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餐厅一看就不便宜。”栗子小声说。 陈与白道:“合同谈下来,回头请你吃一个星期大餐都没问题,要是谈不下来,我们就一起收拾行李去乞讨吧。” 喻年走在最前面,从刚刚下飞机开始,他的右眼就间歇性的狂跳,虽然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在紧要关头,这样的预感总不是什么好事。 来到对方发过来的房间,陈与白礼貌的敲了下房间的门。 “请进。”里面居然传来了中文。 陈与白打开门,屋子只有一张异国面孔,房间里坐了两个Alpha、一个Beta以及一个金发碧眼的Omega,见他们来了,接待人员站起来,和陈与白三人握了手。 “想不到竟然能在异国他乡碰见同胞,这得喝一个。”陈与白熟练的拿着酒杯,开始和对方套近乎。 对方虽然都是研究室的精英人员,单拎出来一个,学术报告能吊打一片人,但因为长期泡实验室,对酒桌上的弯弯绕绕似乎并不太了解,四个人迷迷糊糊跟着陈与白和栗子两个老油条,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就被套出话来。 果然,对方这么急着见他们,是因为明天对家公司也要来见面,陈与白趁机把合同递过去,想趁机让他们签约,其中一个叫宋询的Alpha接过来看了一眼,面露喜色,但随即又为难起来。 “我们感受到了贵公司的诚意,但这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宋询看了一下手机:“我们的项目负责人刚刚在实验室加班,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等他到了,你们可以详谈。” 陈与白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开始旁敲侧击:“贵公司的负责人真是敬业。” 一个明显喝飘了的Beta红着脸,自豪道:“他当年可是连跳三级,五年内就读完了博士,一毕业就成了项目负责人。” 陈与白拿着酒杯,指了指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喻年:“巧了,我们这个也是学霸,高考满分750,他考了749。” 虽然对面有一个外国人,估计并不了解国内高考体质的残酷,但其他三个人一听这话,立刻对喻年肃然起敬。 “等我们负责人来了,你们一定要喝一杯!”宋询激动的说。 喻年淡漠的点了下头,算是很给合作方面子了。 除了喻年以外,房间里其他六个人很快熟稔起来,喻年跟过来本身就是为了解决一些专业性的问题,既然对方不聊工作,这种酒局显然就不适合他了。 喻年吃了点东西,拿着红酒杯,喝了一口酒。 这几年因为工作,喻年的酒量略微见长,最起码两杯红酒下去,他能从酒店打车回家,推开家门自己踉踉跄跄倒在床上再陷入昏睡了。 喻年皱了下眉,感觉酒的味道有些不对,为什么红酒里会有烟味? 下一秒,外面的惊呼声响起。 “不好了!着火了!” “快跑啊!!!” 屋子里的人飞快起身,拉开门朝外面跑,陈与白在慌忙之中拿起了合同夹在怀里。 是四楼起的火,餐厅有消防通道,但木质结构一旦烧起来便是浓烟滚滚,而且火势发展极快,一行人跑到消防通道的时候,已经被呛的睁不开眼了。 只能凭借楼道里的指示灯往下走,他们穿过两道门,来到四楼。 同行的Omega踩空险些摔倒,走在最后的喻年一把扶住了他。 Omega用蹩脚的中文匆匆道了声谢,消失在了浓烟之中。 脚下的木质楼梯开始断裂,喻年不知踩到了什么,直接摔在了地上。 浓烟四起,喻年呼吸困难,趴在地上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身。 要结束了吗?喻年被呛的开始剧烈的咳嗽,意识恍惚也跟着恍惚起来,他有些睁不开眼了。 “年年……” “喻年!起来!” “宝宝,别睡!” 火花迸裂声中,喻年突然听见了蒋洄的声音。
第六十六章 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燃烧的浓烟呛的喻年喉咙和眼睛生疼,他眼前黑了一瞬,才踉跄着爬起来,跨过废墟,冲出了黑暗。 “喻神!”栗子看见喻年出来的那刻,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卧槽,你可算出来了,吓死我了!!!”陈与白跑过来,按着喻年的肩膀检查了一下,一阵后怕,险些哭出来:“你怎么没跟上来啊!” “发现你没出来的时候,我心脏都停跳了!!!” “那帮外国佬不让我进去!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直接血洗F国!” 劫后余生,陈与白肾上腺素狂飙,一直叨逼叨个没完。 喻年沉默的看了陈与白两秒,指了一下旁边的公职人员:“注意影响,我不想去局子里捞你。” 陈与白才惺惺的闭上了嘴,嘟囔道:“我刚刚还险些去殡仪馆捞你呢!” 喻年没听见他说什么,自顾自的环顾了下四周,没看见蒋洄的身影,喻年自嘲的笑了一下,果然是 自己痴心妄想。 蒋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就算见到了他,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那个,”身后有人拍了下喻年的肩膀,喻年转过身,是刚刚那个Omega,他羞涩的看着喻年,用带着不知哪里的口音的蹩脚中文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刚才......蟹蟹你。”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想改天请你吃饭。”Omega举着手机,看起来有些紧张。 围观群众陈与白震惊的看着喻年,他知道这些年追喻年的人没断过,但Omega追Omega这样惊世骇俗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心说F国的人果然开放。 然后在他一脸“这都可以”的震惊中,喻年直接举起了手!!! 要打架吗?陈与白崩溃的想:你不是刚刚还说不去局子的吗!旁边就是公职人员啊!而且这是金主爸爸!打不得啊! 就在陈与白以及做好拉架准备的时候,只见喻年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以及右手戴着的戒指:“我有男朋友了。” 虚惊一场,陈与白吓出一身冷汗。 Omega遗憾的把手机放下,想了想,又说:“如果......哪天你们分手了,可以,来找我。” 陈与白:......挨打我可真不管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喻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Omega耸了耸肩,说了句“谁知道呢?”才转头离开了。 “老大,喻神,”栗子软着腿挪过来:“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刚刚那几个实验员?不去慰问一下好像不太好。” 陈与白看了喻年一眼,生怕喻年过去,那个Omega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赶紧拦住他:“你别去了,在这等我们吧,我和栗子去就行。” 喻年收回刚刚迈出的那一步,点了下头,目送他们离开。 周围火光冲天,警铃声此起彼伏,死里逃生的同伴们相拥而泣,喻年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有些格格不入。 他垂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拇指无意识的不停的摩挲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在深夜里看起来有些单薄。 周围有人不断穿梭,喻年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匆匆忙忙的人,转身间偶然抬头,便愣在了原地。 周遭喧闹的声音倏然远去,喻年的世界变成了黑白色,只有记忆中那个少年周身带着光,站在不远处和他对望。 岁岁年年,朝朝暮暮,他和蒋洄在漫天火光中相遇。 蒋洄长高了不少,喻年隔着人群都要微微仰头看他了,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和凌厉,曾经满含笑意的眼,望过来时也透着淡淡的冷漠和疏离。 蒋洄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和他旧友长相相似的陌生人。 喻年没缘由的有些腿软,刚刚被烟熏到的喉咙此刻又开始疼起来,只是这样撕裂的疼痛中此刻好像混了点别的东西。 我的脸上有没有蹭到灰?很奇怪,在这样的场景下相遇,喻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抹了一把脸,怕自己太狼狈。 可即便喻年此刻没有照镜子,也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的形象多半不会有多好。 蒋洄没有走过来,他只是站在原地木然的看着喻年。 要过去打招呼吗? 喻年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反复了两三次之后,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被烟熏得发黑的鞋终于微微挪动了一下,喻年提起唇角冲着蒋洄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走过去,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一个身材娇小的Omega从蒋洄身后的车子里下来,和蒋洄说几句话,也不知蒋洄回了句什么,那个Omega突然笑了起来。 喻年往前走了两步,便没在动了。 他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敲的清醒无比,喻年在心里耻笑自己:曾经有底气的时候,转身就走,现在没了底气,居然还想迎难而上。 一别六载,蒋洄不再是那个喻年前进一步,他就会向着喻年飞奔而来的人了,此刻他们之间分明只隔了一个马路的距离,却远的像隔了一条银河。 那个Omega扯了一下蒋洄的衣袖,蒋洄便收回了视线,和那个Omega绕到了车子的另一侧,体贴的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才绕回来坐到驾驶室。 他再没回过头。 喻年不尴不尬的站在路旁,独自一人站在事故现场。 他曾经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次两个人再见面时的场景,温情的、决绝的、被蒋洄按住亲吻的、见面先打一架的......靠着这些莫须有的幻想撑到现在,可千千万万种可能里,没有一种如同今天这般,冷漠又让人绝望。 喻年看着在自己面前扬尘而去的车子,终于冷静了下来,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没有任何能留得住蒋洄的筹码了。 时间没有磨平陈年的伤痛,它只是狡猾的用一层层厚重的茧把伤痕裹了起来,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景下,等着那个人来把伤痕撕裂,重新暴露在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你认识刚刚那个Omega?”赵冕透过后车玻璃看着喻年,直到车子拐弯,他才收回了视线。 “前男友。”蒋洄目不转视的看着前面的路。 “蒋洄,这可不像你,”赵冕靠在座位上,戏谑道:“好不容易见到你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男朋友,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跑?” 蒋洄摇了下头:“我没跑,只是觉得没必要。” “怎么,不是当年你要死要活成天泡在酒里的时候了?” “他没带手环,我没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蒋洄说。 “啧,”赵冕笑了一下,随即翻了个白眼,开始教育蒋洄:“我说你们这帮Alpha能不能有点常识,就算没带手环,打了抑制剂之后,也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 “他不一样。”蒋洄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发力:“抑制剂对他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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