太难了。廖化恩当初说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早就发现他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了，但她又不爱他，她想，又何必呢。所以她尽力扮演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就是为了让廖远停获得更好的生活。 两个人沉默着，没多久，窦静云就来了。他看着病房里的廖远停，又看看他们，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苏婧：“苏姨，凶手抓到了吗？” 苏婧摇摇头。 “凶手？”刘学看着他们：“什么凶手？” 医院走廊尽头，窦静云和刘学沉默地站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和廖远停的对象说话，上次在酒吧，他连人鼻子眼都没看清就让廖远停带走了，近看还挺是那回事儿，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只简单地说，撞廖远停的凶手，还没有抓到。 刘学说为什么？ 窦静云说他不是普通的肇事逃逸，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是被人护起来了，再不然就是被灭口了。 刘学说你怎么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窦静云指指自己。 刘学摇摇头。 窦静云沉默：“没事，我也只是问问。” 他转身要走，衣角却被人拉住。 刘学看着他，问：“怎么抓凶手？” “抓不住凶手。” “为什么抓不住？”他似乎比廖远停还固执，“他撞了廖远停，就必须抓住他。” 窦静云看着他良久的沉默，然后说：“你跟我来。”
第45章 “你知道廖远停一直在干什么吗？” 刘学摇摇头。 窦静云又沉默了。他一方面不知道该不该和刘学说，廖远停愿不愿意，另一方面又觉得，身为廖远停的另一方，应当有权利知道，不然对他也太不公平了，自己的对象说撞就撞了，结果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他也在床上瘫着，窦静云干脆都和他说了，从两个人开始查那些事到现在，包括他去查了事发路段的监控，前天还好好的，昨天就坏了，今天他妈又好了。 这不是人为？ 刘学说：“怎么抓住幕后黑手。” 窦静云笑了：“你？” “我。” 刘学很坚定也很认真，“我不行吗？” 这倒给窦静云问不好意思了，“没有……我只是……哎呀，这件事的困难程度超出你的想象，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想和你说，如果凶手没抓到也要有个心理准备，至于其他的，等廖远停醒了问他吧。” 他这么推锅给廖远停，刘学不认，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凶手是尽早抓好，拖着像什么样子，夜长梦多，再真像他说的抓不到怎么办？他固执且沉默的地跟他对抗，想起廖远停躺在病床上模样，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凶手抓住。 窦静云拗不过他，说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得看对方愿不愿意帮忙。刘学说谁，窦静云说廖远停的父亲，廖华恩。 廖远停和窦静云毕竟不熟那个层级的人，如果不是打草惊蛇，惊动了对方，或许不会有这一遭，窦静云的确有钱，但也的确没权，所以更多的事，还真得更有权的人出面，提供消息，那就是廖华恩。 他对这些人一定非常熟悉，且相当了解。 就看他愿不愿意帮忙，乐不乐意帮忙。 窦静云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刘学听懂了也听明白了，他说了声谢谢就准备找廖远停的父亲，窦静云下意识拦了他一下，彻底怀疑自己告诉他真相到底有没有错，他说你真要淌这趟浑水，刘学点点头，说廖远停走过，我为什么不能走。 他必须要给廖远停报仇。 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他主动联系了廖华恩，希望能见他一面，但廖华恩并不接受他的邀请。 于廖华恩而言，他没有对他动手已经算是好的了，他还上杆子往自己跟前凑，简直是找死。 刘学不死心，继续联系他，这次带着自己的目的，他要给刘学报仇，希望廖华恩能帮助他。 廖华恩看到的时候差点笑掉大牙，但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答应了他的邀约。 两个人在廖华恩定的地点见面，廖华恩轻蔑地看着他，说想报仇，可以，报完仇，他必须离开廖远停。 刘学微微瞪大眼，没有料到，反应过来后苦笑一声，说为什么，叔叔。 为什么，他竟然还好意思问自己为什么。廖华恩把他的资料扔在桌子上，问他你能帮助廖远停什么。 从他的家世到他本人，哪一个是对廖远停有帮助的，不仅没有，还拖他后腿，他还好意思问自己为什么。 刘学沉默许久，说好。 如果让廖远停知道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抛弃了他，肯定要气死。可是刘学没有其他办法。 他听窦静云说那些事的时候，心里是非常敬佩的。这是廖远停的追求，他想完成他。而且就如廖远停和廖华恩所想，他能干什么呢，能帮助廖远停什么呢，他对自己那么好，从最开始的利用他的善意到现在忍不住和他闹脾气，他一丁点的好处都没有给廖远停带来，刘学心里像针扎似的，疼痛着他的神经，密密麻麻的让他无法呼吸，但现在好了，他还是有点用的，他可以给他报仇，让伤害他的人遭受同样的痛苦。 窦静云说你想好了，这样的后果是无法估量的，刘学说是，他想好了，且一定要这样做。 廖华恩很快发来消息，告诉他孙昭的动向。刘学用帽子口罩将自己半伪装起来，拿了窦静云借给他的防身物品，就前往他所在的地方。 对于孙昭而言，刘学又或者任何一个跟廖远停有关的人前来找他都是正常的，因为指向性太过明显。他听到风声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不可置信，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怎么现在被人翻出来了，他立即联系了许兴亿，却发现联系不上，就知道出事儿了，这可能是一场跨越几十年的报复，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是廖华恩的儿子，廖远停。 如果是普通人，他早就动手了，但是廖远停。 廖远停是谁不重要，但他顶着廖华恩儿子这个标签，孙昭还是要掂量掂量。毕竟他是廖华恩一手扶持起来的不假，那是因为他在干脱贫上有成绩，虽然是虚的，但虚又怎么了，这世上有什么真真假假，没有的，全凭人的一张嘴。何况他没有落实工作又怎么了，那些穷人只不过是维持了原本的生活样貌而已，亏欠他们了？可是他顶多是在这方面动了手脚，其余的一概没有参与，但外面不少消息都和自己有关，孙昭就知道这是自己被拉出来垫背了。 这也的确是个聪明的选择。 如果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在孙昭身上，孙昭同样可以以虚假脱贫或者贪污受贿举报廖华恩，他当初为了上来可给廖华恩送不少东西，一张卡起码上百十万，他就送了好几张，可比一直跟廖华恩是死对头的市长安全。但是到这个地步，谁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发展，他不可能把所有事都扛到自己身上，这黑锅谁爱背谁背，他背不了一点儿。 于是另一个通用的战术，将事情都推到另一个级别更高的人身上，表示自己无辜，所以他将所有的指向和问题又都推给了市长，都是市长的主意，跟他没有关系。 刘学问到底是谁撞的廖远停。 孙昭说这个，还真是市长。 倒不是他推脱，那苏檬就是市长的情人，他跟许兴亿关系是好，但是因为原京新区的项目，他撞他干什么。 刘学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他更相信这些人都有嫌疑，有嫌疑，就一个都跑不了。他把消息给廖华恩和窦静云说了，两个人表示如果查了市长这一步，就放弃吧。到底是谁撞的廖远停已经不重要了，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重要了，市长不是他们能扳倒或者能动的人。 刘学说为什么不能动。 廖华恩觉得他愚蠢。窦静云说因为他牵扯的关系链太多，如果凶手真是孙昭还好说，但是市长，这事儿就麻烦了，一个孙昭，小副市长，想往上还错几个级别，一个市长，廖华恩都和他竞争那么多年都几乎持平，可见他的势力多庞大。 刘学听明白了，不是不能动，是综合考量下觉得不能为了这件事，为了廖远停，又或者为了报复而破釜沉舟，和他撕破脸面，所以选择忍气吞声。 刘学不同意。 他是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一个亲人在世的孤儿。 他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他跪在奶奶的墓碑前磕头，也跪在窦静云的面前，窦静云连忙把他扶起来就差给他跪下了说你他妈这是折我寿啊，这让廖远停看见非把我打回澳门，刘学说对不起，但是，你帮帮我。 窦静云看着他，那么瘦小的人眼神明亮而坚定，骨子里有着常人没有的血性。 沉默了许久，他说好。
第46章 完 刘学找廖华恩要了有关市长的资料。廖华恩警告他，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不要牵扯到他和廖远停，刘学说您放心。他不会的。 窦静云说我只能帮你出谋划策，我没法再出面了。他的确有钱有人，但是这种事，他再继续参与下去，就真的太危险了，刘学理解，并依然感谢他。 他回到家里，看着地图，有几个是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其中和苏檬开房的酒店是除了家和政府以外去的最多的，他如果想下手，只能在酒店蹲，但酒店人多眼杂，又地处市中心，到处都是监控，肯定逃不掉。 逃不掉就不逃了，他也没想逃。 他擦着家里那把水果刀，感觉命运真是奇妙，几年前他的哥哥捅死了他们的父亲，几年后这把刀又落到了他的手上。 奶奶留给他的小木盒子里有一只断了的翡翠镯子，一半儿在他的手上，另一半儿在他的哥哥手上，还有一封信，信上说找到他的哥哥，回到彭怀村，那里有奶奶留给他们的东西。 但刘学已经不想那么多了。他把木盒放在病床边，坐在病房里守着廖远停，看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脖子上还能隐约看到他咬的牙印，但手腕上的已经看不到了，因为他身上扎着针和管子，一看就非常痛苦。 他趴在床边，勾着廖远停的小拇指。 他想和廖远停说些话，但是又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到。他想他一直配不上他，无论是外在条件，还是自己对他的感情，都不够纯正，廖远停有一颗分量那么足的真心，他愧对他。但是如果他替他报了仇，他是不是就能更有底气地站在他身边了，让他看看，你看呀，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别人都做不到，他们瞻前顾后，权衡利弊，只有他能为了他豁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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