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整个人被王发两百斤的重量压得几乎要无法呼吸。 手指蜷起,指尖用力在掌心扎下,刺骨的疼痛,让他拥有了短暂的清醒。 陆思扬对着王发凑过来的香肠嘴,用力地咬了下去。 “哎呦!”王发捂着嘴,有些恼了,“妈的,你个臭婊子,竟然还敢咬我!” 说着,抡起粗壮的胳膊,对着陆思扬的脸哐哐就是两巴掌。 陆思扬只觉得头脑一蒙,眼前开始冒起了金星,嘴巴里泛起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他咳嗽了几下,口腔里的血沫从嘴角溢了出来。 殷红的血沾在苍白的面上,衬得皮肤愈发楚楚可怜。 陆思扬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将这些污言秽语全都阻隔在外面。 他的心底陷入了最冰冷的寒潭,可体温却在不断上升,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着接触与抚摸。 王发脸上的淫|笑,赵七兴的眼神,以及他愈发无法控制的感觉…… 窗外电闪雷鸣,划破天际的光亮,从乌云缝隙间钻出,照亮了陆思扬沉在阴影中的面颊。 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他绝望地闭上眼,一滴凉凉的眼泪划过眼角,流进了鬓边的碎发中…… 哐当——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一道身影裹挟着风雨出现在门外。 赵七回头看过去,脸上狰狞的笑瞬间变成了惊恐。 一道闪电亮起,映出方律冷硬的五官。灰眸中泛着冰冷的光,周身仿佛带着浓重的戾气,视线在触及到躺在王发身下的陆思扬时,眼底生出森冷的寒意。 王发在看到方律的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屁滚尿流地从陆思扬身上滚了下来,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方、方董,您、您怎么来了……” “律哥!你怎么会……”赵七震惊地看着方律,脸上隐隐带了几分害怕,“你、你不是在M国开会,怎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方律没有回应,冰冷的视线直直望着站在陆思扬身旁衣衫不整的王发。 “陆、陆总……”方律的眼神,犹如阴间的厉鬼,让王发不敢直视,最终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是我……陆总,是赵总!是赵总让我这么做的!” 方律无视掉王发的求饶,一步步走了过去。 下一刻,就听到王发凄惨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别墅。 方律一拳一拳打在王发的头上,血水伴着唾液从王发的嘴里流了出来。渐渐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我警告过你,”方律扔下陷入昏死的王发,转过身,目光扫过赵七的腿,暗沉的声音透着狠厉,“这次,不止你的左腿。” 赵七打了个哆嗦,方律的眼神方律的语气,让他感到浑身发冷,让他害怕。 记忆里,方律对他向来是温和的迁就的,从没对他说过一次重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他记得,方律第一对他生气,是因为他打晕了陆思扬后又关进了冷库。 那一次,方律真的动怒了,他从没见过那样的方律,发了疯地将他狠狠揍了一顿,最后,还亲手打断了他的右腿。 他不服气,向来只对他好的方律凭什么因为一个仇人的儿子,就对自己发火! 他背着方律,派人绑架了陈立的家人,谋划了那场借款阴谋。 就在沾沾自喜的时候,这件事还是被方律知道了。不过,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告诉方律,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明山,陆思扬不过是替父还债! 他质问方律,家破人亡的仇恨全部都忘记了吗?! 方律沉默了,没有再阻止他。 后来,赵七为了试探,故意在方律面前提起,那几个放贷的狗东西准备要灌一灌陆思扬。 方律一听就坐不住了,连夜赶往山省,就像英雄救美一样,去救那个愚蠢至极的陆思扬! 他再一次提醒方律,陆思扬是仇人之子,甚至把当年报道事故现场时的报纸摆在了方律眼前,如他所料,方律又一次同意了他的计划。 本来大可以看着陆氏一点点被搞垮,看着陆思扬因为欠债,最后越滚越大,最终亲手将陆氏断送。 可到最后,方律还是心软了,出手替陆氏摆平了一切。 赵七知道,方律动心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陆思扬这个满脸天真的蠢货能得到方律! 他联系了王发,趁方律出国,将人带了进来。 没错,是疯了!他是疯了!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一看,陆思扬变成一个在别人身下发浪的贱|货! 只是,赵七没有想到,方律竟然回来了……竟然回来了…… 此刻,面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让他无比陌生又畏惧的眼神。 赵七闭上眼笑了出来,原来……他才是最愚蠢的那个。 就在方律与赵七对峙时,陆思扬稍稍清醒了些许。 他视线触及到了圆桌上赵七用来打开红酒瓶的启瓶器,眼皮微微颤了颤。 金属启瓶器被推到了最下面,暴露出了锋利的尖角。 趁在场的几人没注意,陆思扬一点一点挪动着靠近,费力地抬起胳膊,花费了好几次,才终于将启瓶器攥在了手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对着胸口扎了进去。 背对着陆思扬的方律察觉到了赵七一瞬间眼神的异样,立刻转过身,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思扬,不要!” 方律飞快朝他扑了过来,然而已经晚了。 陆思扬手上的动作没有因为方律的话而有半分停顿,闪着寒光的启瓶器,尖锐的一端扎进白皙的皮肉里。 疼,特别疼。 可伴随着疼痛而来的,竟然是即将解脱的轻松与畅快。 方律眼底带着慌乱,将陆思扬的身体托了起来,颤抖的手指一点点抹去陆思扬嘴角的血迹。 “我来了,我来了,不要怕,我来了……”方律又想起了那夜在码头,挨个集装箱寻找陆思扬,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惧又占据了整个身体,声音带着自己都为发觉的颤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做这种傻事……” 陆思扬睁开眼睛,将头转向了窗口。 外面的暴雨还在下,可远处的天空已经有了放晴的趋势。 雾蒙蒙的云层边际,隐约透出了金色的太阳光亮。 陆思扬扯起嘴角,身上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 他摸了摸湿滑的胸口,将手掌放在眼前。 掌心里,是黏腻的猩红。 不知是因为胸口的剧痛,还是因为被赵七下在饭菜里的药,陆思扬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他大睁着眼睛,看着面前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方律在他耳边喊着什么,他只看到对方的听不清。 真好,他终于……终于再也不用面对这个让他恶心又痛苦的世界了…… * 漆黑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陆思扬下意识向前走着。 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脚下只机械地迈着步子。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沉寂的空气让他心底没有丝毫波澜。 视线所触及的地方,只有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亮起了一个光点。 慢慢地,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刺目的光线将他笼罩,陆思扬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抬脚就要迈进亮光中。 “陆思扬!” 他脚步一顿,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声音有些模糊,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闷闷的,让人听不太清楚。 “陆思扬!” 紧接着,又是一声,仓惶而急促。 他犹豫着,缓缓回过了头。 巨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向后抽了过去,面前的光亮离他越来越远…… 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真实起来。 纤长睫毛轻轻颤动,陆思扬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第六十七章 你放我走吧 方律的脸,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视线。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惊喜一闪而过。 “你醒了,饿不饿?想不想喝水?” 听着熟悉的声音,陆思扬一直觉得心中懊恼。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 他不禁后悔,不应该用启瓶器的,毕竟能扎进去的长度有限。 陆思扬只觉得疲惫不堪,仿佛跑了十场马拉松,动一动眼球都要花费浑身的力气。 见他不回应,方律紧张地抓住他有些冰凉的手:“胸口还疼不疼?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陆思扬懒得应付,索性闭上了眼。 房间里,静地只听得见方律的呼吸声。 清冷的檀香味儿钻进陆思扬的鼻子,熟悉的味道让他下意识绷住了身体不肯放松。 过了半晌,方律摸了摸他的额头,将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睡吧,一会儿我让佣人送饭进来。” 知道他不会回答,方律自顾自说完,悄声走了出去。 听到门锁咔哒一声,陆思扬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扫了一眼房间,比先前更“干净”了。 落地灯不见了,圆桌上的桌布也没有了,就连先前被摆放在窗台上的花瓶都被撤掉了。 他扶着床头坐起来,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果然剃须刀都被拿走了。 方律还真是小心,生怕他再寻死,把这些有可能变成自杀工具的东西全都收走了。 他嘲弄地笑了笑,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疼地咧了咧嘴。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面色惨白,脸颊肉眼可见得凹陷了下去,这不禁让他想到了他爸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模样。 或许此刻,他的身体也像是即将开败的花,日益枯萎。 仅仅就是床头到洗手间,这一点点的距离,他都走得心慌气短,额头沁出了汗水。 挨了疼受了罪,结果人没解脱,陆思扬心里真是一万个后悔…… 他没有去问王发最后怎么样了,也没有问赵七的腿到底断了没有,这些……他好像都不在意了。 从这天起,方律只要在岛上,便对他寸步不离。 不在的时候,也会有佣人时时刻刻盯着他,就连洗澡时间久了,都会敲房门询问。 一日三餐,做得更加精致可口,可陆思扬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憔悴,睡眠也越来越差。 哪怕夜里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陆思扬都会醒过来,睡意全无地瞪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在每个晴朗的午后,方律会来他的房间,从书柜里随便抽出一本书来,用低沉轻柔的声音念一段故事,而后,会在他昏昏欲睡时离去。 陆思扬虽然不喜欢,可也不得不承认,方律的声音十分助眠,只有这样他才能小睡片刻。
69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